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微妙的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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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由於熱田在名山砦外布下“啄木鳥”之計,徹底擊潰了已經叛離到齋藤家旗下的織田信清的三千動員軍,更是讓織田信清幾乎僅以身免的狼狽逃回犬山城。所以一段時間之內,織田信清方麵再也無法聚集起足夠的兵力威脅信長。
另一方麵,信長如果向犬山城出兵,就需要率領大軍越過遼闊的濃尾平原,在此期間,有可能受到犬山城附近,從屬於織田信清的豪族的騷擾,甚至進攻不足自保有餘的齋藤家也不會對織田信長進攻織田信清的舉動而坐視不理。如此一來織田信長和織田信清之間的戰鬥就陷入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之中。
兩家雖然頻繁試探對方,並不斷以細作等間諜人員破壞對方內部,但反而因為上述理由,而令這個應該是劍拔弩張的時刻異常的平靜,並沒有較大的合戰發生。
而這段時間,正好給了熱田一個喘息的機會。名山町等八町的商業圈雖然在以勘定奉行金春長安為首的“前進屋”的規劃下,正處在高速發展的時機。但這種******式的發展,極有可能因為某些微不足道的因由而瞬間崩毀。
現在熱田手上並沒有什麽資金可以動用,前進屋收上來的財歀幾乎是馬上就會被派上用場。以這樣脆弱的資金鏈維係整個八町內的商業圈的正常運作,熱田實在心有憂戚。
另外,如今熱田的領地已經在尾張北部連成一片,算上名山町等八町商業圈和樂田城、於久地城、下阪城三城之領,知行足有兩萬五千石。這樣多的知行僅靠井田長政一個人出任町奉行處理民政事務,似乎有些疲於應對。所以家臣不多也是一個問題。
熱田站在樂田城不高的天守裏,望向因為織田信清的縱兵劫掠,而變成焦土的城下町。雖然熱田令金春長安著手複興這一帶,並且目前已經可以看到零星的建築正在建造,但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但熱田隻有名山町這一個會下金蛋的雞,難免有些力不從心。
熱田搖了搖頭,停止了無為的憂愁。他望向天守城外,由於樂田城地處小牧山腳下,非常靠近僅隔了兩條河的犬山城,所以幾乎織田信清領內的全部大型軍勢動向熱田都能一覽無餘,但也因為過於臨近敵人而危險,以目前熱田的實力想守住這個城池,似乎不是那麽容易。所以平時的時候,熱田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在下佐脅藤八郎良之,拜見主公!”熱田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藤八郎,你終於回來了。一路上辛苦了。”熱田轉身過去,由於天守上已經被熱田預先令全部人退下,沒有命令不得擅自而入,所以天守間裏顯得十分安靜。在熱田耳邊,隻有從天守窗外吹進來的風聲。
“是!在下一路雖然有些波折,不過有幸不辱使命!”佐脅良之說話間有些落寞,他有意無意的用眼睛掃了掃以一個僵硬姿態垂在身旁的右臂,看來一路上因為這個右臂,他受了不少的苦。“甲賀中想要出仕的傑出忍者,大多已經投靠了本家的瀧川大人,或者選擇在六角家謀職,而伊賀國忍者則是更多的被近畿那些有力大名雇傭,根本沒有考慮出仕遠在尾張的本家的意思。另有一些零星的人雖然前來投靠,但那些不過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佐脅良之繼續說道。“在下在甲賀·伊賀碰壁之後,隨即遭到了齋藤家的伏擊,許多人都戰死了,如果不是‘那位大人’的援救,恐怕在下早已成為一堆枯骨。”
“那位大人?”熱田感到背脊處有些發麻,似乎在天守中多了一些不是非常引人注目的陰影。“來者何人!”熱田雙目圓睜,抬頭高聲喝問。
“不愧是修羅。”天守間的天花板上,一塊木板被緩緩移開,緊接著一個身穿深藍色忍者衣服的瘦小男人躍了下來。那男人的動作十分迅速,但落地時候發出的聲音,卻如老鼠走過的聲音一般。
“除下你的麵罩!”由於熱田慣用的薙刀並沒帶在身旁,所以隻好帶著錚鳴之聲抽出腰間的武士刀。
“在下風間家上忍胴切,參見熱田大人。”那名瘦小男人緩緩的拉下麵罩,露出一張麵容猥瑣的臉。
“難道此人就是你口中的‘那位大人’?”熱田仍然沒有放鬆警戒。由於胴切的麵相猥瑣到家,所以熱田的語氣中難免帶上一絲鄙夷。
“回稟主公,並非如此。由於那位大人目前正在被伊賀之人追殺,所以無法前來,才令胴切大人隨在下一起來見主公。”佐脅良之說。
“嘿嘿,正如佐脅大人所說,我家首領願意為大人您效力,嘿嘿。”胴切用手摸著自己十分稀疏的八字胡,露出一口黃牙笑著,十足的無賴麵相。
熱田皺了皺眉毛。但因為對方畢竟曾經救過佐脅良之,所以將佩刀收回刀鞘。“你能為我如何效力?單憑你一個?”
“本家除了首領之外,上忍十名,中忍二十名。下忍由於在和敵人的戰鬥中擔任斷後的角色,所以全部陣亡了。嘿嘿。”胴切不在意的說道。在他口中,仿佛是別家的事情一樣。“本家除了上戰場與那些石頭腦袋對拚,幾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都能做。”胴切挺起他那瘦削的胸膛,並用手拍了拍。
“那你們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說實話,從熱田見到這個人開始,就心有厭惡。雖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但是在現實中一個人容貌過於短陋並且氣質猥瑣下流,便很難讓其他人信任或者關注。
“一座城!不還價!”胴切熟練的以沿海漁戶特殊的方式吆喝道,仿佛市井賣魚的小販一般。
“一座城?哈哈!”熱田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他看了看一旁的佐脅良之,佐脅良之則表情嚴肅,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主公,胴切大人雖然有些輕浮,但在下願以武名擔保,他們的實力絕對值一座城!”佐脅良之認真的伏身行禮。
“還是這個藤八郎大人上道,嘿嘿。總之隨便那座城都行!這座城就不錯,我們隻要這座城的實際擁有權,就算名義上是其他人的也不挑揀。”胴切先是摸了摸地板,又敲了敲,仿佛在看貨物的成色一般。
熱田看著猥瑣的,在他麵前猶如耍猴一般的胴切,遲疑了好一陣。“如果真的如藤八郎說的那樣,賜你們一座城也無妨,但我需要看看你們的實力。”熱田反正也沒有實力守住樂田城,所以如果這個胴切所謂的風間家確實有通天的能力的話,順水推舟也是不錯的想法。
“如果你們真有實力,就在三天之內給我拿來織田信清領內所有豪族的實力報告,並對犬山城進行測繪。我需要一份地圖。”熱田選了一個當下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這個簡單。如果大人答應在我們完成這個任務之後,便將此城的實際統治權交給我們的話。”奇怪的,熱田發現胴切說話的時候嘴並沒有動。
天守閣的紙扉被緩緩拉開,一個身穿武士服的男人出現在扉後。
“在下風間寒月。”那個身穿武士服的男人恭謹的走向熱田,並優雅的坐下行禮。“適才胴切多有冒犯,還望大人恕罪。他不過是一個啞巴而已。”
“啞巴?”熱田驚異的看著這個男人,隨後又看了看胴切,胴切此時麵貌已然大變,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個臉上割滿刀傷,幾乎辨不清麵容的男人。那男人張了張嘴,暗啞含混的聲音從喉間發出。
“嘿嘿,熱田大人還莫要見怪啊。”反而,從那個自稱風間寒月的武士口中傳出了剛才胴切的聲音。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由於被戲弄,熱田稍微有些不快,佐脅良之也是一臉愕然,看來他之前並不知道這事。能夠一路從伊賀國將佐脅良之騙到現在,可見對方騙術之高明。
“大人息怒,亂世之中不可不自保,況且首領大人已經被追殺許久,所以才出此下策。”寒月恭謹的再次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