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愛你多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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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容眼睛掀開一條縫看了一眼,又閉上眼睛繼續睡覺,諸葛無塵雖是頂著楚蕎丈夫的身份,他卻是從來不會視為敵人的,他要對付的就隻有那跑掉的一個。
可是,一想到她現在還追著那家夥跑,心裏就不是滋味兒。
楚蕎用完膳也沒有回來,而是帶著白二爺在諸葛無塵的房間待了一天,原本也是不放心諸葛無塵那些異樣的狀況,但相處大半天下來,卻還是未發現不妥。
夜幕降臨之時,一起簡單用了晚膳,楚蕎帶著白二爺回到自己艙室,商容還是沒有準備給人騰地方的意思。
白二爺很是不滿,“錢瘋子,你一個大男人晚上了還賴在女人房間裏,有你這麽不要臉的嗎?”
商容一手支著頭側躺著,那身姿可叫一個妖嬈勾人,哼道,“你一隻公耗子還賴在人家房裏,我憑什麽就不能留了。”
白二爺被氣得險些吐血,楚蕎抿唇笑了笑,這兩個就是天生不對盤,走到哪吵到哪。
“你也睡醒了,該騰地方了。”楚蕎抿了口茶,很禮貌地提醒道。
商容聞言眉梢微挑,拍了拍還空著的地方,“分你一半,還是可以的。”
白二爺立即炸毛叫道,“錢瘋子,你這是調戲有夫之婦,卑鄙,無恥,下流,人渣”
它張口,幾乎把所有罵人的話都給罵了出來。
然而,床上的某狐狸還是一動也沒動,繼續享受著高床軟枕。
楚蕎知道爭不過,便也懶得再說,取了鬥蓬裹著準備在椅子裏窩著睡一覺,商容又突然間良心發現起身讓了地方,“我出去吹吹風。”
白二爺又愣了,最近這錢瘋子太不正常了。
楚蕎打著嗬欠爬上床,美美地睡了一覺。
一行人在海上航行了半個月,終於到達了老酒鬼所說的海底城,說是海底城其實在海上看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直到老酒鬼拿出分水珠,海麵出現一道漩渦,方才現出通往海底城的通道。
一行人尋遍了海底,燕祈然卻是果然沒有來這個地方,終究一無所獲。
之後,楚蕎一行人在海上輾轉了三個月幾乎尋遍了老酒鬼之前定下所有他可能出現的地方,卻連一絲訊息都未曾找到。
商容瞅了眼楚蕎已經失落到接近絕望的神情,突地說道,“他該不會是”
這些地方都找了,都沒見人,是不是自己提早死了。
“不可能,一定是去了還有我們沒想到的地方。”楚蕎沉聲打斷了他的話。
老酒鬼捋著胡子,神色凝重地在甲板上來回踱步,思量著還有什麽沒有去找的地方,再這樣拖延下去,便是他們找到了他,也沒有時間再去找神王仙骨了。
“老前輩,你仔細想想,還有什麽地方是沒有想到的,或者以前他提到的地方,或者經常去的地方”楚蕎焦急地問道。
燕祈然,這個混蛋,真的是要把她逼瘋了才甘心嗎?
“經常去的地方?”老酒鬼擰著眉,突地猛然一震,“難道他去了那裏?”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盯上了他。
“什麽地方?”楚蕎立即追問道。
老酒鬼撓了撓頭,思量了一下,說道,“可能就是那裏,咱們這就走吧。”
“到底是哪裏嘛?”白二爺不耐煩地問道。
“神王殿。”老酒鬼說道。
這下,白二爺傻了。
燕祈然,他去神王殿?
他為什麽要去神王殿?
楚蕎也顧不得思量其它,隻是立即道,“您帶路吧,我們這就去。”
於是,一行人在海上行進了又是大半個月到了人間稱為死亡海域的地方,方才尋到了通往神域的入口。
一下了船,白二爺就特別興奮,站在她肩頭大口地呼吸了幾下,歎道,“啊,終於要回家了。”
楚蕎一路很少說話,隻是跟著老酒鬼指的路走著,這若是商容那樣的身手自是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能到了,但楚蕎他們一行都是凡,跋山涉水近一個月才到達傳說中的神王殿。
楚蕎仰望著山頂的白色宮殿,順著空曠而幽長的漢白玉階步向山頂的神殿,越走越近,她竟恍然真的感覺到了那人熟悉的氣息。
她站在神殿外的廣場,一時間有些恍然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然而尋遍了所有的殿宇樓閣,依舊空無一人,獨自站在空蕩蕩的神殿處,她崩潰地痛哭出聲。
她真的沒有辦法了,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了。
諸葛無塵等人都在分頭尋人,在附近聽到楚蕎的哭聲聞聲趕了過來,幾人還未進門,神殿一道暗門打開,似是有人被突如其來的哭聲所驚擾,白衣墨發的男人從門後緩緩步出,待看清站在殿內的女子,頓時僵硬如石。
此刻眼前的一切,是燕祈然所預料不及。
他以為應該和燕禳安安生生在岐州的女人,突然哭得淚流滿麵地站在自己麵前,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楚蕎淚眼模糊中看到了白衣墨發的影子,伸手抹去眼中的淚,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當真的看清楚了,她緩慢地伸手抹去臉上所有淚水的痕跡,然而走了過去。
殿門口一行人傻愣愣地站著,每個人心思各異。
諸葛無塵眼底光華盡散,悄然轉身望了望聶青和莊長老,一語不發地走開了。
這樣屬於他們的久別重逢,他實在沒有那個勇氣去看。
諸葛無塵剛一走開,商容瞅著裏麵的兩人,麵色也不怎麽好看,一副很不爽的樣子。
老酒鬼側頭瞅了一眼,擰著眉道,“真是搞不懂,那丫頭也沒長得有多傾國傾城,怎麽就把你們一個個禍害成了這樣子?”
這論起長相吧,她還沒商容長得勾人,論氣質吧也沒燕祈然出塵尊貴,論人品吧也沒諸葛無塵待人親和,怎麽就把這三個男**害成這樣?
他在這裏跟人討論楚蕎,白二爺卻在糾結燕祈然怎麽會在神王殿,還從師傅的暗門出來。
“好了,走吧走吧,人家小兩口甜蜜相會,咱們別在這裏看了。”老酒鬼灌了口酒,吆喝著瀧一和黑鷹等人離開。
神殿空曠,楚蕎一步一步朝著還愣愣站在暗門處的男人走去,焦急之下竟是飛快地跑了過去,眾人不好意思去看兩人久別重逢,深情相擁的畫麵,便準備離開了。
誰知,剛一轉身便是傳出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一行人難以置信地扭頭一望本以為楚蕎跑過去是投懷送抱,結果跑上去便是對毫不客氣地一頓時拳腳相加,一邊打卻一邊帶著哭腔罵道,“你不是能耐嗎?你跑啊?你再跑啊?你這個混蛋,混蛋”
他一聲不吭走了,害得輾轉近半年時光,找了那麽多地方,失望了那麽多次,擔心了這麽久,她不好好教訓他一頓時,難解心頭之痛恨。
痛恨,確實是痛恨,日日擔心思念之痛,期瞞丟棄之恨。
白二爺以爪捂臉,不忍去看楚蕎一副潑婦瘋子的模樣。
燕祈然是沒有反應的,似乎還是不敢相信現在在她麵前的人會是她,他希望是她,卻又希望不是。
他想見到她,日日夜夜都想,可是他又不敢見她,不能見她。
楚蕎打著打著卻又抱住了他,哭得像個孩子,將這半年來的辛酸和委屈通通哭了出來,“你搶走我兒子五年,現在現在扔給我就想走,沒那麽容易,我告訴你,沒那麽容易!”
燕祈然再怎麽反應遲鈍,也知道了眼前在他麵前又哭又罵的女人真的是她,他不知道她是怎麽會找到了這裏,就這麽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像做夢一樣。
“你你怎麽會來這裏?”燕祈然聲音有些艱難,嘶啞不成調。
楚蕎仰頭淚流滿麵地望著他,泣聲吼道,“混蛋,你知道我找了多少地方嗎?你說我怎麽找來的?你說我怎麽找來的?”
燕祈然沒有說話,伸手摸了摸她瘦削的小臉,因為一直在海上人曬得有些黑,皮膚亦吹海風吹得粗糙不堪,她得吃多少苦頭才能追著他找到這個地方來啊!
他將她緊緊按在懷中,低頭吻著她的頭頂,顫抖著聲音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對不起,但是麵對此刻出現在她麵前的她,他亦不知該要對她說些什麽。
楚蕎就在這樣的懷抱中,眼皮越來越重,無邊的疲憊感席卷而來。
燕祈然也漸漸發現了不對勁,他懷中的女子竟止住了哭泣一動不動了,連忙擔憂地鬆開她去看,方才發現她竟就這樣睡著了。
確實是睡著了,緊繃了半年的神經一下鬆懈了,懸了半年的心也在見到他的這一刻,塵埃落定。
殿外的老酒鬼和商容等人已經悄然離開,燕祈然低頭望了望靠在自己懷裏睡著的女人,也顧不上去找外麵的人追查她是怎麽來的,小心將她打橫抱起帶到自己的寢殿,輕輕放到了床上,唯恐又驚醒了她。
正要起身,卻又發現熟睡中的人竟還緊緊抓著他的衣襟,他拉扯了半天也沒能扯出來。
他無奈隻得和衣躺在外側,低頭輕輕吻著她被曬黑的小臉,溫柔又小心。
這一刻,他已經無法再去理會未來的路會怎麽樣,隻想就這樣守著她,直到地老天荒。
楚蕎這一覺足足睡了一整天,睜開眼對上目光溫柔的男人,然後又是怒衝衝地一腳把他從床上踹了下去。
燕祈然一時沒提防就真的被她給踹下了床,摔在地上還愣了愣,似乎很以相信自己會受這樣的待遇。
楚蕎沉著臉瞪著他,道,“咱們是不是該好好算算賬了?”
她必須給他深刻的教訓,否則這男人根本不長記性。
燕祈然從地上起來,拂了拂衣袍上的塵埃,挑著眉道,“你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把我打一頓嗎?”
昨天下手那麽重,他現在還傷著呢,她竟然還要跟他算賬。
“打你一頓算輕的!”楚蕎一雙眼睛都快冒著火,一想到這男人這些年的惡劣行徑,就不由咬牙切齒。
燕祈然也是愛麵子的人,昨天被她打了一頓,剛才又被踹了一腳,這已經是破天荒的讓步了,這女人竟還要得寸近尺了。
“現在打完了?打完了回去?”
楚蕎一聽這話,抄起手邊的枕頭便砸了過去,“燕祈然,你混蛋!”
她千裏迢迢找了大半年找到這裏來,他開口幾句話就是又要趕她回去,心中便是越想越委屈。
於是,趕快下床穿了鞋,一邊穿竟又不爭氣地哭了,“行,我走,我回去,你愛去哪裏去哪裏,我不會再找你,我跟禳兒會把你這混蛋忘得幹幹淨淨,你想怎麽樣,我都不管了。”
他害得她失去了孩子五年,害得她哭了這麽多回,害得她找了這麽久,如今找到了竟對他們母子連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
燕祈然擰著眉看著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又哪裏惹著她了。
楚蕎下了床,抬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氣憤地朝著外麵走了。
燕祈然一把拉住她,皺著眉道,“你到底要怎麽樣?”
楚蕎越想越氣,伸腿就踹,“你讓我五年見不到兒子,你讓我兒子五年沒有娘,你讓我傷心那麽多回,你說我要怎麽樣?你說我要怎麽樣?”
燕祈然白袍上被他踹得滿是腳印,倒也沒去躲,仔細想了想自己也確實做得有點不好,可是她難過傷心,他又何嚐有哪一天好過了。
“你高興就把我逮在身邊,不高興了就扔得遠遠了,想要兒子就搶到自己身邊,不想要了就丟給我,你把我們當什麽了,想要就要,想扔就扔”楚蕎猶不罷休地打罵道。
她把燕禳一個人丟在岐州,這都已經半年了,她都不知道他會怎麽樣?
可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混蛋男人。
聽到這裏,燕祈然也明白了,想來費盡心思要瞞過她的事,如今早就已經被她知曉了。
燕祈然心疼地把她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由衷說道,“對不起,我錯了。”
倨傲如他,恐怕這也是他第一次向人說出這樣道歉的話。
楚蕎聞言安靜了下來,不再踢他打他,安安靜靜地靠他的懷裏,靜靜享受著這一刻難得的寧靜。
半晌,楚蕎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泛疼的胃,出聲道,“我要吃飯。”
燕祈然愣愣地挑眉,低頭見她按著自己的胃部,牽著她出了房間。
“你為什麽會在神王殿?”楚蕎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殿宇,問道。
燕祈然抿唇沉吟了片刻,她問這樣的問題,想來還有些事情還不知道,這些事還是不要讓她了解的好,畢竟對她而言也並不什麽好的過去。
“前麵廚房快到了,想吃什麽?”他不動聲色地扯開了話題。
楚蕎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來。
進了廚房,楚蕎尋了地方一坐撐著下巴瞅著挽袖子忙碌的男人,眉眼間蕩起柔柔的笑意。
燕祈然鍋上先煮了粥,便開始洗菜切菜,抬頭瞅了她一眼,問道,“現在總能說了,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楚蕎自己抱著杯子喝了口水,如實說道,“我送禳兒回上京沒找到人,然後又去了江南和桃源穀,都沒找到人。”
她微低著頭說著,想起那時候的心境,仍舊心有餘悸。
燕祈然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停了下來,心中也不由有些不是滋味兒,也漸漸明白了她方才為何那般氣急。
“之後尋到魔域,找商容借到了天機鏡,方才尋到了海上。”她說得輕描淡寫,但其中的艱難辛酸,麵對一次次的失望,那些滋味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燕祈然聞言深深皺了皺眉,思量著商容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麽,否則也不會跟到這裏來。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沉默有些壓抑了。
“你快點,我餓死了。”楚蕎不耐煩地催促道。
燕祈然回過神來,繼續切菜,隨口問道,“不是都成了親了?你還跑出來?諸葛無塵就放你出來?”
“他跟我一起來的。”楚蕎低眉說道。
“哦,那還真是夫妻同心,同甘共苦。”燕祈然有些陰陽怪氣地哼道。
楚蕎一聽,咬牙切齒地恨不能抄起手邊的茶壺砸他的腦子,卻說道,“那倒是,比起某人看著我跟人成親的混蛋,好太多了。”
燕祈然倏地抬頭望向她,不曾料到她連這些知道得一清二楚。
楚蕎斂目抿了口茶,淡淡說道,“我在天機鏡裏都看到了,你在上京哭的時候,你來參加我婚禮的時候,你在九江城跟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通通通通都看到了。”
燕祈然沉默了許久,回頭望了望已經冒著香氣的粥,過去盛了一碗端到桌邊遞給她,“先吃著,菜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