第六十一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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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蘇開槍的同時槍口微微擺動,八條火龍組成密集的扇麵籠罩向剛剛落地的耶夢加得。耶夢加得仍然死死地盯著隨時準備衝上來的楚子航,空氣中漂浮的金屬屑自動匯聚成鐵流組成了一層層屏障將她護在中央。
耶夢加得忽然麵色微變。接觸瞬間她就明白了李蘇的目的。八條火龍的目標不是她而是浮在空中的金屬碎屑,李蘇用四秒在她的領域裏強行清理出了一個空泡,旁邊的鐵屑彌補這個空泡需要時間。
又是四條火龍,剛剛填補了一點的空洞再次被燒出一條通道,火焰剛剛消失四道白光瞬間衝入了還未合攏的領域裏。李蘇鑿開了耶夢加得的防禦並向核心填充了炸藥,開槍的同時他大聲吼叫:“後退!”
勉強還有些神智的楚子航腳步緩了緩,眼底閃過一絲不解。不過曾經的救命之恩讓他最後的一點思考回路選擇相信李蘇。
耶夢加得再次豎起已經斑駁不堪的巨鐮防禦,接連而來的四發子彈將鐮刀的表麵熔化下足足一層。不過她不是很擔心,李蘇的子彈又一次打完了,在他換好子彈之前她有把握利用地麵給楚子航致命一擊,失去了正麵的楚子航李蘇毫無威脅隻能任她宰割。
不過總覺得有什麽不對......一絲絲不安像小蟲子一樣在她的心裏爬來爬去......她忽然想起來了!霰彈槍的火焰在掌握著“君焰”的楚子航麵前根本不是威脅!這四發子彈根本不是殺招!!
更糟糕的是......保了她的鐮刀也阻礙了她的視線!!
不顧危險的汞蒸氣耶夢加得放下鐮刀,一坨黑黝黝的東西向她飛了過來......那是......m1216的彈筒?!
什麽玩意?
耶夢加得滿心混亂,剛剛還是熱武器怎麽就變成丟石頭了?
看起來更危險的是楚子航。楚子航再次發力衝了過來,手上的村雨反射火焰閃動著妖冶的光。
耶夢加得雙手握住鐮柄單足點地,猛地旋轉了一圈把鐮刀甩向楚子航。楚子航橫刀當下這一擊停頓了一下,傷痕累累的巨鐮終於走到了盡頭,碎成一地的渣滓。
生命走到盡頭的不隻是巨鐮,還有村雨。在一次次的碰撞中村雨也累積下了數不清的暗傷,這記剛猛地飛擲終於讓它折斷了,半截刀刃打著旋飛了出去深深沒入岩壁。
楚子航看著手中的斷刃發呆。這把刀一直鋒利而又可靠,似乎能陪著他入土。可它突然就折斷了,如同扳斷一根巧克力棒,碰撞和折斷之間沒有任何過渡,仍在震動的斷刀發出的了清越的聲音,悲傷得像是風的哀鳴。
最後的來自那個男人的紀念毀了,楚子航感覺自己胸腔裏也有什麽東西跟著一起破碎,空空落落的,他忽然感覺很疲倦。
與此同時彈筒爆炸了,那是一枚靜電炸彈。李蘇是從說明書裏學到了它的使用方法:握住兩端反向一扭然後丟出去,簡單粗暴有效直接。能被裝備部視為合格品的東西果然符合他們的風格,總有一部分能夠爆炸。
高壓靜電瞬間傳遍耶夢加得全身。原本高效而迅捷的神經係統紊亂癱瘓,全身隨意肌奔放入脫韁野馬,她僅僅站在那裏就拚盡了全力。
“楚子航!!”李蘇的爆喝震醒了還在失神的楚子航,同時“貪婪”被他從刀匣裏抽離丟了過去。
楚子航淩空接住沉重的蘇格蘭闊劍。他收斂心神撲向耶夢加得,神經係統還沒恢複的她沒有反抗的能力。長而直的刀刃從小腹刺入,巨大的動能將兩個人掀翻在地上,濺起漫天灰塵。
原本吵鬧的地下空間忽然安靜了,黑色的火焰和紫色的閃電同時消失,如雨的石塊漸漸不再下落,幸存的鐮鼬們嘶叫著沿著隧道逃離。灰塵遮住了人們的視線,沒人知道這次攻擊的結果。
李蘇接過備用彈筒拍進卡隼,將m1216背在身後緩緩靠近。灰塵漸漸散去了,暴露出地上的兩人。耶夢加得麵朝天空躺在地上,龍化現象消失了,鱗片和骨刺從體表剝落,她重新變回了溫婉可人的夏彌。
她的瞳孔平淡無神,與之相對的是插在她光滑平坦的小腹上的貪婪。以貪婪為中心的皮膚和組織幹枯得像是樹皮,汩汩的血流從刀柄末端龍首的口中噴出,濃腥的鮮血噴了跪在她身上的楚子航一身。楚子航的瞳孔漸漸回複清澈,他低頭看著她姣好而無暇的臉龐,神色複雜。
她還沒有死,強橫的龍血仍然在修補小腹上的傷口。貫穿她的是村雨的話修複那柄刀的細長豁口甚至不需要一秒,但是將她釘在地上的“貪婪”,是與她同級的初代種的最高傑作。這柄刀能夠令目標過度失血,也隻有這種詭異的武器才有資格被諾頓握在手中斬向自己的血親。
貪婪的掠奪是無盡的,而龍血再強橫也有盡頭。她還沒死但她的死期已經注定。
“其實我本該猜到……你身上有很多的疑點,可我沒有猜出來,因為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為什麽?我為什麽記不起來了?這些天我總是想,可我想不起來。”
楚子航緩緩開口,問出了一直以來困擾他的疑問。
“我們一起長大的啊,我跟你說過的。我是你的同學,一直都是。”夏彌的眼睛裏恢複了些神采,此刻的她居然有些嫵媚。“作為兩個沒有朋友的人,我們也許是彼此最熟悉的人也說不定。”
“我不是不相信,可我真的記不得了,所以總是想。”
“你......”夏彌剛想說什麽卻隻是咳出了一大口鮮血,她沒有時間了。
她輕輕吐出一把閃著銀光的鑰匙,之前她一直將鑰匙壓在舌下。
“去那裏...咳...找夏彌吧,我把她的...一切都...咳咳...留在......那裏了......”
最後的一句話耗盡了她的體力,她緩緩閉上了眼睛。貪婪末端的血流漸漸縮小直至消失,這把刀鑄造的目的是用來麵對活物而不是處理屍體。
楚子航呆呆地跪了許久,曾經的記憶野馬一樣衝破封印進入他的腦海,疲倦的神經元好像被扯碎了,隻能感受到撕裂一樣的痛苦。他很想伏到地上好好地哭一場,可是眼眶是幹燥的,哭不出來。
李蘇默默的站在離二人三米遠的地方,琴乃和路明非站在他身後。真的安靜了,安靜地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的見。但是這安靜是那麽的難熬,簡直要讓人發瘋。
楚子航起身,一寸一寸地拔出貪婪然後隨手丟在一邊,蘇格蘭闊劍和地麵碰撞發出好聽的聲音。夏彌的傷口一絲血都沒有,全部的血都噴在了他的身上。
李蘇默默地脫下外套遞了過去,楚子航接過外套輕輕蓋在了夏彌身上。李蘇眼底泛起一絲絲金光。他隱約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圍繞著地上的女孩行走,仰頭看天,隨手從懷中花束上扯下大把的玫瑰花瓣對空拋灑,而後冉冉地落在她的身體上。
“走吧。”楚子航拾起貪婪轉身走向七宗罪的刀匣。“隧道裏有一列地鐵,沿著鐵軌就能到複興門。”
“哦。”李蘇轉身去芬裏厄身上準備拔下傲慢和妒忌。
被夏彌完全吸引了注意力的眾人沒有注意到,貪婪刺穿夏彌的時候李蘇臉色慘白,直到楚子航拔出貪婪才略微好轉。而外套蓋下後夏彌的胸口居然微不可查地跳動了一下,仍然完好的肺部以三分鍾一次的頻率緩緩運動,稀薄到幾乎可以忽略的氧氣融進血管。其他的支路都被封死了,氧氣沿著頸總動脈緩緩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