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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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雲慌亂中連忙奪路而逃,不想侍衛立馬給了仆人一刀,又快速地衝過來站在門口,手上提著的刀還正在留著剛剛滑過仆人脖子的血。

    他揮刀而至,還沒逃出門去的馮雲突然也沒有剛才那麽害怕了,她突然想明白了,朝著侍衛說了一句,“等等!”

    侍衛也是好心性,本已經舉起的刀雖然沒有落下,而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吐著粗重的嗓音說著,“有什麽話快說!”

    馮雲並非有意要拖延時間,就算她要拖延時間也不會有人來救她,這個冰冷的大將軍府,她也已經呆夠了,死也算是一種解脫,隻是她想知道這個仆人為什麽要拚命幫助她?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她,她並不記得她認識這個人。

    “你為何要拚了命的救我?”馮雲默默地轉身,細白的脖子上因為扭轉的角度而在刀邊摩擦了一道血痕,她卻沒感覺到痛,視線掃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仆人。

    仆人不顧嘴邊冒著的鮮血,拚命地張著嘴,“因為…我我喜歡…你,自從…”

    這句話還未說完,他就已經閉眼永遠地躺在了地上。

    馮雲也緊跟著閉上了眼睛,侍衛一刀下去,馮雲倒在了離仆人不遠的地方,慢慢地朝著仆人爬去。

    父親,弟弟,女兒終於要來找你們了,請原諒女兒的不孝。

    還有你,等等我。馮雲眼睛直直的望著仆人的身影,最終還是沒有力氣再摸到他的身體。

    這一夜將軍府發生的事情最終還是傳到了宮裏,不是不小心被人傳出來的,而是井大將軍故意這麽做的。他還是確定這件事情最大的可能還是馮雲做的,而且從晚上觀察的結果來看確實是這樣的。

    不管是不是他都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雖然馮雲很得他的寵愛,可這種寵愛若是和他的利益相掛鉤,他就會毫不猶豫地舍棄馮雲,況且馮豐此時還成為了太醫院的太醫,他失去女兒的痛苦也想發泄到馮豐的身上。

    馮豐在太醫院正研究藥理的時候,幾個小太醫故意在他的附近聊著昨晚將軍府發生的事情,時不時地還看向馮豐的臉。

    馮豐自然聽得出他們是故意這樣說與他聽的,隻是他特別害怕這件事情是真的,他好害怕馮雲會真的像他們說的一樣香消玉殞。

    他煩惱地猛地推開凳子,從桌邊處快速地走開,隻是有意無意間並沒有用特別快的步伐離開這裏,他才不會讓身後的這幫人看出來他內心的恐慌。

    最終還是走到了花木棉的宮殿外麵,想想這件事情還是隻能找花木棉確認。

    他急切地想要跑進去,卻被門口的宮女攔住要他稍等。以前他進這裏,一般的宮女看見他也不會攔他,如今是怎麽了?

    他不知道顏無聖自那天開始就囑咐花木棉的宮女,要她們看見男子就要攔住,不能讓他們隨意的進出這裏,尤其是馮豐。這件事情連花木棉都不知道。

    等了一小會,宮女就讓他進去了。

    “皇後娘娘,有件事情…”馮豐還沒說完,坐在椅子上的花木棉就擺手讓宮女去給馮豐倒了一杯茶,讓他緩一緩。

    “本宮知道你是為了馮雲的事情而來。”

    “是啊,我妹妹她究竟怎麽樣了?他們四處傳的究竟是不是真的?”馮豐殷切地等待著花木棉的回答。

    花木棉還是告訴了他這個噩耗,“你冷靜一點,你妹妹她確實被井將軍所殺,你妹妹能落得這樣的結果也是她自己選擇的。”花木棉還是心裏記掛著那次馮豐講述的他妹妹堅持要跟著井大將軍走的事情。

    “不,不是這樣的,”馮豐激動地從椅子上起來,也把實情告訴花木棉,“我妹妹她是被迫才和他走的,是怕他衝動之下傷害我和家人才在將軍府忍辱負重了這麽些年,木貴人孩子的事情還是她收集的證據,我妹妹她心不壞。”

    聽了馮豐的解釋,花木棉才有點同情這個馮雲,原來事情遠不像人的眼睛所看到的那樣,真正的實情恐怕隻有當事人才清楚。

    “你妹妹她很偉大,你也不要難過了。”花木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此仇不報,我馮豐誓不為人!”

    最後他言辭激勵地拋下這句話就離開了花木棉這裏。

    花木棉卻隻能感歎一聲,對於這件事情她隻是覺得惋惜,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可以幫助馮豐,井大將軍隨意地殺一個府中的小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隨便給馮雲安插一個偷情什麽的罪名,別人也說不得什麽,誰讓他們的手中都掌握著別人的生死大權。對於這些人來說,那些弱小的人的生命,都如草芥。

    如今顏朝還有用得著井大將軍的地方,所以顏無聖才隻是罰了他一年的俸祿如此簡單。

    馮豐跑離開後衝動地跑到了井大將軍的府上,在他的府外放了好多長蛇,才匆匆離去。

    過了好一會將軍府的管家才發現其中的一條蛇。

    “快來人,把它給抓起來!”管家狂喊著下人來抓蛇,他自己卻驚恐地躲在一邊,離這條蛇遠遠的。

    幾個趕來的下人也都盯著這條蛇,不敢下手,還是將軍被外麵的吵鬧聲叫出門,揮著劍殘忍地把這條蛇從頭一下砍成了兩段。

    蛇頭被斬下的瞬間還在掙紮著挪動向其中一個下人的腳邊,隔著他的鞋子用它生平的最後一點力氣狠狠地咬了一口。

    下人立即中毒身亡。

    井大將軍才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一般有毒的蛇是不會跑到府中來的,況且這蛇來勢洶洶。他立即回他自己的屋內,一番查看,竟也在他的屋門口處看見了一條高高的探著頭的蛇,這條蛇的頭是三角形的,頭的邊緣薄,中間厚,應是眼鏡蛇無異。

    他毫不猶豫地用剛才斬殺那條蛇的劍又把這條蛇給砍成了兩段,叫了下人讓把這裏的血跡都處理了一下,又讓人圍著整個大將軍府全力找蛇,既然發現了一條又一條,那很肯定,這裏一定不止這兩條。

    實際上,馮豐都不知道他究竟放了幾條蛇在這裏,他隻是知道他去賣蛇的地方一口氣買了一麻袋的蛇。

    馮豐做完這一切覺得心裏有點舒坦,可他更多的是憤恨和悲傷。他才剛剛知道了他妹妹的苦衷,還沒來得及好好彌補以前對他妹妹的誤會,沒想到她卻與他天人永隔,讓他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他好恨,恨他自己為什麽不能早點去井大將軍府把她給接出來,他也恨,恨這個井大將軍殺人不眨眼!

    馮豐是住在宮裏的,因為他要全力負責顏無聖,花木棉和小弦思的健康,所以住在宮裏比較方便,而且他在宮外也沒什麽熟人,住在宮中也更為妥當。

    他回宮後看見他自己的屋子裏竟然有亮光,他記得他出門的時候可是把燈給熄滅了,為什麽現在竟然亮著?

    他狐疑地推門進去查看,才看清楚原來是花木棉正坐在他的椅子上。他連忙把門合住,轉身向花木棉行禮。

    花木棉凝視著他臉上的假胡子和亂七八糟的頭發,臉也髒兮兮的,完全與他正常時的樣子不沾邊,開口道,“平日都不見你怎麽行禮,怎的今日向本宮行禮了?你晚上出去幹什麽了?”

    馮豐心裏有點發虛,他可不想讓花木棉知道他出去做了什麽。

    “應該行禮的,我沒有去做什麽,隻是睡不著出去隨便溜達了一下。”他頓了一下,又問道花木棉,“娘娘您半夜等在我的屋裏,不怕皇上知道會誤會麽?”

    “本宮的事情不用你管,不過告訴你也可以,本宮剛剛叫了皇上過來,所以你隻有一會的時間來向本宮坦白。”

    “娘娘,你讓我坦白什麽?”

    “別跟我繞彎子,你若還想活命,就最好告訴我。”

    馮豐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什麽活命?隻是放了幾條蛇而已,有那麽恐怖?她竟然這麽快就知道了?

    其實花木棉對於他在將軍府放蛇的事情一無所知,她憑著分析他今日的語氣知道他絕不會就這樣甘心回屋,所以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來他的屋裏開導他,沒想到來的時候,他竟然不在屋裏,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去報仇了。

    所以她才讓卜若去叫顏無聖過來,她在這裏等著馮豐回來。

    “我隻不過是放了幾條毒蛇,不會有大問題的,我隻是想嚇嚇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馮豐說的一臉不屑,他還是覺得這個懲罰有點過輕了,他妹妹的命,他要井大將軍的命來償還,隻是現在還不能殺他。

    “真的隻是放了幾條毒蛇?沒有別的了?”花木棉有點不太相信。

    “我敢發誓,真的沒有別的了,我也知道輕重,我看的出來皇上現在沒有辦法離開井大將軍,所以才隻是買了一袋子蛇給放在了他府中。”

    “一麻袋蛇?”天哪,那得多少條?花木棉有點吃驚,不過她更擔心,這麽多的毒蛇放進將軍府上,他不知道看見後會是什麽表情,就怕他一怒之下,謊報軍情,要求嚴查,那就為難顏無聖了,所以她不管是為了顏無聖,還是為了馮豐,她都必須了解到全部事情,做好心裏準備。

    “棉兒!”顏無聖聽到卜若說花木棉在馮豐的屋裏等著馮豐回來的時候,他就著急忙慌地奔來了這裏,他才不要讓花木棉和這個馮豐獨處,還因為這個,言詞有點生氣地嚴肅教育了卜若一番,讓她以後不能離開花木棉的身邊。

    卜若也很為難,要她不離開花木棉的身邊,可能麽?她還要照顧小皇子了,不過她隻能先答應顏無聖的命令,保住小命要緊。

    顏無聖來的比花木棉想象的快,不過她已經把該問的都問完了,就蹦蹦跳跳地奔向顏無聖的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在馮豐的“恭送皇上,皇後娘娘”的口號中帶著顏無聖和卜若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