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蛇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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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記錯的話你說過你有個奶奶吧?她住哪裏?”李蘇撥動方向盤,跑車匯入車流,和一輛高速飆車的紅色法拉利擦肩而過。

    “在靠近埼玉縣的地方。”麻生真坐直了準備給李蘇指出方向,李蘇隻是搖頭然後指了指手機。“你直接說,她來導航。”

    真報出一個地名,李蘇跟著eva的指示停到了一棟小樓前。

    李蘇下車,打開後備箱。“這些家夥來頭不小,你帶著你奶奶去海外避避風頭吧。今晚就出發,速度快。”

    “好的。”真匆匆往家裏趕,這時候奶奶應該已經睡著了,要叫她起來。

    “等一下。”李蘇忽然叫住了真。“你們家有庫房嗎?”

    “有。”真給他指了指庫房的位置,推開防盜門。

    李蘇調理了一下那個猴臉男人的身體狀態,隨手把他扔進庫房。估摸了一下時間,他又下了道命令:“eva,把我剛剛錄下的視頻發給象龜。就是源稚生,再幫我捎句話。”

    回到車旁時,麻生真正扶著一個老年人顫顫巍巍地坐上後排。老人一個勁的念叨著“孫女啊到底是怎麽啦”,麻生真隻是不斷搖頭。

    “再去拿幾件衣服,一些吃的和一床毯子。”李蘇發動引擎。

    “哦。”麻生真小跑著往家裏趕,回來時懷裏多了一大堆東西。她索性把東西放在副駕駛座上,自己坐在後排照顧老人。

    “eva,導航,去東京灣。”李蘇鬆開刹車,踩下油門。

    “目的地已設置。”eva維持了一貫的靠譜,電子地圖上很快勾勒出了紅色的線條。

    “李蘇先生我們是坐郵輪麽?”正在安慰老人的真探頭探腦。

    “郵輪現在也會查駕照來了吧?我們走特殊路線。”他又習慣性地摸了摸懷裏,但什麽也沒摸到。

    最後一段路他關閉了車上所有的燈,跑車悄無聲息地滑進東京灣,停在七號碼頭,像隻回歸黑暗的蝙蝠。拉開車門,李蘇走上停靠在碼頭上的貨輪的舷梯,禮貌的敲了敲門。片刻之後,門開了,一個賊眉鼠眼的腦袋探了出來:“有什麽事嗎?”

    “我找蛇頭。”李蘇用的是中文。

    男人愣了一下,也換回了一口流利的中文,“道上的朋友?”

    “不是,是來做生意的。”李蘇搖頭。

    “你這生意......不大啊,不用蛇頭,我能搞定。”那家夥探頭看了看碼頭上的真和老太太。

    “你確定?”李蘇不多廢話,直接把背上鼓鼓囊囊的背包摘下,拉開一個口子,月亮的光芒下福澤諭吉的腦門微微發亮。

    男人的臉色變了又變,然後緩緩拉開閘門。“裏麵請。”

    男人叫了兩個壯丁負責搬東西,一行人在狹窄的走道裏走了許久,陰森潮濕的環境直讓人起雞皮疙瘩。忽然眼前亮堂了起來。這是個明亮的房間,從沙發到酒櫃都是歐式的,看來是會客室。

    “家眷就在這裏休息吧。”那個男人指了指一旁的沙發。真看到李蘇點頭後扶著奶奶坐在沙發上,立即有人送上了兩杯水。水溫正好,不燙不涼。

    “還有,我們得搜身,請您理解。”男人又轉向李蘇。

    李蘇解開戰術腰帶,放在一旁的酒櫃上,把mp7遞給了一旁的小嘍囉,雙手微微舉高。男人摸索了一遍後確認沒有任何武器了,拍了兩下身後的雕花木門。

    木門緩緩打開,待二人進去後重新合攏,隔開了真滿是擔心的視線。

    “小兄弟年輕有為,來頭不淺啊。”坐在首位的男人腳上一雙“條便”,一身黃馬褂,一副小圓墨鏡,手上盤著一對鐵蛋子,活脫脫一位老北京。

    “客套話就算了,我趕時間。你什麽時候出發?”李蘇問。

    男人的額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他一向不喜歡那些眼高於頂,視規矩為無物的年輕人。很快他又釋然了,反正這些年輕人一般活得不長。

    “這得等到載滿貨啊,我不能虧本不是?”他攤開雙手,表情頗有些無奈。

    “一千萬。”李蘇豎起一根手指。“一千萬,現在出發。”

    “一千萬?”聽到這個數字,男人捧腹大笑,周圍的嘍囉也跟著笑,唯一不笑的隻有站在所有人中間的李蘇。

    忽然那個男人不笑了。“小兄弟。你知道我一個集裝箱掙多少錢嗎?三百萬!你知道我還有多少個空位嗎?50個!”男人緩緩搖頭。“你這一千萬......還不夠。”

    “我說的是,美刀。”李蘇直視著麵前的男人。

    剛準備站起來的男人又一屁股坐了下去。他狐疑地瞥了一眼李蘇的袋子。“你這裏麵不是日圓嗎?”

    “我這裏麵確實是日圓。”李蘇打了個響指。片刻之後男人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屏幕,僵住了,而後猛地把手機湊到眼前。

    銀行剛剛告訴他他有一筆一千萬美元的進賬!

    “你你你你你不是條子吧?”男人嚇得坐到了地上,語無倫次。“不對不對不對..........不對!我們才第一次見!你怎麽知道我的賬號的!更何況這是不記名賬戶!”

    “除了賬號以外我還知道很多。”李蘇坐回沙發上,居然悠閑的翹起了二郎腿。“張啟山,1950年生,漢族,東北人。10歲時來到日本,靠著在碼頭上賣火柴賺到了第一桶金。”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你到底是誰?!”張啟山目呲欲裂,一旁的嘍囉們都拔出長短槍械對準中間的李蘇。被十數隻槍指著,李蘇反而更悠閑了。他順手抄起一旁的葡萄酒看了看酒標,出聲讚歎:“帕圖斯?品位不錯啊。”

    “你到底是誰?!”張啟山已經逼近了發瘋的邊緣。不過到也正常,任何人聽見一個剛見麵的陌生人道出了自己從小到大所有的經曆都會發瘋的,更何況一些你都忘記的事情他仍然能準確無誤地說出來。

    “和你做交易的人。”李蘇再次打了個響指,所有槍械同時炸膛,巨響在金屬牆壁上碰撞疊加,所有人都捂著耳朵痛苦地倒在了地上,隻有李蘇仍坐在沙發上,在慢慢的給自己倒酒。

    輕輕品了一口,李蘇俯視著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的張啟山。

    “現在......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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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輛包圍了曼波網吧的廢墟,每輛車上都閃爍著警燈,但是真正的警察都遠離了這個區域,蛇岐八家通過警界內部的關係封鎖了這條街。

    源稚生站在瓢潑大雨中,默默地抽著煙。

    “還沒有查明把赤備首領搶走的人是誰。”櫻走到源稚生身後。“還有根據錄像麻生真應該掉入了火場。但是我們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初步判斷火場的高溫產生了類似於‘焚化爐’的效果,我們正在甄別骨灰。”

    源稚生凝視著塌了一半的小樓,他還記得那張蒼白的麵孔,在那間漫畫玩具店他們見過一麵,這個女孩怯生生的像隻小動物。

    “殺手呢?”

    “胸部中彈,0.44的馬格努姆彈,毫無疑問是愷撒那柄沙漠之鷹打出來的。殺手隻來得及開那一槍,以愷撒的反應速度,回槍就把他殺了。”烏鴉說。

    “殺人滅口。”櫻說,“這個殺手藏在赤備裏,目的就是要在關鍵時刻殺死隊長。有人命令赤備殺了愷撒小組,隻有隊長知道那個人是誰。任務失敗,隊長本該死的,可是有人救下了他。”

    “獵槍是赤備自己的,mp7和伯萊塔不是這種暴走族幫會能弄到的東西,那個幕後的人還武裝了這些男孩。”烏鴉說。

    “還能跟蹤到愷撒小組麽?”源稚生問。

    “他們應該沒有走遠,家族已經命令附近的幫會全部出動圍捕,也許很快就有消息。”

    “殺手向隊長開槍的時候,路明非可能也被打中了。據暴走族的成員說,路明非當時大概是誤以為殺手要對愷撒開槍,所以撲出去把愷撒推開。”

    “去查。查出幕後的人是誰,帶他來見我。”源稚生輕聲說,“由家族的基金會負責真小姐的撫恤。”

    “是!”櫻大聲說。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他收到了一封郵件。誰會在這個時候給他發郵件?他帶著些許疑惑點開了附件中的視頻。

    視頻不長,很快就看完了。相比視頻而言,更加直截了當的是郵件裏那僅有的一句話。

    “你麾下的弱者,真弱啊。”

    沉默了許久,源稚生合上手機。“赤備治療完畢後按新版家規處理。”

    “少主!少主!”烏鴉嚇了一大跳。真這麽做的話赤備一大半都得切腹。

    源稚生沒有回答烏鴉。暴雨打在源稚生的臉上,他的臉如同愷撒的一樣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