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鳳厭離話音落時，象牙骨折扇那股黑氣便卷向了墨非。

    黑氣毫無阻隔地穿過鎮元符印，穿過五行光團，進入墨非體內。

    此氣至陰至冷，仿佛能凍結時間。

    在進入墨非體內的刹那，五行之力運轉停止，咆哮的六丁神火凝結，奔湧的混沌天雷像變成了蟄伏的蛇。

    一切力量運轉都靜止了下來。

    死寂。

    隻有冰冷的氣息沿著經脈攀爬，緩緩歸入丹田。

    如扒皮抽筋的痛苦也停了下來，但墨聖君卻沒有因此有任何欣慰，反而憤恨無比。

    之前雖然要承受生死邊緣的痛苦，可他能夠鎮壓得住，使各種強大力量維持平衡，隻要熬過去了，便能成就大五行金剛不壞身。

    但這股陰冷之氣的加入，無疑會破壞他苦苦維係的平衡。

    平靜是暫時的。

    須臾的平靜之後，五行便會逆轉。

    五行元素之力將會以他的身體為戰場，相互交征，所爆發出的力量足夠把他的肉身連帶元神碾成碎末。

    所以的東西都算計好了，誰料到會失策在一把扇子上。

    墨非苦笑。

    捏了捏僵硬的拳頭道：“鳳後想要殺我不肥吹灰之力，何必要用這種陰謀詭計。”

    死鳳厭離從遙遠處傳來的聲音依舊帶笑，那種笑陰毒如蛇。

    她道：“本尊是妖後啊！行事不擇手段、卑鄙無恥的妖族首領，墨聖君難道還以君子之道來看本尊？殺一個人實在太容易，遠不如在他看到希望時，扼殺了這種希望。”

    凡夫殺人，聖者誅心。

    在萬事齊備的時候，突然來這麽一手確實誅心。

    墨非啞然無語，臉色逐漸蒼白，城府算計到底還是太嫩了。隻是稍稍漏出一點破綻，便滿盤皆輸。

    當那股陰冷之氣完全流入丹田，所有靜止的東西開始咆哮。運轉成環相生相濟的五行元素之力陡然被打斷，變成五股散亂的力量，熔岩噴發般地在丹田裏衝撞起來。

    外溢出的力量輕易地就碾碎一半的肺葉。

    一縷血跡沿著嘴角溢出來，吧嗒吧嗒地滴在地板上，直接將玄武岩打造的堅硬地板砸出了皸裂痕跡。

    青筋暴起，筋肉線條一根根地繃了起來。

    血液從皮膚毛孔滲出來。

    墨非用全部的仙力鎮壓體內的力量暴亂，可感覺根本維持不了多久。

    陰戾地笑起來道：“鳳後真是好算計啊，若我在此地爆體而亡，憑那七葫蘆九轉金丹的力量也能炸到瑤池，天庭籌備已久的盛會就無法舉辦。高明，真是高明，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攪亂了玉皇大帝精心布置的一局棋。”

    “哦？墨聖君竟如此認為。”

    “不然呢？”

    死鳳厭離慢條斯理道：“天庭、以及西方教那群禿驢都認為本尊行事陰毒卑鄙，不尊倒也不屑為此辯解。道不同不相為謀，若真被他們稱讚，那本尊也會覺得惡心無比。

    但本尊認為不尊不過是評性情行事而已，合乎大道，善惡豈須他人置喙？

    至於你這條小命本尊也沒打算要，說給你好處便是真給你好處，這要看你是否能承受得了。

    承受得了，你就遠超大五行金剛不壞身；承受不了，那成了破壞玉皇大帝棋局的棋子也是你無能。”

    墨非頗為不解，問道：“鳳後到底什麽意思？”

    “所謂天之道補不足而損有餘，本尊卻偏偏要將這天補足。大五行金剛不壞身本來就存在極大缺憾，本尊給你的好處就是補了這缺憾。”

    雖然看不到死鳳厭離模樣，但可以想要說“偏要將這天補足”的時候，氣度是何等的恢宏俾倪？

    墨非麵做沉吟，冷靜下來不少。

    ……

    長安城。

    在墨非離開墨府之後，漱玉就開始打理明心樓和墨府。

    姑娘本有經緯之才，若非女兒身，足可在當朝出將入相，區區一個小酒樓跟府宅根本不耗費絲毫心神。

    漱玉在著手做另外一件事。

    這是墨非臨走前一天交代的，替他揚名，越大越好。

    墨非留了一份二十二萬字的手稿，名為《知行策論》，漱玉花了五天時間校隊整理，對其中理念欽佩不已，都覺得堪稱千金難易一字。

    有些奇怪的事平常墨非並不重視禮教，但《知行策論》卻有一卷說禮教。

    漱玉也猜測不出，但心想墨非肯定有極大用意，雖然禮教一卷拉低了全本的層次，也沒有擅自刪改。

    校對整理完畢後，抄寫了很多卷，一卷呈給漢宣帝劉病己，一卷呈給大司馬霍光，一卷送給四明學宮的老儒王奉安。

    當然墨非還沒有著書立傳的能力，這《知行策論》是抄襲的觀點。

    源自於曾“龍場悟道”的明代大儒王陽明，此人可算是華夏史最後一位真正的大儒，集諸家所長創心學一脈，其格物致知四字便遠超諸家。

    但王陽明乃是明朝人，思想先進性遠超漢代，為了貼合時代，墨非把他的觀點篡改了一些。

    宣帝劉病己見到此書三日不寐，稱為“金石之言、力發千鈞”，加上之前的關係，竟封了墨非亞聖之號，並令刊行《知行策論》頒發朝野給官員。

    老霍光沉穩，但見此書也是捋須沉吟，拍案叫絕。

    千古奇書！

    反應最大的要數王奉安，老儒雖然對墨非之前行為頗有微詞，但見了《知行策論》以後幾乎老淚縱橫，大有天不出此人，萬古如長夜的感概。

    老儒乃是專心治學的君子，不計前嫌，在四明學宮開壇半年專講《知行策論》。

    朝野、士林足夠波及天下，因此僅半年時間墨非就已經名揚大漢。

    大漢史官在青史為墨非留了一筆，於冠軍侯霍去病並列，一文一武，並稱西漢雙子星座。

    而大漢又是當時南瞻部洲的領袖，萬國來朝，因此《知行策論》跟墨非的名聲後來也傳播到了西域諸國，西域人到大漢做官必讀此書。

    不到一年時間，為墨非揚名的事情就完成了。

    漱玉卻猜不出墨非用意如何，有時候望著天空，總會想墨公子為何會這麽做？他現在又在哪兒？

    但不管如何她不辱使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