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喝如雷。

    墨非卻沒有答話。

    胸腔一口血翻騰到喉嚨中，一開口便會湧出來，他強忍著把血咽回去。

    但沒用，在最後關頭王靈官看出了他的破綻，已經目運“金光術”讓他射來兩道金光，橫著金箍棒抵擋，受力不住金箍棒倒撞在胸腔上。

    噗，那口沒咽下去的血噴出了來。

    臉色越加蒼白。

    “墨重明你剛果然虛張聲勢？”王靈官大喜道。

    是，又如何——

    墨非用衣袖抹去嘴角血跡，目光冰冷，被他識破無妨就是一戰。

    他微微垂了一下頭道：“小貝，如果今天我保不住大夥兒周全，別怪我。大夥兒，別怪我。”

    “大王……”

    “但是咱們花果山不受欺壓，雖死，必戰。”

    小貝愣了片刻，猛然高舉雙臂吼起來“雖死必戰”，一呼百應，形成一股悲愴的聲音洪流在花果山滾動。

    在它心裏大王戰無不勝的英雄，樹立在花果山崖頭的大旗。

    若有一天那趕旗倒了，花果山就不在是花果山了。它不允許它倒，它們都不允許它倒，哪怕是要用生命去杠住，也要在它們都倒下以後才落下去。

    擊鼓，助戰！小貝呲著尖銳的牙齒喝了一聲。

    鬆木樁響，鼓點頓挫。

    猩紅色的披風獵獵飛揚起來。

    墨非回首下瞰，花果山幾千猴兒都站在他身後。

    他們，或許會傷，也或許會死，可即便沒有絲毫修為的猴兒也都站在後麵沒有退避。一雙雙含著守護與奮勇眼睛……

    停息了幾分鍾的一戰再次開始。

    ……

    百花仙子也加入戰陣與墨非合鬥王靈官，有他二人拖住王靈官，劣勢並沒有那麽明顯。

    因為沙包！

    這個顛三倒四的家夥真打起來實力頗為不俗，硬杠四名金仙境界的靈官都絲毫不落下風，剩下的靈官隻有地仙境界猴兒們還能勉強應付。

    隻是這種平衡要靠猴兒們用命來填，幾乎每隔半分鍾都會有血濺到墨非的臉上。

    溫熱滾燙的血。

    然後就看到猴兒從天空墜落砸在地麵，血液流出來把地上的草染紅，形成生命裏最後的痕跡。

    某一刻裏，墨非忽然想到趙天王。

    天庭禍亂時趙天王看著手下將士一個個陣亡會是怎樣心情。

    悲痛？哀傷？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這時候心裏像是壓了一塊鐵，滾燙的鐵，烙得他胸中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想要把這些靈官的腦袋全部擰下來，元神焚燒成灰，永世不得超生。

    “王靈官你該死！”這聲音跟金箍棒一起砸向王靈官，可卻被他用那把黑色大鐧輕易就給蕩開了。

    墨非手臂巨震，肩膀出現了撕裂傷，但沒有絲毫停息就再次攻了上去。

    他僅能發揮出七分之一的實力，靠著近戰跟王靈官騰不開手施展其他仙術才不至於太被動。而且必須纏住，不然以王靈官性情絕對會對花果山猴兒下手。

    王靈官似看穿了墨非心思，冷聲道：“墨重明，你放心，本靈官宰了你以後就讓這些猴兒去給你陪葬，免得你寂寞，也免得它們以後成了氣候攪亂三界。”

    “你放開手段殺——”

    他又跟手下小靈官囑咐了一聲。

    “大王，不要為我們分心，我們能對付的了。”小貝大吼了一聲。

    然後幾十隻猴兒衝一名靈官一擁而上，不必其他攻擊，硬生生把此靈官的肉身撕成碎片，元神同樣劈成幾片。

    但這是以十幾隻猴兒的命為代價。

    小貝看著死去的同伴眨了眨眼睛，背對著墨非說：“大王，你不用為我們分心，不用……你看我們應付的了……”

    隨後眼淚它眼眶流下來，無聲無息地滴到帶血的爪子上。

    那是同伴們的血。

    那猩紅的顏色第一次讓小貝清澈的眼睛裏出現了混濁之色，它始終背對著墨非，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聲音很涼。

    墨非很清楚地聽到了，像是心髒猛然被紮了一下。

    ……

    這時二郎神帶灌江口人馬趕到了。

    哮天犬老遠就已經嗅到了花果山翻騰起來血腥，狂吠了幾聲，書生模樣的張伯時拍了拍它的腦袋，凝目看著花果山陷入焦灼的打鬥情形。

    “怎麽咱們還沒到就打了起來？哎……那滿臉絡腮胡子的魁梧大漢應該是靈官殿首座王靈官靈吧？”

    二郎神抬了抬眼，“就是王靈官。”

    “墨重明還跟王靈官有過節？那誰是墨重明呢，應該是手那鐵棒那人，他倆鬥個什麽勁兒。”張伯時捋著山羊胡道。

    二郎神也不清楚其中因由，隻是下令讓一千二百草頭神將花果山各出口圍住，帶著梅山六兄弟落到戰陣附近。

    “這墨重明也沒有傳說的那麽驍勇無敵啊。”看了一會兒張伯時嘖嘖笑道，他見墨非跟百花仙子共鬥王靈官仍不占上風，故而有此評論。

    “此人不如二爺遠矣。”

    康安裕年長，眼光也更加老辣，抽了一口旱煙袋悠悠吐著煙圈道：“他身上應該是有傷。”

    “老大，你這眼神可真不行，你瞧他四肢完好連頭發都未亂，哪裏是有傷？嘴角血跡怕也是被王靈官仙術震蕩所致。”

    “他目光神光晦暗凝滯，應該是元神受傷，而且上了多時。”

    張伯時有些不服，問二郎神道：“二爺怎麽看？”

    “這都不重要！各位兄長在此稍等，我去會會他。”二郎神已經迫不及待跟墨非交鋒，不等梅山六兄弟答話，便握住三尖兩刃刀衝向戰陣。

    流光急逝。

    他直衝入戰陣三尖兩刃刀將三人隔開，鋒芒一轉刺向墨非。

    一點亮光在墨非眸中閃動，寒氣逼人，反應過來時三尖兩刃刀的鋒芒已經近在咫尺，以金箍棒回護，“當啷”擦出一串明亮火光。

    “楊戩？”

    “正是我。”

    百花仙子跟王靈官同時停手，王靈官問道：“你為何來此。”

    “請真君平息這場幹戈。”百花仙子以為二郎神是偶爾路過，見他帶著大隊人馬，希望他能夠出手製止這場戰鬥。

    “嗯？我是來找墨重明一決高低的。”

    “哈哈哈，倒是與本靈官來意差不多。”

    “你們……”百花仙子一時語塞。

    二郎神跟王靈官的視線都落在墨非臉上，似看喪家之犬一樣看他。風水輪流轉，他墨重明這回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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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