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不是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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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蕎順手抓起鞋扔過去,堵住洞中傳出那不堪不入耳的聲音,“閉嘴!”
白二爺不再出聲,楚蕎仰躺在簡陋的小床上思量著要不要讓白二爺出去找錢瘋子來劫個獄,他們繼續回西域混去,這裏雖然清淨,但夥食實在太差了。
夜半時分,楚蕎糾結的快睡著了,天牢之中悄然傳來絲絲詭異風聲,她正準備睜開眼看個究竟,卻被人製住穴道,雖然不能動卻隻聽到耳邊風聲呼嘯而過。
這樣的快的身手,幾與商容那變態無異,可是這心想事成的速度也太快了,她與錢瘋子又沒有心靈相通的異能。
她第二反應是燕祈然,可是燕祈然那性子,一般不到萬不得已,斷不會親自出手,他定然是會帶一大幫侍衛高手,直接平了蒼月刑部大牢。
正想著,耳邊風聲靜止,她的穴道被解開,一睜眼便看到青衫如畫的男人,正沉著臉望著她,麵上隱有怒意,“我不去帶你出來,你是準備在那裏藏到什麽時候?”
楚蕎低頭,不說話。
“你忘了,你在江南答應了什麽?”諸葛無塵繼續問道。
他得知她已離開江南,卻久久等不來人,以為她是被燕祈然帶走了,親自又跑了一趟江南,若不是白二爺找到他,他隻怕現在也尋不到她人。
“其實也不是我們的錯,我們本來是打算到左賢王府找你的,誰知一進城就被人下了獄,重重高手看守,要出來也是有點難度的。”白二爺出聲替她辯白。
楚蕎聞聲望向桌上悠然抱著茶杯的白二爺,立即咬牙切齒,“耗子,你”
“別冤枉爺,爺隻是出去散散步,偶然遇到他。”白二爺一臉無辜。
天知道,它真的再也不想待在那暗無天日的鬼地方了。
“還是你真的不想再見到我?”諸葛無塵望著女子瘦削的背影,喃喃歎道。
以她的聰慧,自有千百種方法通知他,可是她什麽也沒有做,甚至不讓小白向他透露行蹤。
“我”她轉身,張了張口,卻終是無言。
她不是不想見他,是已經頂著宸親王妃之名的她,沒有勇氣再麵對他。
縱然,她已經離開那個人,但隻要那個人一日沒有休棄她,世人眼中,她永遠是有夫之婦,永遠是宸親王王妃。
這樣的她,如何再似從前能一心與他相依相守。
諸葛無塵重重歎息,心思睿智如他,如何看不懂她此刻眼底的掙紮與無奈。
兩人無聲的靜默,被她腹中一陣“咕嚕嚕”聲響打破,楚蕎尷尬地按住肚子,窘得無地自容。
諸葛無塵失笑,道,“你去沐浴換身衣服,我給你做些吃的過來。”
楚蕎點了點頭,看著諸葛無塵出了門,一扭頭便瞧見白二爺正捏著鼻子,一臉嫌棄望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多少天沒洗澡了,真虧他剛才抱得下手。”
楚蕎抬袖聞了聞有些發臭的衣裳,不由皺了皺眉,將白二爺抓起鎖進箱子裏,自行進了泉室。
她沐浴完尋到廚房時,諸葛無塵正挽著袖子在煮麵,她站在門口一時邁不動腳步了,當年她被他從雪中撿回府,也是這樣給她煮了一碗麵,那樣溫暖安靜的畫麵,當時的她看得淚流滿麵。
諸葛無塵一回頭,瞅見愣在門口的女子,笑道,“這別苑平日隻有我自己過來小住,不曾留下仆人,這些事隻得自己來,你坐著等一下,很快就好。”
楚蕎進門,坐在廚房的桌邊等著,麵條溫暖的香氣溢滿了整個屋子,亦一絲一絲纏上了她的心頭。
諸葛無塵將麵端上桌,道,“好了,快吃吧。”
楚蕎坐在那裏,盯著麵前熱氣騰騰的麵,突然想流淚。
縱然這些年身在西域,伊蘭一族待她有如親生,但卻無人可替代這份最初的溫馨與感動,所以等待十年亦不悔,所以在重新擁有才這般小心翼翼。
諸葛無塵將筷子遞給她,笑道,“我不常做,你要不喜歡,我找人來重做。”
楚蕎接過筷子,低頭默默地吃麵。
白二爺好不容易自箱中出來,聞到食物的香氣追尋而至,卻在看到燈火下溫暖靜謐的畫麵,不忍前去打擾,悄然離開。
諸葛倒了茶,遞到她手邊,說道,“宸親王府還有人在蒼月境內打聽你的消息,你暫時在這裏住下,我處理好外麵便接你回王府。”
楚蕎愕然抬頭,“可是”
燕祈然一日沒休了她,這樣的她,在他身邊隻會讓被千夫所指。
“你隻要在這裏安心住著等我就好,外麵的事交給我。”諸葛無塵笑意溫醇,“說到底,那些事本就因我而起,我當做個了結。”
楚蕎沉默半晌,最終點了點頭。
他見她點了頭,由衷一笑,起身道,“這莊內都布了機關陣法,以免外人闖入,我帶你出去瞧瞧,以免我不在的時候,這裏的陣法傷了你。”
幽靜雅致的莊園,他帶著她一路走過,一處一處講著園中的景致和機關布陣,最後停在園中一株梅樹下。
“是胭脂梅?”
諸葛無塵含笑點頭,道,“是前些日我剛種下的,今年冬天就能開花了。”
楚蕎撫上還猶自空落的枝頭,想像著紅梅映雪的景致,宛然歎道,“我也有好多年,沒看到梅花開了。”
身後的男人悄然自背後擁住她,在耳邊鄭重言道,“以後年年都會讓你看到,我每年給你種上一棵,等你老了,就能看到滿園子梅花。”
“好。”她側頭微笑。
次日一早,諸葛無塵離開入宮早朝,楚蕎剛一起床,便有一道勁風直劈麵門而至,她一揚手接住,仔細一看是一紙請貼,上書:九江樓。
“諸葛琛?”楚蕎皺眉念著落款處的名字。
白二爺聞聲竄上她肩頭,掃了一眼貼子上的字,說道,“是諸葛世家的家主,看來他已經知道你在蒼月的事了。”
“那怎麽辦?”楚蕎擰眉。
“如果能從諸葛家查出鳳寧瀾從大燕皇宮死裏逃生的秘密,爺想大致也能知道師傅為何會轉世為他的的緣由,這場鴻門宴,我們非去不可。”白二爺認真說道。
楚蕎合上貼子,點了點頭,這也是她想知道的。
九江樓。
楚蕎抬頭望了望精致典雅的樓閣,白二爺從袖口扒著望了一眼,嘀咕道,“堂堂諸葛世家的家主,就是蒼月皇帝也不敢輕易怠慢,你竟然讓人等這麽久,真不怕死!”
“來了肯定沒心情用膳,不如吃飽了再來,即便打起來也有力氣不是。”楚蕎淡笑低聲言道。
“那倒也是。”白二爺縮進袖中,提議道,“要不要爺去搬救兵?”
“不用。”楚蕎淡笑,想要她的命,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在這個時辰本該是客如流水的九江樓,此時卻是一片空曠安靜,一名青布長衫的中年男人迎上前來,道,“宸親王妃,請!”
楚蕎聞言掃了一眼來人,腰際一塊青玉牌,上篆有“諸葛”二字,想來是諸葛琛身邊的人,於是含笑點了點頭,“有勞帶路。”
“宸親王妃還真是架大勢大。”那人聲音嘲弄,諸葛世家是天下有名的望族,便是各國皇室也要給幾分薄麵,而她竟敢無禮至此。
這一口一個宸親王妃,楚蕎聽得明白其中的諷刺之意,諷刺她這個有夫之婦不顧身份追尋別的男人遠走他國。
雖有不悅,楚蕎卻始終淡笑如一,縱然她有她的堅執,但這些確實是世人所看到事實,她無從辯駁。
白二爺很義氣地從鼻孔裏挖了一坨東西,扔到那人身上為她報仇雪恨,一時讓楚蕎有些哭笑不得。
九江樓後麵的茶室,轉過屏風便看到一身墨青長衫的男人正負手而立欣賞著牆上的字畫,雖然已是頭發花白,背脊卻是挺拔如鬆,頗有幾分與諸葛無塵相似的風骨。
諸葛琛聞聲微一側頭,隻道,“孟軻,你下去吧。”
領她上樓的中年男人聞聲行了一禮,隨即告退,一時間靜寂的廳內隻剩下這位諸葛家的最高掌權人和楚蕎,以及她袖中藏著的白二爺。
楚蕎直直望著那人的背影,那個人沒有轉身看她,甚至沒有說話,卻在無形之中透出的氣勢,讓她不敢妄動。
一個能讓各國皇族都敬重有加的諸葛世家之主,自有著他不為人知的驚人之處,縱然她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此人並非善類。
半晌,諸葛琛轉身掃了一眼楚蕎,走近桌邊坐下,“過來坐。”
楚蕎深深吸了口氣,走近前去與他對麵而座,卻沒有開口說話。
諸葛琛起身斟了茶,道,“今年的新茶,試試看。”
楚蕎端了茶品了一口,點了點頭,“不錯。”
“就不怕我在茶中下毒?”諸葛琛端起茶盞,眼底一閃而過的森冷。
楚蕎抿了口茶,淡然一笑,“要殺我,你就不會叫我來這裏了。”
既然這麽快就發現她在蒼月,要取她性命早就有機會下手,卻約她出來麵談,自然不是真要殺她。
“倒是個膽大的丫頭。”諸葛琛笑,一雙深邃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極了老謀深算的狐狸。
楚蕎淡笑,沉默。
“既然都是明白人,老夫也不多說廢話,你該知道以你的身份再留在無塵身邊,隻會為他惹來禍事。”諸葛琛笑容可掬,語氣卻字字透著威嚴之氣。
“即便是禍事,也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楚蕎直言回道。
諸葛琛笑意微寒,“無塵是我諸葛家的人,自然也是我諸葛家的事。”
楚蕎眸光一利,“他是不是諸葛家的人,我想,你我都心中清楚。”
“他曾經是鳳寧瀾不錯,可是現在誰都知道現在的鳳寧瀾是大燕的寧王,而他現在是蒼月的左賢王,是諸葛家的兒子,諸葛無塵。”諸葛琛不反駁,卻是直言道明。
楚蕎握著茶杯的手不由一緊,這個人料定了她不敢將諸葛無塵的真正身份公諸於世。
“因為你,現在大燕皇帝,晁太後,宸親王府都對無塵的身世開始懷疑,難道你真的想因為你的一己私情而讓他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嗎?”諸葛琛犀利的目光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字字鏗鏘有力。
楚蕎捏著茶杯的手指開始泛起青白,沉默了許久,隻是說道,“你怎麽就料定,事情不會是另一番結局呢?”
“老夫費盡心力將他帶回蒼月,賜他以重生,十年培育扶植,可不是為了今時今日讓你們相逢重聚,談情說愛的。”諸葛琛眉眼間寒意凜凜,出口的話清冷懾人,“老夫能讓他生,同樣也能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