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不是隻知道修行的，起碼四海龍族都不是。

    龍宮的娛樂項目很多，如圍棋、行令、捶丸、投壺、射覆等等，老龍王時常聚集一幫龍子龍孫以此為樂。

    禦靈公主在西海龍宮自然不會錯過這些遊戲，每種都玩了一遍，之後又遊曆南北兩海龍空，不亦樂乎，直至過去快半年時間才想起墨非。

    這天說去花果山，龍族又興師動眾擺了很大的擺場恭送公主殿下。

    四海龍王、三代龍族、五千餘龍宮兵將護送公主一路到花果山，陣勢都像是為討伐而來。

    墨非站在水簾洞的門口瞧了兩眼，眉頭立刻擰成了一團。

    得，還是回洞裏躲著好。

    這要是出去迎接肯定要盡地主之誼的，龍宮那幫蝦兵蟹將都是出了名的酒囊飯袋，五千多人一塊來，估計能把花果山的給吃破產。

    回到石室，拉住被子就裹進了被窩。

    五六分鍾之後就聽到禦靈公主的聲音響起來。

    “墨重明，你不知道接駕麽？”

    公主殿下幾乎跟她聲音同時到達墨非的石室，推門而出，然後瞧見墨非正躺在被窩裏就又退了出來。

    她害怕墨非沒穿衣服。

    “你這人真是朽木不可雕，這麽晚還不起床。”

    “殿下怎麽又來我這破地方了？”

    墨非走了出來依在門邊，上下打量禦靈公主，明顯比之前豐腴不少，“想必四海龍宮招待很豐盛，我這地方可真比不了，吃的就是鬆子野果，睡……說實話我就一床被褥。”

    禦靈公主沒好氣哼道：“我到哪兒人家不是畢恭畢敬，生怕招呼不周，沒你這樣趕人的。”

    “他們要巴結你，我不用。”

    “呸！人家那是忠心天庭皇室！”

    墨非指了指外麵的石凳示意禦靈公主坐下，拿出猴兒酒倒了兩碗，取去葡萄幹、柿餅、幹棗幾樣撒在桌上，寒酸樣讓禦靈公主直瞪眼。

    “拿石頭碗喝酒，就沒有白玉青牙杯麽？”

    “沒有，沒聽過。”

    “點星紫玉杯？”

    “沒有。”

    “那銀角雲紋細瓷總該有吧？”

    墨非捏著個幹紅棗在嘴裏嚼，把棗核吐到桌案上，慫了慫肩：“沒有。”

    “好了好了，那就拿銀器吧。”禦靈公主看著粗糙的石碗，碗邊幾乎有半寸厚，就跟石頭疙瘩沒兩樣，滿臉的嫌棄之色。

    墨非繼續捏紅棗在嚼，就了一口猴兒酒，然後笑道：“也沒有！我這兒寒酸得可憐，再說你爹都已經說過我封聖位，我就用不著花心思巴結你。你覺得這個就能吃就吃，覺得惡心就別吃，反正你這模樣也該減肥了。”

    “混賬！你是誠心趕本公主走。”

    “哪兒能呢？我這裏現在正缺個小娘們兒。”

    禦靈公主被墨非這幅無賴模樣氣的抓狂，咬牙切齒，深指成爪就想要往他臉上抓。

    然後賭氣似的端住石碗，一飲而盡，“哼，想趕我走沒那麽容易，你越趕我就越不走。”

    “那正好，我歡迎之至！水簾洞裏就一床被褥，公主殿下要留在這裏就免不了跟我同床共枕，現在天氣嚴寒，我早已經虛床以待、等人暖床了。”

    “放肆——”

    咣當一聲，石碗砸在了桌子上。

    公主殿下正襟危坐，瞪著大眼睛厲聲嗬斥墨非。

    但即便這種突如其來的威儀對於墨非仍舊沒有任何影響，他伸手把石碗扶起來，繼續拈幹紅棗吃，慢條斯理的模樣就像長安市的破落戶。

    公主殿下越發惱怒，覺得這貨就是亂臣賊子，必須砍了才能解氣，伸掌往他脖子上麵比了一下。

    “不要以為本公主好欺負，本公主生了氣也是會殺人的。”

    “我相信，但我說的都是實話。”

    墨非指了指桌上的東西，“花果山夏天遭了一幫狗雜碎的焚燒，各種果子都沒來得及采摘，儲存的糧食就剩下這麽幾種，而且我也的確就一床被褥。”

    他的心情並不好，沒有哄公主殿下的心思。

    說完從袖子裏那出青玉簪輕輕地摩挲了會兒。

    一碗接著一碗喝酒。

    不再說話。

    沉默著，苦笑著。

    半年了小仙子佩瑤還是沒有任何的醒轉跡象，小貝到深海修行，沙包把自己蓋在“乞討之碗”裏鑽研法術。

    他現在連說話的人都沒有，每天守在空落落的水簾洞想睡都閉不上眼睛。

    總是幻想著“聚元棺”會突然發生異動，小仙子佩瑤忽然醒了，可是每天一遍又一遍的查看，那口變小了的棺槨就像是一塊黑色石頭沒有任何反應。

    近在咫尺卻是最遠的距離，抓不到，碰不著。

    墨非把一甕酒喝盡了。

    沒醉。

    又拿出來青玉簪摩挲，帶著酒意的目光漣漪起如蓮水清波般的溫柔。

    若有人一生隻為他……

    消了火氣的禦靈公主看著他癡癡的模樣，目光一偏落到了青玉簪上麵，這不過是瑤池裏尋常之物，有什麽值得看的？

    不過公主殿下也聽過借物寄情的事兒，因而便想這墨重明會不會是單相思瑤池哪個小仙子了。

    仔細一想，才記起那次見過躺在黑色棺槨的小仙子佩瑤。

    猛然驚道：“墨重明你大膽，身為天庭神將竟和瑤池仙子有私情！你對本公主無禮也就罷了，做出這種事情我父皇和母後絕對饒不了你。”

    “然後呢？”

    “至少是罷了官，免去仙籍。”

    墨非笑道：“罷了罷唄。”

    “還有更重要的罪，說不定會把你鎖到天牢。”

    “天庭禍-亂時候，我可是拚了老命給天庭、也就是你們家出力，我東天門的兄弟更是死光。而且我一分俸祿也沒從你家領過，憑什麽就要把我鎖到天牢？”

    墨非又打了一甕酒，自斟自飲，對禦靈公主的威懾之言置若罔聞。

    公主殿下繼續道：“我母後對天庭神仙有私-情的罪過極為嚴苛，就是我姑姑犯了錯都沒有網開一麵。”

    “你想說什麽？”

    “本公主可以幫你隱瞞，隻要你以後不再跟那個小仙子來往。”

    墨非又給禦靈公主倒了一碗酒，自己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笑道：“你這人雖然有些笨，但不打小報告這點很好，不然我可就要宰了你滅口。”

    “你……”

    “你懷疑我的膽量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