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終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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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姬...”
難得閑來無事的下午,熱田滿身大汗的坐在自家長廊上看著庭院中的景色,兀自的想著那個一直叫自己“混蛋”的女子。這種思念是極其難以言明的感覺,似乎總是有個身影在自己的心頭縈繞,令熱田食不甘味。
自從熱田回到清州以來,就沒見過柴田鶴的蹤影,幾次熱田登門拜訪,也隻是看見柴田勝家一人出迎。
雖然在那個時侯武士拜訪武士,並不一定非得要女眷出迎,但是若女眷一直在家,也應該見過一兩麵,但熱田自從回來之後無論多少次,都再也沒見過柴田鶴,這樣熱田心裏非常擔憂。
莫非已經出嫁了?熱田覺得自己的腦袋一下就大了。雖然熱田聽說在那個時侯子女的婚配幾乎都由本家當主或者父母決定,但是他從未想過如果失去柴田鶴該怎麽辦。一瞬間與柴田鶴的點點滴滴都湧上心頭。為了證實自己的擔憂,按捺不住的他立即就登門去拜訪柴田勝家以求證此事,柴田勝家表示柴田鶴尚未出嫁。熱田頓時覺得心中一顆石頭落了地,並想著這一次不能再錯過了,想要當場跟柴田勝家談,但柴田勝家一句話讓熱田從頭涼到腳。
“但是婚約已經定下,是主公親自指定的,對方是甲斐武田家重臣之子。”柴田勝家說道。“就是擁有‘鬼美濃’異名的原虎胤三子,原重胤,說起來,原虎胤也跟你一樣是個打不死的家夥,有一次身負重傷十三處,仍然在前線作戰,其人更是頗負武名...”
熱田感覺自己有點站不住,除了“婚約已經定下,是主公親自指定”的這幾個字之外,其他的幾乎什麽都聽不進去,他的大腦停擺,慢慢的走出了柴田勝家的官邸,直奔清州城天守。
“你來的正好。”信長見熱田不請自來,並沒有怪罪。並且似乎有什麽話要對熱田說。
“哦...是...”熱田肢體僵硬的行禮,坐下去的時候甚至因為心不在焉而向後仰倒。
“你這是怎麽了?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信長看著他,似乎今天信長心情不錯。“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據我所知你還沒有娶妻?”信長玩味的笑,關於木下藤吉郎送給熱田侍妾的事情信長是心裏有數的,但是那些女人因為出身問題,不能成為熱田的正妻,而信長非常善於利用一切條件為織田家爭取優勢,包括為家臣娶盟國的武士之女以加強聯係。
“嗯...還沒有。”熱田腦中仍然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回答著信長的問題。
“這樣便好。”信長笑著一拍大腿。“就這麽決定了,在三河弟弟(鬆平元康)來到清州城之後,就正式決定讓你娶鬆平家重臣,酒井忠次之女阿福為正妻。等你們舉行婚儀的時候,我會送上一份豐厚的禮品。”信長大笑。
“什麽?!”熱田大驚出聲,信長的最後一句話使得他猛然從茫然狀態中清醒,他驚愕的看著信長,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讓你娶鬆平家重臣,酒井忠次之女阿福為正妻。”信長重複道,似乎是因為進攻美濃獲得階段性勝利,眼下總是侵擾後方的三河鬆平元康又要親自來清州城會盟,所以心情非常不錯。
“這個...懇請主公收回成命...”
“什麽?!”信長聽了熱田的話之後神色極為不悅。“你說什麽?!”
“懇請主公收回成命!”熱田一字一句的說道。
“稍微提拔你一下你就趾高氣昂!?”信長一把將手中的折扇摔在熱田的臉上,然後大怒的起身。“難道你在故意給我難堪嗎!”
“在下想要娶柴田勝家之女鶴姬為妻。”麵對正在盛怒中的信長,熱田的語氣古井無波。
“混賬東西!”信長抬起一腳踹在熱田的肩膀上,但由於熱田身體已經恢複,且極為結實,反倒使信長自己因為站立不穩向後退了幾步,在盛怒中的他怒極反笑,以一雙鷹眼犀利的逼視著熱田。“你知道跟武田家重臣結緣這件事情對本家有多重要嗎!你知道跟鬆平家重臣結緣這件事情對本家有多麽重要嗎!”
熱田隻是麵無表情的跟信長對視。
“來人!拿我的劍來!”信長大吼,立即就有小姓雙手捧著信長的佩劍過來。信長將佩劍直接拿在手中,並沒有將鋒刃拉出鞘,就那麽連劍帶鞘一起對著熱田的背部和肩膀一陣暴砍。
“若不是鬆平家指名要見你,我非一刀砍了你。”大概一刻鍾後,信長筋疲力竭的停下手。熱田紋絲未動,但身上已經布滿血跡。“總之,你和酒井忠次之女的婚姻,柴田勝家之女和原虎胤之子的婚姻都是本家謀略中的一部分,你下去好好想清楚。不然你自己切腹,連你所有的侍妾和手下一起連坐。”說完信長便離開了天守。
熱田保持盤坐行禮的姿勢,良久,血不斷從武士服裏層滲出來。“什麽領主,侍大將,不死修羅,連一個心愛的女子都沒辦法守護,有了這一切還有什麽價值...”熱田失魂落魄的起身從清州城本丸出去,一路上走路的姿勢幾近一個癲狂之人。仿佛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跟他再也沒有關係一般。
他自顧自的走著,對那些向他行禮的領民漠不關心,對同僚的致意也是視而不見,有幾個脾氣暴躁的武士上前來抓著熱田的領子,質問熱田為什麽忽視他,難道是瞧不起他麽?
但當對方看到熱田如行屍走肉般的表情的時候,就沒有辦法繼續生氣下去。因為熱田此刻的表情,完全是一個死人的表情。比佐脅良之的萬念俱灰還要嚴重。
“你這混蛋。”
猛然間,熱田聽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在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熱田發現了那個非常想念的身影。
熱田幾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過去,或是跑過去的。他隻感到再一回神,兩個人已經麵對麵的站定。熱田感到心中有無數的思念和愛意想要對麵前這個女人說出,但是那些話卻在心中糾纏成亂麻,哽噎在喉,說不出半個字。隻能無言的看著鶴姬已經瘦去很多的臉龐。
“你這混蛋。”鶴姬的顴骨突出,兩隻眼窩塌陷,已經瘦得皮包骨一般。但是在熱田麵前,她仍然努力的擠出一個閉上雙眼的微笑。令熱田心碎不已。
看著鶴姬的微笑,熱田隻覺得心中仿似有一柄生鏽的鐵鋸,正在心頭不斷割銼,那種撕裂般的疼痛簡直比戰場上受傷的疼痛劇烈數倍。在他的眼角有什麽東西不斷的,洶湧的流過雙頰滴落,流入他的嘴裏,但他不明白這究竟是些什麽,隻覺得味道極其苦澀。
“鶴姬...”熱田的眼前模糊,已經看不太清楚鶴姬那瘦得令人心疼的臉龐,於是熱田探手去撫摸鶴姬的臉頰,也有溫熱的液體粘在了手上。還沒等熱田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就猛然感覺有人扯住自己的領口向下一拽,熱田頭順勢彎低。
熱田感到有兩片溫軟的嘴唇猛的貼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此刻不需過多話語,熱田的舌頭就自動前趨,撬開兩排皓齒,跟鶴姬那溫熱甘甜的粉舌不斷糾纏。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