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黑夜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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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延雲醒來,依然坐在自己的床沿上,手中點金令傳來陣陣溫熱。

    抬眸望去,窗外竟然日已西沉,不過回頭一想,自己之前回宿舍的時候就已經快要申時了,這一來一回倒有些不知時間流逝。

    怪不得有句話叫做“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真正修行起來這時間過得真快。

    張延雲站起身,隻覺得自身神力有些消耗其他方麵倒沒有任何感覺,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剛才被那神秘年輕人一擊洞穿的眉心現在完好無損,但是那種感覺回想起來依舊令人心悸。

    “吱呀”一聲響,蕭玄和秋天涼拿著飯盒推門而入,見到站在床前的張延雲不由眼睛一亮,蕭玄連忙放下兩人飯盒,一把抓住張延雲的胳膊迫不及待問道:“怎麽樣?現在多少分?!”

    張延雲“嘿嘿”一笑,揉了揉鼻子道:“我隻打了一次,運氣不錯,贏了,現在積分二十五。”

    “我靠!”蕭玄幾乎要跳起來,“你這家夥什麽運氣啊?第一次就能贏?”

    秋天涼站在一旁,緩緩眯起眼,同樣不懷好意地望向張延雲。

    張延雲被兩人盯得發毛,微微一哆嗦道:“這運氣很好嗎?第一次勝負不應該是一半一半?”

    “當然不是!”蕭玄大聲道,“你這家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般來說凡是第一次進入點金秘境的十有八九會輸,因為第一次點金秘境會主動幫你選擇更難戰勝的對手!”

    “為,為什麽……”

    “那誰知道!大概是十二祭司不想讓我們這些年輕人一開始就沾沾自喜唄……”蕭玄冷哼一聲,隨即又雙手合十對老天爺拜了拜低聲道,“十二祭司在上,我隻是開個玩笑,莫怪莫怪……”

    張延雲仔細回憶了下,感覺武鐵確實單論神像感悟的話要比蕭玄等人深一些,若不是自己得到奚霞靈教誨,這第一戰多半是輸的。

    這樣一想,他便覺得蕭玄說的也有幾分在理了。

    “算了,不和你這個變態計較,吃飯吃飯!”蕭玄嘟囔著,一屁股坐在桌前,把身前兩個飯盒推一個給張延雲,沒好氣道,“喏,我給你打的飯!早知道你這麽變態就不幫你帶了,氣煞我也……”

    張延雲笑笑,不在意蕭玄的抱怨,開始吃飯。

    秋天涼也坐了下來,吃了幾口飯,突然抬頭問張延雲道:“延雲,你的林之子感悟……是不是變強了很多?”

    “是……是啊。”張延雲一愣,也不隱瞞。

    頓了頓,張延雲看到兩人狐疑的目光,主動解釋道:“這一周嶽府主帶我出府找了位名醫治好了我的傷,那位名醫正好也是林之子修行者,所以就隨口指導了我幾句。”

    秋天涼眼裏光芒一閃而逝,默默點了點頭,低頭吃飯,隻是看得出來興致不是特別高。

    蕭玄就直接得多,一瞪眼大叫道:“我靠,隨口指點了你幾句?我也想要人隨口指點我幾句啊!你這家夥運氣也太好了吧?!”

    “額……”張延雲啞口無言。

    ……

    入夜,寂靜無聲,窗外月光灑落而下。

    黑暗中,張延雲突然睜開眼,沉默地坐起來,聽到蕭玄和秋天涼二人平穩的呼吸聲,他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褥,穿戴衣物,躡手躡腳地打開屋門走了出去。

    門外月光如瀑,灑落在庭院中,院子裏的花草仿佛都睡著了,一陣風過吵醒了它們,在風中微微搖擺點頭。

    張延雲走出二舍,想了下回春堂的路,邁步而去。

    ……

    回春堂。

    夜深人靜,病房裏漆黑一片,隻有門外走廊上點著幾束火把,星星點點的火光很微弱。

    董雲飛和呂澤文住在一間病房內,董雲飛的傷勢比呂澤文重得多,本來都以為救不回來了,但是下午連宣帶回了從嶽清風處求得的雪山靈芝,硬是把董雲飛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穩住了傷勢,但即便如此也隻是保住了性命,要想蘇醒不知要等到何時,更別說恢複如初了。

    可以說董雲飛這一生已經與修行無關了。

    但靠著董家雄厚的家底,就算做一輩子普通人也已經吃喝不愁了。

    現在的董雲飛,赤裸的身上貼著數片蔥翠的綠葉,這些綠葉都是由林之子神力顯化而來,貼在董雲飛手心腳心眉心已經胸膛等重要的穴道上,在黑夜中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微弱綠光,治療神力從這些綠葉中滲透進董雲飛的身體,幫助他消化雪山靈芝的藥力,幫助他修複重傷的身體。

    這些綠葉由回春堂內強大的林之子修行者以大神通煉製而成,每一片綠葉都具有極其充沛的林之子力量,不僅維持著董雲飛的身體機能,而且還抑製著雪山靈芝的藥力不讓它瞬間爆發出來而是像涓流一般緩緩流淌出來,要不然憑借董雲飛現在這副身體,雪山靈芝充沛的藥力反而會變成烈性毒藥!

    換句話說,董雲飛現在的生命全部就靠這些綠葉維持著。

    沒了這些葉片,他會很快死去!

    “嗒”

    黑暗裏突然傳來腳步聲。

    接著,床邊出現一道人影。

    門窗都沒有打開過的痕跡,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應該躺在臨床上的呂澤文。

    呂澤文受的傷雖然也算重,但都是些硬傷,在回春堂悉心的照顧下已經蘇醒過來,隻是行動還有些不便,神力還沒恢複。

    黑夜中,呂澤文如鬼魅般站在董雲飛床前,靜靜凝視著董雲飛昏迷中的臉龐。

    董雲飛身上葉片閃著綠光,更顯得呂澤文神情詭異。

    黑暗中他的瞳孔閃著複雜的光芒,他就這麽死死盯著董雲飛的臉,麵容時而平靜,時而猙獰,時而咧嘴無聲笑,時而抿唇露凶光。

    突然,他深深吸了口氣,目光裏流露出一絲堅決。

    黑夜中嘴唇輕輕開闔。

    “這十幾年來我幫了你那麽多……你不念情也罷了,竟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打我?”

    “你把我當什麽?狗麽?”

    “我呂澤文……不是你董雲飛的狗!”

    “現在你落得這下場,怨不得別人。”

    “放心,你的死由張延雲一手造成,我會幫你報仇。”

    呂澤文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探出去,輕輕按在董雲飛額頭上。

    他閉上雙眼。

    低聲喃喃了些什麽。

    重新睜眼。

    收回手。

    董雲飛原先眉心裏的那片綠葉,已被他悄悄握在手中。

    董雲飛昏迷中的身體,開始輕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