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降妖伏魔隻出一掌一指的西天如來，這次破例結印，口念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

    整片花果山的空間陡然扭曲，空間迅速轉換。

    一道詭異的漣漪漫開後，擋在墨非身前的二十四名猴兒以及老煙袋全部消失了，而墨非則出現在一片無數白骨的荒蕪空間裏，這片空間他來過！

    當年到靈山雷音寺盜取十二劫諸天論，要通過娑羅雙樹園的三千世界，而這三千小世界層層疊疊，很容易迷失在其中，幸得死鳳厭離以死氣引路，墨非才能走了捷徑。而所謂的捷徑，就曾經過這片白骨空間。

    此時西天如來以無上法力將三千小世界與花果山重疊，隔絕了想要幫助的墨非的人，也切斷墨非的退路。

    一骷顱，一如來。

    西天如來修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他於兩千九百九十九重小世界化成萬千分身，入滅之後所有的白骨全都堆積在最後這片白骨空間，因此這片空間也是他佛法大成、境界大成的地方。

    墨非看著滿地白骨，眼睛漸漸眯了起來道：“還真是看的起我墨重明，竟然要在這片空間裏取我的命，真是榮幸之至。”

    在他不遠處。

    一朵孤零零的花從骷顱骨的眼眶裏長出來，幾片葉子嫩綠如玉，花瓣纖白如雪。

    上次在這片空間裏他也曾看到這麽一朵花，或許是同一朵。

    從枯骨裏發出鮮花……

    若是唐僧看到這幅畫麵或許會說是蘊涵玄妙奧義的禪，如佛祖拈花迦葉一笑，不過墨非不懂什麽禪意，他隻看到這多白花正在迅速的盛放，竟然開成了一朵七品蓮花。

    一具沾滿土壤的枯骨站了起來，墨非猛然一凜，向後飛退出去，但那枯骨卻是將花朵捧在幹枯的手指骨裏。

    它披著殘破毛邊的袈裟，手捧七品蓮花，模樣雖說詭異，但卻沒有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反倒是很祥和。讓墨非沒想要的是他竟還開口說話了。

    六百多年了，墨施主竟有到了這裏。”

    墨非警惕道：“你是……”

    老衲便與那想取你性命之人本是同源，我曾是他，但他已不是我。”

    如來——”

    這句話墨非沒有說出口，其實他剛才的問題有些多餘，白骨空間的萬千屍骨都是西天如來所化分身的遺骸，不是如來又能是誰？

    隻是這尊西天如來的分身沒有治世之尊的冷漠與雍容，也沒有西方教領袖的威壓，他就像是苦行的普通僧人，有悲憫蒼山的善心，若說像誰的話，那就是當年章台國埋馬的高僧普惠。

    他以稱朽骨，自然看不到神色，隻是語氣非常的平近和藹，說道：“六百年未見，墨居士別來無恙。”

    ……”

    居士對老衲心存芥蒂？”

    你到底？”

    枯骨垂下幹枯的骷顱頭，似乎是哀聲歎氣的模樣：“當年他（西天如來）心懷悲憫天下蒼山的善心，化身萬千遍曆劫，參悟佛法，修成大神通，為的著實是普渡世人。”

    這點倒是不假，因為很看不慣西天如來的死鳳厭離也曾這麽講過。

    西天如來並非本來就多麽的偽善陰毒，相反，他未成佛祖、未修成大神通以前可以說就是聖人！如果說玉皇大帝心裏裝的是三界的穩定秩序，那麽最初的西天如來心裏裝的就是眾生善性。

    墨非點頭道：“這點我信，不過西天如來現在正準備殺我，我……”

    他的靈念暫時的被老衲擋在了外麵，自己擋自己，也是諷刺！墨居士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的沉靜，難道此時怕了麽？”

    當然怕。”

    嗬嗬，這到是實話，眾生誰人不貪生？隻是還要請墨居士聽老衲把話講完，他（西天如來）曾有普渡世人的無上慈悲之念，可世人參差不齊，焉能人人成佛？反而是惡多善少，任你佛法再精妙也那絕人的貪念、惡欲、自私、所有本質上的劣性。他渡人渡了一萬年，可那些人都是朝善暮惡，反反複複，因此就產生了對眾生的質疑。”

    墨非低頭瞄了一眼枯骨手裏的七品蓮花，接話道：“西方教眾生皆可成佛這個出發點的確很好，但是也很不切實際，人有七情六欲，就有善惡。”

    墨居士此話有理！隻是當一個人懷著普渡眾生無上善念，卻又看著眾生自作孽，無能無力，他的善念就會漸漸的扭曲，變成無比強大的業力。”

    明白。”

    電影上不是老演有些完美主義者看到人類的種種而行，就要滅世的，這種爛俗的片子墨非已經看過不少。

    他又道：“可西天如來雖然在這一劫帶領教眾聚斂財富，以大乘佛法令眾生供養，明麵上卻沒做大惡事。抱歉，我是有什麽就說什麽。”

    無妨，你可他為何如此？”

    真不大清楚，要說以他的境界要供養也沒什麽用處了，或許是為了籠絡教眾。”

    枯骨歎氣道：“這樣說倒也可以。西方教裏那些神佛誰不貪、誰不惡？但若是隻用金珠財帛就能免除他們心中其他惡念，也就值得了。墨居士乃是此劫眾人，怕對前幾劫的事知之甚少，那前幾劫裏很多多佛也是從殺戮中出身，必須讓他們收了性子。”

    還沒等墨非回答，那枯骨就繼續說道：“他的靈念老衲擋不了多久，必須馬上把事情說明了。”

    洗耳恭聽。”

    西天如來原本的無上善念，早已經因為這眾生不可度，變成了業力，隻是他曾經化身千萬曆遍世人苦楚，一直還都能壓的住。但神族人入侵，西方教覆滅，三界動蕩不堪，讓他再次對這世界的善念產生的質疑。”

    墨非咧嘴道：“你不是準備說西天如來要黑化成魔……”

    正是如此！他善念多大，業力便有多大，而如果他今日殺了墨居士，造下殺孽，積攢無數年的業力都會隨之爆發，介時他將成為一尊曠世魔頭，那麽不僅花果山要血流成河，這世界恐怕都會生靈塗炭。”

    我有那麽重要？”

    與墨居士並不算大，隻是殺孽一起便無法回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