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刀在潘小臂上劃出一道傷痕，鮮血立即順著刀麵流淌而出。天鷹將餐刀收回，吐出濕滑的舌頭將血液舔食幹淨。他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喉嚨裏發出滿足的咕噥聲，渾身都興奮地顫抖了起來。

    天鷹伸出染血的舌頭，在嘴唇上轉了一圈：“真是個鮮美的獵物啊。”他身子突然往右一閃，之後又回歸原位。潘吐出的口水被他輕易躲開。

    潘抓緊了雙手，十指在掌心掐出血痕：“你這個變態，不會有好下場的！”

    天鷹對潘的咒罵絲毫不在意。他再次探出餐刀，在潘的身上遊走：“小家夥，你就死心吧。落在我們手裏隻有死路一條，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鏡姬終於有些不耐煩了，她收起化妝鏡，催促天鷹：“快點動手，完事了好散夥。老娘可不想整天跟變態為伍。”

    她這麽說著，再次拿起鏡子，一看之下立即色變。

    “快散開！”

    四人配合默契，聽到鏡姬的警告立即四散隱蔽。這時，一團陰影出現在他們頭頂，把四人全部籠罩在內。他們不可思議地抬起頭，隻見一道藍色的光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撞上了頭頂的直升機。那東西撞破直升機的尾翼，徑直向著鏡姬和小青年砸來。

    鏡姬先一步警醒，早已貼著牆壁飛奔，如一條遊魚般利落地轉過牆角。那小青年就沒她那麽機敏了，他剛抬起頭來，那道藍色閃光已經正麵砸在他頭頂。

    “哢嚓！”劇烈的撞擊在地麵砸出一個深坑，地麵在碰撞下像蛛網裂開，那東西連同小青年一起沒入地麵之下。等到煙塵散開，剩餘三人才看清墜下來的竟是一輛飛車！

    “轟隆！”直升機打著轉從天上跌落，機身嵌入到街邊的建築半腰，破碎的玻璃像刀雨般紛紛灑落。

    “天鷹，小心上麵！”鏡姬急切地出聲提醒，天鷹聞言丟開潘，敏捷地就地翻滾。一排子彈追著他的身影，從地麵一路掃射而去，最終打在腰間。他的身軀在地麵上繼續翻滾，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停下時已然斃命。

    剩餘的中年男子受到了驚嚇，頂著紛紛墜落的玻璃碎片，抬起衝鋒槍對著空中瘋狂地掃射，子彈在空中劃過散亂的軌跡，將玻璃擊成更細微的碎屑，竟有幾分妖異的美感。這時，一道森寒的光芒突破漫天碎屑，如隕星垂落，劃過中年男人的背後。光芒自頭頂灌入，在地麵收斂。隨著一聲微不可聞的撕裂聲，那中年麵孔中間分開一條血線，沿著額頭延伸到鼻尖、下巴，咽喉……汩汩鮮血順著紅線流淌。像是被利刃切開的帶骨豬肉，那人從中間分為兩半，左右身軀交錯著滑落。

    蘇徹收回短劍，他抬槍對準了鏡姬。後者已經在混亂中抓住了潘的身軀，她左手將潘提起，舉到胸前擋住要害，右手握著匕首抵住潘的脖子。她全身貫注地盯著蘇徹，提防著他的一舉一動。

    蘇徹舉著槍一步一步向鏡姬逼近：“不是說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嗎？現在天王老子來了，你想怎樣？”

    “給我停在原地，不許動！”鏡姬的匕首在潘脖子上輕觸，立即有鮮血滲出，順著刀鋒滑落，“再動我就先殺了這小子，再跟你拚命！”

    蘇徹停下了腳步，對方心狠手辣，他再施壓說不定真得會痛下殺手：“你敢傷他，我保證你會魂飛魄散，再也沒法蘇醒。”

    鏡姬聞言反而笑了起來，她右手緊了緊，匕首貼上潘的頸動脈：“嘻嘻，就算跟你拚命我也還有一線生機，不過你忍心看著這小子喪命嗎？識相點，把槍丟下。”

    蘇徹深深看了眼被鏡姬挾持的潘，他將左手舉過頭頂，右手提著槍緩緩彎腰往地麵放置。這個過程中，他雙眼始終緊盯著鏡姬，自然也將潘的表情盡收眼底。

    當毒牙接觸地麵的那一刻，鏡姬的眼神一緊，蘇徹右邊的玻璃牆壁霎時變得雪亮，一股白光從牆麵激發，射向蘇徹頭顱！冷笑在鏡姬臉上浮現，但很快轉化為不可思議，繼而變得驚恐。四根漆黑的尖刺洞穿了她的手臂，連同臂骨一起刺穿，讓她立即失去了行動能力。蘇徹的身影從眼前消失，化作勁風閃過她身旁。鏡姬隻覺得天旋地轉，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被四道利芒釘在原地，她想起來那正是自己的身體，它的脖子上沒了頭顱，鮮血正如泉水向上噴湧。

    蘇徹把潘從鏡姬的屍體中扯出來，他立即取出隨身攜帶的急救藥品幫潘處理傷口。潘受的外傷不重，隻是出血有些多。彼得在發出了最後的偷襲後才真正報廢了，蘇徹在潘的指導下將彼得的主要機體和零件收集起來，幫潘收回到存儲空間。做完這一切，他將少年背在身後，兩人匆匆離開了戰場。

    奔跑中，蘇徹用感知掃過潘的身體，果然在他背後的位置發現了一團口香糖似的黏濁物。這東西應該是某個神念師固定在潘的身上用來追蹤的，不過比起駝背老嫗的漆黑線圈來說，它實在不值一提，蘇徹用感知輕易將它剔除。

    他將感知延伸到極限，遠遠地避開四處搜索的人群。小心翼翼地潛行了半個小時，他們終於脫離了敵方的包圍圈。蘇徹這才鬆了口氣。

    肩膀上，潘沉默了許久後終於開口了：“徹叔，你不想問問這幫人的來曆嗎？”

    “還需要問嗎？肯定是大棒安保發現你的小動作了唄。我早說過，你的處境非常危險。”

    “你明知是大棒安保的人還來？我打了八個電話你都不接，還以為你畏縮了。”

    “你太小瞧我了。大棒安保又怎樣？羅人屠的事我都敢插手，再來倆爵爺又如何，債多不壓身。”

    “徹叔……謝謝了！”

    蘇徹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滴在自己脖子上，他也不點明，隻是恩了一聲。

    “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這個，你去過娛樂子位麵嗎？”

    其實蘇徹在路上已經想好了對策。潘得罪的是大棒安保以及它背後的兩位爵爺。匿名郵件給大棒安保和關愛集團帶來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機。道格·斯隆與艾斯絕不會輕易放過潘。在樂土裏，能夠讓爵爺們顧忌的隻有蓋亞。為今之計，隻有先把潘送去羅衣所在的單機子位麵，首先保證他的安全再說。

    至於下一步要怎麽辦，蘇徹也一籌莫展。隻要殺了安仁傑，羅衣就不再受到威脅，到時自然可以回歸樂土。但是作為未成年人，潘是沒法獨自留在娛樂子位麵的。必須想其他的辦法來保證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