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吧，這就是你心中戰無不勝的八旗勇士的真正麵目，這就是你的父皇皇太極經常掛在嘴上的仁義？兩國交戰，百姓何其無辜？堂堂的八旗勇士卻要用一群無辜的婦孺百姓來當擋箭牌，何其無恥！無義！無情！”

    “所以，你也不要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因為你享受的一切的榮華富貴都是建立在這些無辜大明百姓的累累白骨和血汗之上的。所以，如果今天這些百姓死在我麵前，我，就會讓你這個大清公主為他們陪葬！”

    看著眼前一臉驚愕，臉色蒼白的清國公主，江川注視著她，一字一句的冷冷說道。

    雅圖從眼前這個年輕將軍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濃重的厭恨，從他的話語之中聽到了一種果決，她不由的恐懼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看著江川，無助的搖著頭，兩行清淚從眼中湧出，眼神之中流露出絕望和乞求之色。

    她從來沒有上過戰場，也沒有殺過一個明人，為什麽這個年輕的將軍卻對自己如此厭恨，他的眼神讓她感到一種由衷的恐懼。

    她張了張嘴巴，想說點什麽，但是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剛才那一家三口的明國百姓慘死在清兵刀槍之下的場景讓她覺得嘴巴之中堵了一塊大石，因此任何辯解和哀求的話都無法說出來，隻是徒勞的用眼睛望著眼前這個神色冰冷如鐵一般的年輕將軍，露出苦苦哀求之色。

    她再是大清公主，那也隻是一個十六歲的不諳世事的少女而已。以前總是覺得戰場殺伐，生死存亡的事情跟她距離很遠很遠。可是萬萬沒想到今日卻即將麵臨生死，這讓她怎能不恐懼絕望？

    如果能好好活著，沒有人真正願意去死。

    江川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其實內心也是頗為糾結的。他在戰場上殺死再多韃子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心理負擔，可是在麵對這樣一個手無寸鐵的韃子女人的時候他的心中還是有些不忍的。

    畢竟她既不是指揮作戰的主將，也不是上陣廝殺的士兵，她隻是一個養在深宮之中的女人而已。

    可是看著城下絕望哀嚎的大明百姓，他的心又硬了起來。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眼前這個少女，也許沒有直接殺害過明人，可是卻在享受大明百姓的血汗痛苦帶來的榮華富貴悠然生活，所以她也不是完全無辜的。

    “我會用你的命去換那些大明百姓的命，如果多鐸放了這些百姓的話，那你的命也可以暫時保住。如果他一意孤行，膽敢驅使這些大明百姓攻城的話，那你將會成為第一個為這些大明百姓陪葬的清人。”

    江川背對著清國公主，用冰冷無情的聲音緩緩說道，讓身後的雅圖臉色越發慘白，差點一軟摔倒在地上，被她身旁的楊初六給按住了。

    “白牧，去告訴多鐸我的決定。”江川不再理會這個女人，而是對身後一直靜靜等待的白牧沉聲命令道。

    “諾！”白牧領命而去，沒有絲毫猶豫，好像他即將要做的事情微不足道一樣。

    ………………………………………………

    城下的清軍正要進攻的時候，忽然看見麵前的要塞城門大開，吊橋緩緩放下，都不由的睜大了眼睛，做出了凝神戒備的姿態。

    站在一輛高車上的多鐸也眉頭一皺，盯著那緩緩開啟的城門。

    吊橋徹底放下，一騎銀甲騎士從城門之中疾馳而出，向著清兵陣列奔去。

    清兵愕然，不知這一騎出城做什麽，難道是來送死的嗎？

    那銀甲騎士卻對麵前槍矛林立，軍威強盛的清軍陣列，臉色絲毫不變，繼續催馬向前，好像麵前的數萬大軍根本不存在一般。

    這般膽識讓很多清兵都暗暗叫好，心中讚一聲好漢子。畢竟軍中的男人，不分民族國家，對於這種有膽識的漢子都是欽佩的。

    “傳我家將軍口信給多鐸，閑人回避。”銀甲騎士麵對著幾乎快要觸到身體的清兵各式兵器，朗聲大喝道。

    清兵紛紛驚愕，暗道此人竟然如此大膽狂妄，單騎獨闖我軍大陣，竟然還敢如此不知死活。

    很多清兵已然不忿，就要出手斬殺此人。

    來騎的動靜多鐸一直在注視，他的話也很快被報到多鐸麵前。

    多鐸微微一愣，然後笑了起來：“好，讓他過來，本王看看姓江的黃口小兒有什麽好說的。”

    多鐸的命令很快被傳達下去並得到了徹底執行，清軍很快讓開了一條通道，讓那銀甲騎士可以暢通無阻。

    銀甲騎士自然就是江川親衛營的校尉白牧。

    白牧目不斜視，馬蹄篤篤，渾然不將兩旁虎視眈眈的清兵放在眼中，隻是不疾不徐的策馬向著通道盡頭的多鐸而去。

    多鐸站在高車之上，見此人如此膽魄，倒也暗暗稱讚，對江川更是高看一眼。

    手下能有如此膽壯之士，看來的確有些不凡。

    白牧來到多鐸麵前，並未下馬，隻是靜靜的看著高車上多鐸道：“我奉我家將軍之令傳口信給多鐸，不知多鐸何在？”

    “狗才大膽無禮，竟敢直呼我家王爺尊名，真是找死！”一個清軍將領大怒，拔刀就要衝上去劈了白牧。

    此人卻正是漢八旗裏麵鑲白旗的旗主孔有德，一副怒發衝冠的樣子，儼然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白牧不為所動，冷冷一笑瞥他一眼道：“多鐸不敢出頭，卻讓一頭喪家之犬狂吠陣前，當真有趣。如果不想聽，那就等著給你們的公主收屍好了。”

    孔有德本就是討好多鐸，所以虛張聲勢而已。聽到公主兩字，手中的刀卻是怎麽都劈不下去了，一張黑臉氣得更黑了。

    “退下。你說的話什麽意思？給本王說清楚了，否則讓你有來無回。“多鐸的聲音終於從高車上傳了下來。

    白牧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道：“奉我家將軍令告知爾等，你等若敢用大明百姓為肉盾掩護攻城，那我軍也將用你國固倫雍穆公主之命來為這些百姓陪葬。爾等好自為之。”

    多鐸大怒道：“一夥不知死活的馬賊，竟然敢用如此大言不慚之話來威脅本王，不怕本王將你等剝皮抽筋剁成肉醬嗎？”

    白牧冷笑一聲不為所動：“我家將軍說了，如果一炷香之後，你不將所擄之大明百姓悉數釋放，那就等著給你們的公主殿下收屍。言盡於此，告辭！”

    白牧說完，調轉馬頭向回而去，依然不疾不徐，猶如閑庭散步一般。

    因為沒有多鐸的命令，兩側清軍不敢妄動，竟然任他這般去了。

    多鐸雖然大怒，但是目光逡巡之下，很快就從遠處的城頭上發現了一個被綁在一座高出城牆的高台之上白色身影，頓時生生的將滿腔的怒火給遏製住了。

    他知道，自己那位侄女是素來喜歡穿漢人衣衫的，尤其喜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