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都很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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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月搖麵色陰沉,既然梨上漫來了,今天這扳指就拿不回了。

    百裏拓麵色更加陰沉,幾乎滴出水來,既然梨上漫來了,從此他碎嘴也怕更加變本加厲了。

    花月搖起身,抬腳邊走,百裏拓聲音從後響起,低沉中壓抑著惱怒,惱怒中又有一絲覺察不到的恍然,“如果隻因為那個,我可暫時讓你留在這裏。”

    花月搖住腳回頭。

    這個男人,風月盛兩大弟子之一,黑發稍顯淩亂,黑裳起皺,黑眸冷凝,如同一塊寒鐵,深沉冷峭。作為蓬萊最炙手可熱的新貴,未來正魔之戰的領軍人物之一,世人皆言其冷。

    既然已知她是蠱修,沒有痛下殺手且出手救她,或許是因為黃玉扳指,可如今,卻是為什麽?

    她發現,這個男人,其實並非半分熱度也沒有。

    他的眼睛或許銳利,但並非無情。花月搖想起未來這個男人將對纖纖月俯首帖耳,對其維護備至,不惜以身犯險的情境。

    可是,寒鐵如果有熱度,那就將毀滅自己。

    “你的恩情,我不會忘的。”沒有發生的事,發生時再應對不遲。花月搖直了直身子,望進百裏拓的眼睛裏。

    花月搖離開後,梨上漫迫不及待奔到百裏拓身邊,抓著百裏拓身上那起皺的黑裳,左右翻看,嘖嘖不斷:“我以為在這蓬萊,南野真人的雙修伴侶豔色無雙已是夠令人欣羨的了,你從哪裏找到如此絕色的小美人,金屋藏嬌如此之久,我竟不知道?”

    百裏拓頭疼地撫了撫額角,斜睨他一眼,緘口不言。

    “虧你下得去手哇,我看她不過十歲不到,沒想到你竟是好這一口。當然,此女長大了必然傾國傾城,”梨上漫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曖昧至極,“你做了什麽,讓小美人戀戀不忘?”

    百裏拓知道,被梨上漫看到了方才的情形,必然不能善了,隻得含了兩分無奈:“你可注意到她的嘴唇眼睛。”

    “想不注意到都難。”梨上漫漸漸收起一貫散漫隨意的笑,“她是魔修。”

    “她是搶了岸華珺佩劍的那個女修。”百裏拓的話讓梨上漫吃驚不小,後者久久不能合上兩瓣唇,變了聲音道:“這是她的真容?你真要留她在蓬萊?”

    “你認為,這樣的人,是在你的眼皮底下好,還是驅逐進陰暗。”百裏拓似是不在意道。

    梨上漫後仰身體,青山之上,流雲之下,滿目青黛,他的唇角掛起淡淡的微笑:“師傅當初說得沒錯,若論大局,識人意,你倒是更適合蓬萊掌門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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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陰如白駒過隙。

    五年的時光隨白日在蓬萊汕頭倏忽而東,倏忽而西。

    在蓬萊山頭的竹屋裏修煉了五年的花月搖,推開兩扇朱門,見此時天光已接近午時。她恍然間閉上眼,深深吸一口溫爽的空氣,隻覺渾身舒爽清透,奇經百脈的經絡通暢無比。

    她睜開眼,麵前白茫茫一片,久了,才看清那是蓬萊一貫繚繞山頭的海霧,此刻海霧正濃,浸潤在座座山頭,飄渺而濕潤。

    池塘的山泉水順著竹筒叮叮咚咚,被嬌皇一向精心嗬護的花園藤葛蔥蘢,原本荒蕪的小片花園搭著個木架,那是嬌皇用樹枝合著樹藤建造的,上麵正開滿了紫紅又嬌弱的喇叭花。

    花月搖伸手進池塘內,裏麵黑色的小魚迅速遊攏過來,親吻舔舐指尖,她鞠起一捧水,泉水冰涼,潤澤肺腑。

    待水麵的波紋散去後,裏麵印出一張少女的臉來,彎彎的臉頰如勾,嘴唇則更如勾,似是時刻含笑,但暗紫的眼睛沉靜冰冷。

    五年過後,身體長高了一些,容貌更加精致了。花月搖收回視線,放在池台沿上,上麵放著十多個小瓦碟子,盛放各種顏料,又有十來隻小巧的毛筆擱在上麵。

    她將手指伸進其中一隻小瓦碟中,拈出些許粉末,用調和好的粉末蓋上麵龐,雪白的臉麵幾抹之下暗黃了許多。其後,她又將其中七八樣粉狀物在鼻夾、眼瞼和下巴四周塗抹,很快,精致的輪廓變得圓潤普通起來。最後,用一隻毛筆蘸了朱砂在兩半暗藍的嘴唇上塗抹。

    許多道工序完成後,花月搖再從水中打量自己時,臉蛋硬生生像是變了一個人,除了眉梢眼角的淡漠神色。

    化完妝容後,她抬眼望了遠山好一會兒,感到心境開闊,四體舒泰,原來的金丹初期在五年的修煉中,已經更近一層,隱有突破之意。

    這五年,她日日修煉前輩印刻在她識海內的《赤炎崔巍訣》,修煉的前半年,居然沒有半分收獲,她便讓嬌皇教他一些他所知道的小術法作為調劑。

    直到一年後,某一日,掌中忽現一小團火焰,與尋常火焰不同,是黑色的火焰,黃豆大小,其黑如墨。在黑火從掌內升起起,整個竹屋介於陰沉和光亮之中,卻異常炙熱,身上所穿的衣物幹裂欲燃。

    而如今,她已完全習得《赤炎崔巍訣》第一層,可是蠱修金丹由冰蛛鑄就,並不能吸收太多靈力,因此一旦使用《赤炎崔巍訣》第一層,便瞬時抽幹周身的靈力,再無可能使用其他任何法術。

    反倒是蓬萊術法,憑著嬌皇所知的口訣,習得了練氣階段的幾個基礎術法,包括焚火咒,隔水術、淨化咒和飛箭咒。

    正思索間,一陣嬉笑從不遠處的山下傳來。

    花月搖看去,一山的複道上,盤山小路上正穿行著十多個藍衣的男女,年紀似乎都很輕,正相互打鬧取笑著。

    藍袍?這不是蓬萊弟子的服飾……

    花月搖眼睫一抬,那十來個藍袍弟子走過的山道後麵,現出一個雪白的狀若紙片的東西,那東西悠悠轉轉地在半空中飄動,不一會兒,就飄到竹屋前。花月搖一伸手,將紙片取下,放於眼前。

    上麵一行娟秀的字體,正待辨認,紙片一皺,上麵的自己像是被水浸濕,墨跡迅速暈染開來,變得淺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