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來的鬆脂火把照亮了花果山的夜，火光被古樹枝葉分割成無數光柱，霧濛濛地透射出來。

    墨非倚岩石半坐，手裏拎著霍去病送的皮質酒囊。他喝了不少酒，視線已經有些朦朧，火光在他眼睛裏成了氤氳的光斑。

    這時夜色未深，猴兒們仍在歡騰，百十隻猴兒層層疊疊地圍了一個大圈子，腦袋上頂著瓜果或青銅酒樽，小貝正在圈子中央演拳，那是墨非教它的九式混元真意。

    不過沒有混沌天雷與混元鼎的配合，這隻是一套威猛的拳術。

    小貝勤謹，練得虎虎生風頗有幾分威勢，九式演練完畢博得滿堂喝彩，墨非也在給它鼓掌。

    “大王，大王，您也顯神仙本事讓咱們瞧瞧。”有猴兒提議。

    “大王！神仙本事！”

    “大王讓咱們開開眼吧。”

    猴兒們舉著火把歡呼高叫，但還沒等墨非開口，老白猿就拿著椰瓢跳起來嗬斥眾猴兒道：“今兒咱們大王身上有傷，都別跟著瞎起哄。”

    “沒事，不礙事。”墨非笑道，醉醺醺地站起來喊了一聲烈焰神戟。

    但見一點火光從他手心升起，如蛟龍般衝到夜空，越燃越烈，光芒把整片花果山都照如白晝。然後化成金烏形象，在半空盤桓了一圈，重新飛回他的手心。

    “這個好玩吧？”他得了地珠，心裏也是極為興奮。

    ……

    天漸入秋，早晨草葉上已經有了露水。

    花果山崖頭雲煙遙茫，似遠與東海相接，初升的太陽在上麵撲了一層潮紅。婆娑老鬆樹，鬆針也掛著泫然欲滴的露水。

    墨非已經坐在樹下，深吸了一口潮濕但很清晰的空氣，闔上雙眼，開始第二次以仙力絲線與意識碰觸地珠。臉麵神色如履薄冰，非常之謹慎。

    與第一次相同，思緒霎時被延展到了整個東勝神州的遼闊疆域。

    匍匐於地麵，深沒入塵埃。

    上幾千萬平方公裏，上萬年歲月，其中發生所有事情瞬間內奔湧而來，說是洶湧大河也是小瞧，以汪洋大海形容都絲毫不為過。

    隻能待短短十數秒。

    但這十數秒的時間似乎被拉的無限長，墨非在這短暫而又冗長的時間裏，截取了一個很小的片段。

    刹那之中，一寸之地。

    東勝神州大地在這一劫裏，萌生出的第一點生機。那是附著於地麵的苔蘚，看似微不足道，但卻帶著喚醒整片大陸的磅礴力量。正所謂“大哉乾元，萬物資始”，這是乾元初始的生命力量。

    墨非感覺的到它，它在黑暗的泥土萌發，在陽光與雨水裏舒展，秋季變黃了，寒風吹幹了它的水分。

    然後慢慢地腐朽，重新沒入泥土之中。

    生命，塵埃。

    這其中……

    一點靈犀之光忽然從墨非心裏透出來，塵埃，關鍵還在於塵埃，當塵埃得到陽光與水分它就能夠以各種生命形態呈現出來，失去之後又複歸與塵埃。

    從根本是塵埃是不變的，在承載生命時候它所經曆的東西東西都會腐朽，但它本身是不朽的。

    心不朽，則身不朽！

    原來如此，墨非恍然間明白了係統的話，也對這種“金剛不壞”有所感悟。

    塵埃恒定——

    墨非在整片遼闊大陸的記憶裏找到了這粒塵埃，由無限宏偉到微觀，因微觀恒定故而大地恒定。歲月就像是秋季的風，能吹去的隻是故事。

    在這種感悟以後，整座大洲的記憶就如萬丈洪流般衝了過來，他此時還遠不足以承受，隻數秒後便迅速撤回思緒。

    頭痛欲裂，腦海裏充斥著各種聲音。

    孩子出生的啼哭，成婚的歡鬧，戰場的鼓角，粼粼的車馬聲，爭吵、辱罵、哭喊、歡笑、興奮等等，這是整片大陸數萬年裏所有的聲音。

    他按著腦袋劇烈喘息，大約一個小時以後這些聲音才慢慢地散去。

    說實話這種折磨，要比當時承受蕭長夜那拳所帶來的痛苦強烈十倍不止。試想一個人承受十幾億人的喜怒悲歡會如何？

    但強烈的痛苦折磨，所帶來的收益也是巨大的。

    這十數秒內他又增長了48點仙力，此時是仙力是2016點。

    境界，金仙。

    頭腦恢複清明後，頓時感覺一股力量從丹田出滋生出來，就像乾元初始時的那株苔蘚，帶著勃然的生機迅速迸發開來。

    哢哢的細響聲，骨骼開始碎裂，那股力量迅速填充到裂隙之中深入骨髓，注入一種凝重於勁捷，然後重新催生骨骼生長。如此反複幾次，最終才完成了從地仙到金仙境界的伐骨洗髓。

    生命在得到了本質的提升。

    但這仍然隻是開始！一道金光從他眼瞳裏透出來，繼而全身都散發出金光，與初升的朝日相互重疊。

    這一刻他身上的金色華光遮住了太陽，當花果山的猴兒們向崖頭觀望時候，就像渺茫的雲煙都被染成了淡金色。小貝的眼睛就是那種眼色。

    金色華光逐漸擴大，一寸一寸地掠過地麵青草，掠過老鬆樹。

    然後就見地麵上的青草以肉眼可見速度萌發起來，老鬆樹吱吱呀呀地搖晃著，在半分鍾內拔升了一丈多高，枝葉更加繁密。

    轟的一下，金色華光完全迸發，像是一大圈水波紋般迅速橫掃過整片花果山。

    緊接著，浮在崖頭的白色煙氣開始旋轉，圍著墨非，形成了一道上達雲霄的白色龍卷風。這道白色龍卷風直入天庭，竟把天庭內的仙靈之氣引了下來。

    墨非被濃鬱的仙靈之氣所包裹，呼吸吐納間，身體再次被淬煉凝實，而這才算是真正邁入金仙的門檻。

    凡間的仙靈之氣不足以助人修成金仙，隻有天界才行。

    在這個過程裏，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尊模糊虛影，與他麵目相同，這自然是元神。開是如霧一般模糊，呈灰色，就跟休屠王、小孽龍敖春的元神形態相差無幾，都是非常非常孱弱。

    不過隨著仙靈之氣在體內完成周天運轉，元神的顏色逐漸由灰變白，也逐漸地凝實起來，看不起不像陰影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