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肉身四重,鐵骨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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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身四重,外身髒腑,鐵骨之身。
多年來,真正達到了此重境界的唯有神拳幫幫主連山,但遺憾的是他所習卻是外門武學,外加沒有上好的武藥輔佐,更不如紫陽領悟至深,所達此境,純屬機緣所致。
此重境界,乃是拜月城內的眾人所仰視的高度,突破,則能成為拜月城內一等一的高手,不成,則隻能歸於黃土一杯,這是兩個極端。
而紫陽便是走在這極端之上。
但寒如雪無論如何都意料不到,紫陽居然會在此刻,以此種方式來突破,對於她來說,紫陽無異於在自尋死路,但紫陽心裏卻非常有數。
這次突破,絕不是偶然,這麽多日以來,紫陽之所以一直修習九轉金身第二轉,遲遲不休習第三轉乃至第四轉的原因就是為了不斷淬煉髒腑,排除體內雜質。
如今,筋骨皮已是練至大成,平常刀劍在也難傷,髒腑也隻剩最後一步的淬煉,這一步,紫陽有著十足的把握突破。
當年師父紫河突破導致肝膽俱裂,乃是因為髒腑淬煉不夠,而不是因為實力不濟,若是紫河當年能夠在等上幾年,慢慢將髒腑淬煉強化,也不至於如此了。
房內,紫陽神態自若的站立著,雙眼沉閉,神遊天外,然而任何人都不能體會他此刻的痛苦,筋皮骨如同三種強度不同的彈槍,對著脆弱的內髒,一次又一次的錘煉,共振。淬煉的過程,就跟打鐵沒什麽兩樣,不斷的鍛造,砸練。
要是現在有人能夠看清紫陽體內情況,定會嚇的魂不守舍,他的五髒六腑此刻已是變得一團糟,在筋骨皮三者共同作用下,幾乎變得稀巴爛,肺葉破碎,肝膽已經嚴重移位,心髒也開始出現了供血不足。
這就是肉身四重的淬煉,脆弱的內髒在筋骨皮共振之下,會被振得稀爛,那種痛苦早就不是人能夠承受的,通過這一過程,才能破而後立。
別看紫陽現在氣定神閑,若是仔細看,會發現他身上的一百零八條大筋繃緊得差點跳出來了,雙鬢青筋暴突,這種劇痛之下,他卻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血湧翻滾,紫陽氣數也是變得越來越急躁,他之所以讓自己的精神遊離體內,為的就是麻痹,這種情況下,若是不麻痹自己,恐怕就是擁有天下第一隱忍力的人,也會當場暈過去,直接歸西去了。
一次又一次的淬煉,紫陽的身上不光是大筋凸顯,就連細微的血管都是瞬間暴漲了開來,涓涓血流,如無數小蛇般從身上劃下,有好幾處大動脈也是爆裂開來,血流如注,一會兒,紫陽整個人如同,親洗血池,完全變成了一個血人。
實屬駭人!
寒如雪在外見此,幾乎是絕望了,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紫陽的氣機在逐漸消失,眼神渙散迷離,生脈停滯,這是死亡的前兆啊!
“果然,果然還是不行!果然還是太勉強。”全身一軟,寒如雪癱坐在地上,怔怔的望著眼前的血人,眼中淒楚流露,仿佛站在那兒就已經是紫陽的屍體了……
時間,在此刻,度秒如年,每一秒,每一分,紫陽幾乎都是與死神作著鬥爭,狂猛的暈厥,幾乎是淹沒了他的意誌,就算是他做好了心理準備,也不禁膽寒了起來。
這痛苦,簡直比地獄十八層極刑之刑還厲害。
這一站,紫陽足足立了三天之久……
第一天,筋之淬煉,髒腑已是稀泥一團……
第二天,皮之淬煉,血脈爆裂……
待得第三天,骨之淬煉,紫陽早已是麻木,麵容之上,七竅出血,身上的血液幾乎快流幹了,手上,肩上,腳上,全身都是凝固厚厚的血塊,然而還在不斷冒出新鮮血液,這是最後一天,這是淬煉的最後一步,縱使自己已經麻木,已經沒有任何意識,但這一步是無論如何都要跨的,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萬千折磨中,心中一絲殘念,苦苦支持,如同一根小小樹枝,拚盡全力在阻止天塌地陷。
三日內,房門四米開外,寒如雪寸步未離,這三天,紫陽那若有若無的氣機也終於讓她的心,死灰複燃,隻要氣機未盡,就說明紫陽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同時,寒如雪也被紫陽那恐怖的忍受力所深深折服,錘擊肝髒,光是想想就讓人心驚膽戰,更別說去親生體會,就算是把你進行全身深沉麻醉了,這種痛苦依然縈繞在你意識之中,何況,紫陽還是清醒的狀態?
此等忍受力,寒如雪相信,普天之下,除了眼前這人,絕無其他人所能。
從黎明至深夜,寒如雪心如刀絞,她多麽希望這痛是發生在她身上,就算是為師弟分擔一絲一毫也好,他不過是個才十五六歲的少年啊!
這一夜,注定是無盡的痛苦與悲傷相隨……
翌日,當陽關從窗外投射進來時,紫陽生機也隨著這初升的太陽,瞬即爆發出來,如注的血流似枯竭的水龍頭,斷了源,體內髒腑也以驚人的速度恢複著,破碎的肺葉,肝髒居然是塊塊長齊了,長齊的髒腑有著恐怖的柔韌性,誰能想到,人體內最脆弱的肝髒,能夠折斷刀劍?更別提外身皮膜,筋骨了。
這便是,肉身四重,真正的鋼筋鐵骨,幾乎與不死之身相媲美。
全身上下,大筋也如同蒼龍,暴戾無比,肌肉脛骨間,紫陽聽到了皮膜的震動,而且相當的清晰,“好奇妙啊。”一股股暖流融向紫陽心間,令他不由得舒了口氣。
守候一夜的寒如雪,猛然抬頭,看向紫陽的眸子中,有著迷蒙秋水,幾乎是跳起來,也不管他全身的血氣,一把將紫陽頭抱入懷內,哭著笑道:“終於突破了,終於突破了,紫陽,我的好師弟……”
隨著道道血口的修複,紫陽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痛楚了,相反隻覺得力量暴漲,生機盡顯,這感覺莫過於從天外九界剛剛遨遊回來般舒坦。
紫陽笑了笑,聞著這久違的香氣,卻是調笑道:“師姐,我這麽血臭,豈不是莫了你幽香?”
眼眸中,淚水流淌,這三日,對於她來說,恍若隔世,隻要紫陽一不小心,便是陰陽兩相隔,這三日,如同三生,寒如雪輕輕頷首溫柔道:“下次,不要在這麽冒險了,好嗎?”
紫陽點點頭。
隱約間,寒如雪又見到了那第一百零九條大筋,在紫陽胸膛處,黯淡的青光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