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我？”易天臉色鐵青，咬牙道。

    “我隻不過回答你的問題而已。我是沒有自由欺騙玩家的。因為我並不是係統，我我不過係統養的一條狗。養一輩子的狗。除非主人死了，我永遠擺脫不了這個身份。狗比任何人，都要聽主人的話。”骷髏頭沉默片刻，淡淡道。

    易天從方才的一番話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悲哀，雖然不帶任何語氣，但每一個字，似乎都是語氣的沉澱。

    “你，和係統是獵人和獵物的關係。你雖然在獵人的陷阱裏，但你有機會逃出陷阱，重獲自由。你違反詛咒，或許會先警告一兩次，所以你幾次越過邊界，並未被雷劈到。那不是劈不到你。可我，若是違逆了主人製定的規則，立刻就會遭到判決。不過有一點我承認。你當時的問題，有漏洞。我的確抓住了這個漏洞，給了一個你不想要的答案。但是你想想，如果你當時就知道，詛咒不止一個，你還會有勇氣堅持到現在嗎？你會想盡辦法以係統的獎勵為輔助，獲得更多屬於自己的力量嗎？不會。當時的你，要麽崩潰，要麽徹底依賴係統。”骷髏頭語速和往日差別很大，沉穩而富有說服力。

    “哼，你說了這麽多，還是騙了我。你說得對，如果當時我就知道詛咒不止一個，我可能沒有勇氣堅持。但我不會依賴係統。前一世我雖然平凡，但我的內心，容不得半點強迫。所以我放棄打拚，我會回到村子。回到村子，我也並不像別人想的，從基層做起，一步步向上爬。我不會向上爬。這就是我。家庭，世俗，愛情，這些羈絆都不是束縛我的理由。更何況一個莫名其妙的係統？從前世消失之後，我本來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能在這裏，感受這麽多天淳樸的風俗，古時的山林。我已經知足了。”易天臉色恢複如常，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你想說什麽？”骷髏頭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妥。

    “我想說，我不會再接受下一次詛咒。完成這次之後，我會盡可能的把一切力量，轉移給龍柘村村民。然後我會站在這天空之下，看著所謂的係統，怎麽把我劈成飛灰。”易天笑道。

    “你這個廢物。你以為你這是勇敢？你所謂的不隨波逐流，不被羈絆，不是你肆意妄為的理由。這是懦弱，因為你沒有勇氣接受你將麵臨的一切。你的逃避，很高尚？錯，大錯特錯。很卑微，很可憐。隻有螻蟻般的弱者，才會這麽做！易天，我對你很失望。”骷髏頭怒聲道。

    “你是我什麽人？你憑什麽教訓我？你自己不過是係統的一條狗，怎麽有資格教訓我！難道說老老實實做一條狗，就是你所謂的覺悟？”易天怒極反笑。

    “你！”

    一股龐大的氣勢，忽然從骷髏頭身上澎湃而出，易天隻感覺天壓了下來，自己麵前仿佛是泰山，是至尊，是難以抗拒，隻能臣服的帝皇。

    易天被這股氣勢逼進體魄，直覺喉嚨一甜，一口血差點吐出來。身子也禁不住壓力，踉蹌著後退，雙腿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但即將倒下之時，易天忽然大吼一聲，目光凜然，全身劈裏啪啦脆響，竟然站了起來。

    骷髏頭呆了半晌，似乎極為震驚易天的表現。

    易天卻是五髒六腑疼痛難忍，說不出話來。可能一張口，就會吐血。

    許久之後，易天隻覺體內傷勢漸漸平複了。

    骷髏頭忽然開口發問。

    “在先前，你明明沉浸在係統詛咒鎖帶來的神奇能力之中，為何寧願死，也不願繼續接受？係統獎勵繼續存在，這不是你一直以來，所希望的麽？而且第二個詛咒帶給你的能力，將遠遠超過第一個詛咒，其中的差距，是你想象不到的。”

    “能上天入地，吞雲吐霧，長生不死，移山平海。還是上天封神？永證不朽？”

    “沒有你說的這麽利害。”

    “即便上述條件，讓我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係統束縛著行動，我也不會接受。我寧願做一顆自由滑落的流星，即便生命短暫，也不願被束縛在太陽的周圍，隻能一個圈一個圈的轉。”

    “這不一樣。”

    “沒有什麽不一樣，我之所以享受係統帶來的獎勵，因為它能強大自我，但若因為強大，就放棄自由，繼續被條件束縛著，我寧願舍棄。”

    “如果你放棄詛咒，你會死，你會墜入地獄。你依舊沒有自由。”

    “地獄？哼。以一個虛幻的存在，來改變我的意誌麽。”

    骷髏頭沒有說話，仿佛在做什麽重大決定。

    半晌後，在易天眉頭緊皺中，忽然開口。

    “即便如此，你還是無法拒絕。係統詛咒，你以為這麽容易就能擺脫？”

    易天不解道：“你什麽意思？”

    “你若放棄獎勵死了。這些村民也活不了多久，沒有係統輔助，他們的進步就會落下，然後會被別的勢力吞並。”

    “我相信他們。骷髏，你的廢話怎麽忽然這麽多？我既然決定拒絕，就不會在改變主意。”

    “對不起，隻怕不能如你所願。”

    “第二個詛，若不接受，你會被強大如第一個詛咒十倍的雷霆劈死。”

    易天不說話，他根本不在意。

    可骷髏並未停止，繼續道。

    “而這，並不是全部。所有龍柘村的村民，也會再雷霆下統統化為飛灰。”

    易天猛地抬起頭，胸口起伏！

    “你說什麽！這個係統和他們有什麽關係，他們不過是這個世界裏的居民，係統怎麽會把他們也詛咒進去！你撒謊，你在騙我！這不過是我自己的命運，和你有何相幹！你為什麽要用這種謊言來阻止我，企圖改變我的意誌！”

    “騙你，我為何要騙你。你要記住，我不過是係統的一條狗，我沒有能力欺騙玩家。盡可能的保證玩家繼續遊戲，也是我的使命。你以為我為何會在乎你的死亡？你太自以為是了。”

    “至於村民為何會受到詛咒，這沒什麽好解釋的。我的主人高興了而已。你不過是地球的一個居民，又為何會被詛咒？”

    易天盯著骷髏很久，眼神空洞，終於冷笑一聲。

    “我接受。”

    “現在你滿意了吧。”易天不再理會骷髏頭，直接退出村長詛咒係統，走到冰魄寒虎前，淡漠道：“還能站起來嗎？”

    冰魄寒虎搖搖頭，示意自己血流不止的腹部。

    易天從懷中掏出一株百年丹朱果，在冰魄寒虎忽然發亮的目光中，扔到它麵前。

    冰魄寒虎看了易天一眼，靜了片刻，不然張口把丹朱果吃進肚去。

    易天就見，靈果一入肚，冰魄寒虎周身立刻被一層冰霧籠罩，慢慢的冰霧凝結成一個大繭，把冰魄寒虎籠罩在內。

    而易天靜靜的等著，心裏很亂。

    ……………………

    不知哪個空間，天地間隻有光芒。

    一個骷髏頭懸浮在這裏，靜靜的盯著天空。

    “5252，你觸犯了規則。”空中忽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聲音中似乎有些古怪的語氣。

    “是。”

    “你好像很不在意？你知不知道你觸犯的是係統最重要的規則，不能以執行者的身份，來左右詛咒者的意願。”

    “我知道，給我處罰吧。”

    “給你處罰，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處罰是什麽？”

    “我看好他。”

    “這句話值得你用十世的輪回來換？”

    “這不是一句話，這是一個希望。如果沒有希望，一百世又如何？我的年限已經是三十世，多個十世輪回也不所謂。”

    “希望？他值得你這麽看重？”

    “他並不值得我看中，但他對自由的渴望，值得我看中。”

    空中忽然靜寂很久。

    “你好自為之。”

    想起一句話，徹底靜了下來。

    骷髏頭嘴角忽然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易天，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