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越愛越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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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蕎悲憤地咬被子,他現在是病號,她打不得,說又說不過他,隻能氣得她內傷不已。
不一會兒,背後傳來男人睡熟後,平穩的呼吸聲,在這靜謐的山穀清晰讓人心安。
楚蕎不知自己何時睡著的,迷迷糊糊翻了個身,睜開眼時,外麵已經大亮,燕祈然還未醒轉,麵色依舊蒼白,隻是麵上漾幾分微微的笑意。
她靜靜地望著近在咫尺,容光絕世的男人,輕輕伸出手,撫上他清瘦的麵龐
她發現,自己已經不知在何時已經漸漸愛上眼前這個男人。
並且,將越愛越深。
天光破曉,山穀寂寂,空氣中處處透著秋意的涼爽。
大約是幻境之中一直神情緊繃,燕祈然睡得特別沉,楚蕎剛一起來便撞上守在廚房等早飯的老酒鬼,扔給她幾包藥讓她煎給燕祈然,自己便悠悠然地回去睡回籠覺去了。
楚蕎做好了早飯,把煎好的藥端回房間方才叫醒燕祈然,哪知道年紀一大把的人了竟還賴在床上不起,嚷著讓楚蕎喂著喝藥。
楚蕎一擼袖子便準備給他灌下去,燕祈然不敢再造次,自己接過藥碗便一口喝了幹淨,讓她又氣又恨。
一起用完早膳,燕祈然便打發了老酒鬼雲州送信給上京,於是穀中便隻剩下他們兩人,身體剛剛恢複的某人就迫不及待的廝磨求歡,身心交融的歡愛總是格外美妙,以至於兩人都難以饜足的廝混了整整一夜。
結果第二天,楚蕎累得一身酸疼,某人倒是神清氣爽。
“還難受?”燕祈然瞧著她眉頭直皺,問道。
楚蕎翻了個身,以背相對,懶得甩他。
燕祈然低笑,伸手按在她腰際,力度恰好的揉著,以緩解她的不適,然而兩個人都身無寸縷挨著,慢慢就撩起了火。
她一覺情況不對,連忙叫停,“我沒事了,好多了。”
燕祈然收回手去,長長舒了口氣,問道,“你再睡會兒,想吃什麽,我做好了再叫你。”
楚蕎扭頭望了望他的麵色,擔憂的道,“你行嗎?”
燕祈然曖昧地低笑,朝她貼近了幾分,“你說我行不行?”
“你”楚蕎氣惱,臉卻又爭氣地紅了,“你腦子不能往正道上想一想?”
她是怕他傷勢未愈,不宜操勞,他盡往歪處想。
“好了,不鬧你了,想想吃什麽?”燕祈然笑著吻了吻她的發,問道。
“你自己看著辦吧。”楚蕎懶得去想,隨口說道。
她又鑽進了被子裏,聽到燕祈然起床更衣悉悉索索的聲響,忽地想起之前在雲州見到的事,探出頭說道,“燕皇好似病重了,你要不要早些回去瞧瞧,他應該很擔心你。”
燕祈然更衣的背影一震,淡淡道,“外麵亂傳的話,不用管它。”
楚蕎抿了抿唇,他知道這父子有心結,但燕皇確確實實是真心關愛這個兒子,於是說道,“雲州以及各州城如今都駐守著二皇子的兵馬,你失蹤之後,京中都說你已歿了,燕皇這才病倒的,若再晚回去,二皇子一派隻怕還會做出更出格的事來。”
燕皇是一心想將皇位傳於燕祈然,以免自己百年之後,燕祈然被幾大家族和晃太後所害,可二皇子四處散播傳言,說宸親王一歿,唯一支撐那年邁帝王的信念也倒了,自然心灰意冷了。
二皇子是見到燕祈然被逼入幻境的,以為他再無生路,又豈料他們絕處逢生,已經從那裏逃了出來。
“我還沒死,哪輪得到他來放肆。”燕祈然冷然道。
楚蕎翻了翻白眼,哼道,“是輪不到,你不差一點也被他弄死了。”
燕祈然一陣沉默,背對著她,沒有說話。
她方才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若非是尋她而來,他斷不會中了二皇子等人的圈套,而將他逼入幻境的人,還是他。
對於此事,他們披此都心知肚明,在幻境那麽多時日,誰也未曾拿到明麵上說,她這不經意間一話,觸到了那根刺。
“楚蕎,你既然要留下來,以後我不希望諸葛無塵的事,再有第二次。”他背著對她說道。
她看不到他麵上的神色,卻莫名揪著心,一時間沉寂的屋內,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燕祈然洗漱完,又折身走回床榻邊,往那一坐,說道,“上京的事,你不用理會。”
楚蕎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勸道,“燕皇他是真心疼愛你這個兒子,你也莫總是與他對著來,他是在這世上,僅有真心對你的親人。”
燕祈然笑了笑,抬手理了理她微亂的發絲,道,“不是還有你?”
楚蕎愣了愣,卻沒有說話。
燕祈然掖了掖被子,起身道,“睡吧,我一會兒再過來叫你。”
她聽到他腳步聲出門,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卻再也睡不著了。
她可以確定的是自己是對他動了心,可是,他不知道他們之間最終會走到什麽地步,她不會那種可以為愛可以不顧一切對錯是非的人。
如果有一日,燕祈然做了她不能認同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如今日這般愛他。
而她,若是再觸碰了他的逆鱗,是否便會容忍著她。
老酒去了雲州便一連幾天都沒有回來,穀中兩人倒也過得自在,直到幾天之後,宸親王府和單喜接到消息尋到了穀中來,一直逗留在上京的沁兒也帶著玉溪跟了過來。
小丫頭心急之下直接闖了進來,正撞上燕祈然軟磨硬泡地求歡,被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連忙跑了出去。
楚蕎一想起方才沁兒闖進來看到的畫麵,直覺羞憤欲死。
燕祈然慢條斯理地穿衣,淡淡道,“她也沒瞧著什麽?”
“都是你,你”楚蕎氣得,直接當場掐死他,謀殺親夫。
燕祈然臉皮厚,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他的地方,他跟他的王妃親熱又怎麽了,看了就看了吧。
楚蕎更衣洗漱了便直接去了廚房找玉溪,沁兒在一旁不時瞟一眼她,哭喪著臉問道,“楚姐姐,我剛才會不會被?”
她說著,悲憤地比了比抹脖子的動作。
“放心吧。”楚蕎地應了應聲,側頭望向正準備早膳的玉溪問道,“三夫人最近可好?”
“三夫人挺好的,隻是沉香小姐病重了,夫人已經去了藥王穀,還不知何時能回上京。”玉溪說著,不由歎了歎氣。
“很嚴重嗎?”楚蕎聞言,不由皺起眉頭。
尹沉香自小孱弱多病,當年多名禦醫會診,都說她活不過十八歲,但好在這些年調養的好,奇跡般地挺過了十八歲的大劫,隻是近兩年病情愈發反複,讓人心憂。
“我走之前,三夫人倒是捎信回來,說沉香小姐病情已經好轉了些。”玉溪一邊著手準備早膳,一邊回話道。
楚蕎抿唇點了點頭,心想回頭看能不能讓老酒鬼替沉香醫治看看,但這人和燕祈然一樣怪脾氣,不輕易替人治病,她也不知自己冒然開口能不能請得動他。
正在她思量之際,隨之而來的單喜,站在門外恭聲道,“王妃,可否借一步說話。”
楚蕎聞言回頭望了望,這燕皇身邊的貼身親信出現在這裏,無非也是為燕祈然而來,想到在雲州聽到關於燕皇病情,便舉步走了出去:“公公這邊請。”
兩人避開燕祈然,到了屋後僻靜的魚塘子,楚蕎直言問道,“燕皇的病情如何了?”
單喜搖了搖頭,歎道,“不太好,不過接到宸親王的消息,倒是有幾分起色了。”
“那就好。”楚蕎點了點頭,知道單喜來找她,必有所言,於是問道,“公公還有什麽話要對楚蕎說。”
單喜知她是個心思玲瓏的女子,也不多繞圈子,直言道,“宸親王此刻遇險之事,陛下也已知曉,皆因王妃而起,王妃若不能死心塌地留在王爺身邊,那就幹幹淨淨地走,如今你又回來,誰知道你又會在什麽時候因為什麽事又走,再連累王爺。”
楚蕎抿唇沉默,無言以對。
當初她不想留在燕祈然的身邊,他們勸她留下,如今她想留下,他們又勸她離開。
“陛下雖然子嗣眾多,但真正心疼的隻有宸親王這一個兒子,他不想因為任何人而讓他置身險境。”單喜雖然語態謙恭,目光卻是不卑不亢,“如果王妃是真心實意,不離不棄在王爺身邊,陛下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可是,你並不是”
“這一次,我是真心想留下。”楚蕎坦言道,想要留在這個她所愛的男人身邊。
單喜不由一怔,顯然沒料到她的直白,隨即笑了笑,問道,“不會再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動搖,背棄?”
然而,楚蕎沉默了。
她不是喜歡說謊的人,這個答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亦知道,她是動了心,愛上他了。
可是,不夠深愛。
所以,心有猶疑。
單喜斂目靜靜望著池內嬉戲的黃金鯉,語氣寒涼,“若非宸親王心中有你,你的所作所為,陛下早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所以,王妃也不要仗著這份情意和寬容,一再放肆。”
楚蕎沉吟,難以辯駁,她確實一再背棄過燕祈然,這是不爭的事實。
“既然王爺和王妃都還安好,老奴也要回京向陛下複命了。”單喜朝她行了一禮,便舉步離開。
他走了幾步,回頭望著臨水而立的女子,不由歎了歎氣。
陛下一直暗中想要尋到王爺這些年尋找的女子,如今已有眉目,可是如今宸親王這般不惜性命,也要救這個女子。
那麽,他們尋到了那個人,又真的會改變這一切嗎?
楚蕎趁著單喜去見燕祈然的時候,一番連哄帶騙,威逼利誘,讓老酒鬼答應隨單公公上京替燕皇瞧瞧病情,如此也好讓燕祈然在這裏安心養傷。
單喜從屋內向燕祈然辭行出來,楚蕎方才上前道,“燕皇病一直未痊愈,想來禦醫們的治療並不見成效,煩請公公帶上師傅一道回京,替陛下好生診治。”
他掃了一眼一旁,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醉老頭,朝楚蕎道,“王妃與其這般費心討陛下歡心,不如多放些心思在王爺身上,莫再存著其它念頭,就是陛下最高興見到的了。”
楚蕎抿唇沉默了片刻,道,“我沒想討陛下歡心,他是燕祈然的父親,我相信也是這世上唯一最深愛他的親人,我隻是不想陛下有任何意外,從而讓他失去這個親人。”
幾番相處,單喜是眼力極尖的人,也看得出這女子心性涼薄,斷不會真的因為方才他那番話,而費心討好燕皇,於是行了一禮,道,“那老奴就代陛下謝過王妃了,宸親王在此養傷,就請王妃我悉心照料了。”
“我知道。”楚蕎淡笑點頭,又叮囑道,“那宮中還請單公公多照應著些,二皇子和太後那邊,也請公公盡力斡旋。”
單喜聞言四下望了望,又道,“陛下因著恭仁皇後之死,多年來一直鬱結在心,這一場大病下來,想來也撐不下幾年了,王妃若真替王爺著想,就請盡力勸他承繼皇位,方是上策。”
這是燕皇多年來的心願,隻是宸親王一直不願插手朝政,但長此以往下去,真讓其它幾位皇子得了勢,他們哪一個不是恨不得將宸親王府除之而後快,一旦他們任何一人登了位,都容不得宸親王府的存在。
而燕皇日漸病弱衰老,唯一能保住宸親王府的方法,就是讓宸親王承繼帝位,成為大燕之皇,那些虎視眈眈地人就不能再明目張膽地動他。
“我”她遲疑了半晌,方才道,“我盡力而為。”
燕祈然那麽痛恨鳳家的人,若是他登上皇位,縈縈和鳳家,又該怎麽辦?
單喜見她應下,方才招呼侍衛啟程返京,楚蕎唯恐醉老頭再出什麽岔,一路小心叮囑,直到將他們送出了山穀,看著一行人遠去,方才放下心來。
她正準備折回穀中,樹從中一道白影窩出,朝她撲了過來,大叫,“蕎蕎”
一聽聲音,知道是白二爺,她連忙伸手一把接住。
“你真的沒死,真的從裏麵出來了,真的沒死”耗子說話間,還不信地摸摸她的手指,又跳上肩頭,扯扯她的頭發,以確認麵前的是真人。
“你很希望我死嗎?”
“你回來了怎麽不找爺,也不找諸葛無塵,他現在還在雪山找你”白二爺焦急地說道。
聽到那個名字,楚蕎麵上的笑意緩緩淡去,隻是道,“我也剛出來幾天,已經讓人傳消息給你了。”
“蕎蕎,你怎麽在這裏?”白二爺說著,朝山穀處望了望,這貌似是鬼醫聖手的地方。
她還沒說話,不知已經出現在她身後的商容,已經替她回答,“當然是和她家宸親王在這裏你儂我儂,是不是?”
誰都知道鬼醫聖手的徒弟是宸親王,她在這裏,不就表明那個人此時就在穀中。
白二爺有些不解地望著她,她是要留在燕祈然這裏,再也不去左賢王府了嗎?
就連她追尋等待那麽多年的鳳寧瀾,也不管不顧了嗎?
楚蕎領著一人一鼠往一邊走,到了不遠處的湖邊,方才問道,“找我什麽事?”
白二爺會來找她,她不意外,可是商容卻不會是因為擔心她而來尋找的人。
“我想知道幻境裏發生了什麽事,你們是怎麽出來的,是不是還有其它人跟你們在一起?”商容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睛,等著她的回答。
他不說還好,一說起來,她立即想起在幻境之中被商二容欺淩壓迫的種種,笑著朝他勾了勾手,神秘兮兮地說道,“你過來,我告訴你。”
商容有些不解她的行為,還是走近前去,她湊近耳邊,給他的卻是一頓猝不及地防拳打腳踢。
“因為你,老娘差點死在裏麵,你還敢來?”楚蕎收回手,咬牙切齒地道。
“你跟著燕祈然跑進去的,跟我有半文錢的關係?”商容說著便捋袖子,準備還手。
白二爺愣愣地瞧著兩人,雖然錢瘋子有時候比較過份,但蕎蕎還是一向很容忍他的,今天怎麽下手這麽重?
“幻境裏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橫行霸道,不僅壓迫我讓我天天做飯,還想強上我,還動不動要把我吃了,最後還差點宰了我,你說跟你有沒有關係?”楚蕎義憤填膺地控訴。
商容一聽不由愣住了,喃喃道,“跟我一模一樣?”
“對,連屁股上的胎記都一模一樣。”楚蕎白了一眼哼道。
“難道是我死去的老爹勾搭了哪個女妖,在外偷生了一個?”
“他就是你,你以前從幻境出來,被剝離的一魂,明白?”楚蕎恨恨地說道。
“哦,想起來了,早丟了他幾百年,忘了。”商容漫不經心地應了應聲,沒想到是自己以下留下的禍患。
白二爺小眼睛滴溜轉著,左右瞅著兩人,根本插不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