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日落黃昏，顏無聖看著花木棉還在自己的懷中睡著，他輕輕抽出自己已經發麻的手，把花木棉放平在床上。

    “太醫，準備引產吧。”

    他想好了，為了能抱住花木棉的命，就算後半生她會怪自己自作主張殺死了這個孩子，他也不會後悔。

    “是。”太醫剛答應準備吩咐宮女去燒熱水時。

    “皇上，”卜芥及時地回來了這裏，“皇上。”卜芥小跑到皇上跟前，附在皇上的耳邊，用著隻有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著，“卑職去民間找來了一個稍微有點醫術的大夫，由於時間有限，沒有詢問他是否願意呆在宮中，隻能先把他帶來了皇宮，此刻他就等在門外。”

    “很好，先讓他進來。太醫，等一會再做，你先出去，不準離開這裏。”

    太醫一臉懵逼地愣了一會，隨即回答，“是。”

    卜芥去門口領著那個民間的大夫的時候，正好碰到太醫從裏屋出來。大夫與太醫錯身而過，不小心撇到太醫狠辣的眼神，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他正要向顏無聖行禮，顏無聖卻一擺手，讓他趕緊先去看看花木棉。

    他坐在床邊先給花木棉把脈，沉思著問，“皇上，她昏倒前可曾吃過什麽東西？”

    顏無聖想了想說，“隻有鴨肉。”

    “可曾接觸過什麽，比如有沒有碰到過什麽敏感的氣味？”

    “有一種味道，香氣濃烈，久聞則有騷臭氣。”

    “皇上，那是麝香，對於女子懷孕是大忌。如今看來這胎怕是要打掉一個了。”大夫連連歎氣，剛才的太醫已經那樣看待自己，如今麵前的這個女人應該是皇上的妃子，連皇上的愛妃都能遭此毒手，這皇宮決不能多待。

    “打掉一個？”顏無聖皺著眉，不明白大夫話中的意思。

    大夫開口解釋，“此女腹中是雙生胎，有一個怕是不保。”

    “那好，趁著現在，給她引產吧。”，說這話的同時，他又朝著屋內眾人吩咐了一句，“今日司貴人有雙生胎的事情，若是誰泄露出了半句，殺無赦！”

    他要讓所有人都記得花木棉隻懷了一個孩子！

    隻是門口那個太醫竟然敢不如實上報棉兒有兩個孩子，實在可惡。顏無聖氣急地命令卜芥，

    “卜芥，將門口的太醫打入天牢，仔細審問，他的幕後主使是誰？竟敢做這欺君罔上的勾當。”

    “是。”

    卜芥出去就把太醫帶走了，門口隻響起一陣痛苦地求饒聲。

    “皇上，饒命啊！”

    花木棉這一覺睡的好長，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她才醒了過來，睜眼就問顏無聖，“我的孩子還在不？”

    “還在還在。”

    此刻顏無聖的心被花木棉的母愛融化了，他決定將這個孩子好好養大。

    花木棉長舒了一口氣，想從床上起來卻發現渾身有點疼痛。

    “顏無聖，我怎麽渾身都沒有力氣，還有點疼？”

    “你可能是睡得太久了吧，沒有大礙，我讓卜芥去民間找了一個大夫過來，保住了孩子，你可以放心了。”

    “真的麽？”花木棉一激動，渾身的傷痛都給忘記了，突然就覺得餓了。“我餓了，突然好想吃東西啊。”

    “好。”顏無聖看見她開心地笑著，也心情大好地吩咐傳膳來這裏吃。

    “棉兒，你吃完了先好好休息，我有點事情需要去處理一下，處理完了再來看你。”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顏無聖自己來到了禦書房，卜芥和民間的那個大夫已經等在了這裏。

    “這次你救了朕愛妃的孩子，想要什麽賞賜就開口。”顏無聖心情不錯，不是因為孩子保住了，是因為花木棉以為孩子保住了高興他才高興的。

    “皇上，”那個大夫突然朝著顏無聖跪下來，“草民別無所求，隻是剛才這位大人要草民呆在皇宮，草民惶恐，隻想皇上可以恩準草民出宮，草民感激不盡。”

    “為什麽不願意呆在宮中，朕可以讓你有個職位，享受一生榮華富貴。”這讓顏無聖沒有想到。

    “皇上，草民的家人都在家裏等著老夫呢，老夫並不習慣這種宮廷生活，請皇上成全。”大夫態度強硬，且滿臉表現無辜。

    顏無聖擺擺手，罷了，“賞他白銀百兩，送他出宮吧。”

    “謝皇上。”門口進來兩個侍衛領著這個大夫出了門。

    “太醫那裏問出什麽了沒？”顏無聖話鋒一轉，問著始終站在一旁的卜芥。

    “他隻說是他老眼昏花，診斷錯誤。”

    “哦？是麽？”顏無聖轉動著手指上的扳指，眼睛一抬，“走，朕要親自審問。”

    “皇上，太醫在牢裏自盡了！”顏無聖剛從座椅上起來，門口急匆匆進來一個侍衛報告著。

    “死了麽？”

    “被救下了，隻是感覺挺不了多長時間了。”

    “嚴格把守天牢，帶朕過去。”

    “是，皇上。”

    當顏無聖趕到時，太醫正痛苦地躺在草堆中著，旁邊還有別的太醫給他包好了受傷的頭部。

    “卜芥留下，其它都出去門口等著。”

    卜芥出去找了把椅子，搬過來放在太醫的麵前讓顏無聖坐在上麵。

    “你以為你死了，你家人就能保全性命？”顏無聖不想跟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

    太醫突然回過神來，“你怎麽知道？”

    “別問朕怎麽知道的，朕就想告訴你，你死了你家人絕對活不了，你犯的罪按律當株連九族。但你如果可以說出幕後指示還有主使人的計劃，朕可以保證，你的罪不至於連累家人。”

    本來就是怕太後會對他家人不利，他才選擇欺瞞皇上的，如果有皇上承諾，他也就無後顧之憂了。“隻要皇上能保他們平安，罪臣願意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顏無聖慵懶地靠在椅子上。“說。”

    太醫從草堆中慢慢坐正，思緒飄回了前幾日。

    那日，太後的宮女突然來找老臣，說要老臣這幾日呆在太醫院不要亂跑，等待有一天司貴人需要治療的時候就讓老臣過去。

    “為什麽太後會選中你？”顏無聖發出了疑問。

    “恐怕是因為那一天老臣和司貴人接觸過吧。”

    “和司貴人接觸？為了什麽事？”

    “司貴人問罪臣說有沒有辦法證明血緣關係。接著罪臣就被太後叫去了。罪臣還聽到，太後和徐太醫說在一個適當的時機去給司貴人看病，裝作罪臣和太後不是一夥的，好讓皇上，您相信罪臣的話。”

    血緣關係？是為了證明孩子和朕有沒有父子關係吧。

    “皇上！”太醫朝著他猛磕頭，“罪臣已將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求皇上饒了罪臣家人的性命。”

    “如你所願。來人，把太醫先打入天牢關上十天，再責打十大板，割除他的一切職務，永不許再入朝為官。”

    “謝主隆恩。”太醫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就算此刻饒了他性命，怕是他也活不久了。

    “皇上，您這招用得好，隻是您怎麽知道太醫有家人在。”屋內的人散去後，卜芥悄悄走到顏無聖身邊問他。

    “朕也不想用他家人威脅啊，隻是若不用這個威脅，怕他是永不會開口的。”

    “現在知道了是太後的意思，可太後為什麽要他隱瞞司貴人懷有雙生子的消息呢？”

    顏無聖的臉色突然一變，“她怕是想讓棉兒在沉默中滑胎！神不知鬼不覺地就當孩子從來沒存在過。”

    想起在太後宮中赴宴的時候，太後就與那個宮女有眼神之間的交流，此事怕是不簡單。並且棉兒一從太後宮中出來，隻是花貴人攔住說了幾句話棉兒就暈過去了，若不是花貴人和太後是一夥的，那麽就是太後自己的主意。

    “走，去找太後。”

    “是。”

    顏無聖帶著一臉的殺氣來到了太後的宮中，太後卻在悠閑地逗著麵前的這隻鳥兒。

    “母妃，朕有話要和你談談。”

    太後逗鳥的手猛地一頓，‘兒臣’竟然變成了‘朕’！莫非花木棉的胎真的流掉了？可是宮中並沒有傳來消息啊！

    “你們都下去，把門關好。”

    “是。”

    太後自己坐在椅子上，“說吧。”

    顏無聖也隨意地坐在椅子上，不過是離太後最遠的椅子。

    “棉兒她懷了朕的孩子。”顏無聖平靜地說完就偷偷觀察太後的表情。

    太後很著急地反駁道，一點也不像才剛剛知道的樣子，“那不是你的。”

    “母妃怎麽知道那孩子不是朕的？”

    太後一下子意識到了自己的過激，盡量放慢了語調說，“母妃覺得司貴人才回到你身邊多久，就有了孩子，這是不可能的。”

    “母妃，您怎麽知道不可能呢？不要忘記了朕和現在的司貴人可是在以前就交往過的，並且朕與她在幾個月前可是有過……肌膚之親的。”

    顏無聖笑的坦然，太後眼底的怒意卻愈加明顯。

    “那聖兒有沒有想過，她失蹤的這段時間裏完全有機會和別人……”

    “母妃，你要為你說過的話負責任。”

    “聖兒，你怎麽就不明白，母妃這樣做是為了你好啊！”

    “為了朕？是為了那自私的控製欲吧，你想朕根據你的意思而活不是麽？”

    從前太後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從先皇去世以後，她自己卻總想著所有的人都能聽自己的話，尤其是自己的兒子，也許這種念想從前就有了吧，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它變得越來越明顯了。

    顏無聖這麽一說，她倒是明白了自己的內心，原來她一直試圖控製顏無聖的思想。不過她轉念一想，自己讓兒子聽話有什麽不對的？畢竟是為了他好。

    這麽一想，她突然沒了那種被顏無聖說中心事的尷尬感。

    “聖兒，母妃不管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好，天下聊有那個母親會害自己的孩子？”

    “母妃，你要這麽說，朕就不拐彎抹角了，棉兒她有雙生子的事情你試圖瞞著朕是真的吧？”

    太後愣了一愣，他既然知道這個！那那個太醫？

    “小雨。”太後突然朝著門口的小雨喊著。

    小雨聽命地進來，顏無聖卻讓她立馬滾出去。

    太後也被他的態度也嚇著了。

    “母妃，你還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