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鐵口直斷白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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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源城地處大魏國東部邊陲,依山傍水,環境優美,城內人車川流,熱鬧繁華。乃是修真門派玄青派管轄之地,常有修仙之士出入其中。凡夫俗子或想一睹仙人風姿,或想積攢仙緣,夢想一日投入仙門,脫凡為聖,乃至城內移居之人與日俱增,才有了今天的繁華。
或者問,修真門派本是隱世清修之人聚集的地方,為何又幹涉凡間?凡人需要修真門派保護,而修真門派亦需以凡人為基石,保持門人興旺。而且修行在世,難免完全脫俗,沒錢沒靈石還修什麽練。
“今日十五,又是玄青派仙人下山巡查的日子,今次希望可一睹仙容。”酒肆中一白衣年輕文士坐於窗邊,跟同桌那青衫公子說道。
“莫非楊兄想沾點仙氣?”青衫公子搖擺著手中折扇,微笑道。
“那白半仙又來了!”那青衫公子話音剛落,外麵便傳來一陣喧囂。
青衫文士與白衣對視一眼,丟下酒錢,便一同出了酒肆,隻見酒肆對麵不遠處,已圍了一大群人。
兩人圍上前去,在人的縫間看見一個身穿破舊道袍的年輕道士端坐於長凳之上,那小道士相貌普通,卻給人自然和諧之感,黑白分明的雙眼隱約流轉著一股靈氣,肌膚白皙稍顯蒼白,上唇貼著歪歪斜斜的假胡子。
小道士身前置一木案,案上有一香爐,香爐點著一根長香,案前掛著一副對聯以及一道橫批,對聯:“鐵口斷吉凶,不準不收錢”。橫批:“沒錢別問”。
“俗!俗不可耐!”那白衣公子擠出人群,義憤填膺,指著小道士朗聲質問道,“小兄弟這身行頭,難道不怕折損了修真者之名聲嗎?”白衣公子認定小道士是弄虛作假之輩,認為修仙之人的崇高與尊貴就被他玷汙了。
青衫公子手中折扇唰的一收,眼裏明顯帶有蔑意,打量著小道士,嘲諷道:“有膽在仙門腳下招搖撞騙,倒不如做點實事,說不定早就出人頭地了。”
“一大早就來了倒台的家夥,這種事大約有半年沒發生過了……”白蓮內心在嘀咕,表麵卻不動聲色,心中不由緬懷過去。
白蓮本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普通青年,無心向學的他早早就輟學在家,絡遊戲,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時間,白蓮基本在網吧渡過,之後更是經常在網吧通宵。一年之前,白蓮在網吧電腦前不眠不休的連續奮戰了三天,後來實在抵受不住困乏才昏睡過去,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這個名叫蒼茫大陸的陌生世界。
蒼茫大陸遼闊無際,東有仙魔海,西存昆極山,極北是萬載不化之冰川,南方乃荒蠻山林。大魏國在大陸中南部,麵積有三個中國大小,大梁國與外魏國東部,國土也有中國的兩倍,置於其他國家的情況白蓮就不太清楚了。
這裏同樣流傳著盤古開天辟地、女媧煉石補天、神農嚐百草等神話故事,所以來到異界的白蓮堅信可以回到地球,並以此為目標而修煉。
而這副身體原來的主人也叫白蓮,十六歲,是大梁國修真世家,白家的下人。身份低微卻心誌極高,一心想成為修真者。為了達到目的更是不計手段的將白家家主最年幼的女兒勾引到手,利用她從白家那盜來了一顆天道結晶和一部修真法訣。
白蓮如願得到了天道結晶,並將之滴血認主,正式成為了一名讓世人仰慕的修真者,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失竊之事很快便被白家發現。盜竊天道結晶和法訣乃是死罪,白蓮雖然早有準備,並已經訂好了逃走計劃,最終卻依舊沒能逃過追殺。
白家位於大梁國邊陲,與大魏國隔江相望,兩國是關係一般。白蓮計劃偷渡大魏國,以擺脫白家的追殺,但在大滄河中被白家高手擊傷了神魂,雖然成功橫渡至大魏國,卻已經魂魄將散,奄奄一息。最後所有努力全被穿越附體在他身上的現代白蓮獲得,一生心血盡作他人嫁衣。
白蓮雖然接管了死去白蓮的一身遺產,但他一點都不覺得高興,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妖獸縱橫,滿天神仙的危險世界裏,誰會覺得高興。而且死去白蓮得來的天道結晶乃是不知不扣的廢晶,比那些屬性斑駁的貨色還垃圾。
天道公平,無論男女老少,無論根骨資質,無論家道背景,隻要你得到了天道結晶,便能魚躍龍門,一步登天,成為修真者。
古有煉氣者,以修煉功法吸收外界靈氣,打通體內竅穴,將靈力存於各大竅穴之中,達至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甚至飛簷走壁之效,然苦修一生卻收效甚小。竅穴打通之前,身體鎖不住靈氣,吸收的靈氣很快便外泄而光,故修煉多年,亦未必可打通一個竅穴。
而天道結晶乃是可以凝聚存儲天地靈氣的特殊晶石,彌補了人體的缺陷,故要成為修真者必須依賴天道結晶。
天道結晶有大有小,有好有壞,但都隻有金、木、水、火、土、風、雷、冰、明、暗十種屬性。盡管結晶大小不一,靈力存量各異,但每塊結晶吸收靈力的速度相差不大。天道結晶的屬性越是單純,對人修行越有幫助,屬性越雜亂對修煉越不利。
十屬性的天道結晶即便可修行十種屬性的道法,然而人的生命有限,隻能選擇其中一兩種屬性主修,修行速度隻能是單一屬性的十分之一,差距好壞一下便顯露無疑。另外,明暗屬性不能單一存在,必須依附於其他屬性上。
而白蓮丹田中那塊甲板大的天道結晶卻是隻有明暗屬性,按照身體記憶,那是非常不可思議的,就好比魚兒脫離水而不死,凡人不用呼吸空氣而存活那般。
地球有句名言,“存在即是合理”,好吧,這奇怪的存在就不用過多在意和追究了。隻是修真法訣都是對號入座的,什麽屬性的天道結晶吸收什麽屬性的天地靈氣,便修習該種屬性的法訣。
白蓮這隻有明暗屬性的天道結晶隻能修習一些如算命、推演、占卜、觀氣等沒有任何攻擊力的陰陽法訣。在這弱肉強食,實力為尊的修真世界裏,這些能力自然難被他人看重。
已逝白蓮留給他的法訣正是名為《吉凶籙》的觀氣類陰陽法訣,這部法訣共有兩層,白蓮已經完全修研完畢。
第一層為趨吉避凶,改變自身的運氣。第二層為口斷吉凶,可以改變別人運氣,但隻能改變修改跟自身相差不多或者修為比自己低的人。
白蓮能在泰源城混出一點名堂,還真依賴了這部大路貨法訣。
“怎麽不說話了?”
“依我看他是心虛了吧,還強裝鎮靜的樣子。”
那兩名年輕公子不依不饒,喋喋不休的叫嚷著,白蓮不道歉他們就不罷休的態勢。
無論是哪個世界的白蓮都不是什麽好鳥,被這兩個麻煩的家夥糾纏了那麽久,正常人都會覺得不耐煩了。白蓮瞧也沒瞧他們一眼,沒好氣的指了指案前的“沒錢別問”,意思是不給錢不回答任何問題。
“你!”白衣文士被白蓮的態度氣得臉紅耳赤,差點背不過氣,“真是氣煞我也!”憋了一陣子才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楊兄息怒。”那青衫公子家境富裕,隨手把一塊銀子丟在了木案上,說道,“那你現在回答我們的話了吧,為什麽在這裏行騙?!”
白蓮一手將銀子兜走,放到腰間的口袋中,才冒出一句讓那兩人噴血話:“兩位公子烏雲蓋頂,實不該出外,自己倒黴就好,別連累其他無辜之人啊。”
“仙門腳下朗朗乾坤,何來烏雲蓋頂?”白衣公子看了看天空,質問道。
“故弄玄虛!”那青衫公子平白損失了一塊銀子,對白蓮自然不滿,便招呼附近之人,說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各位鄰裏朋友看看吧,這兄弟年紀輕輕便招搖行騙,難道大家就可以視而不見嗎?”
青衫公子指手畫腳,口沫橫飛,陳詞高昂,聲情並茂。眾人聞言,皆變了臉色,並非青衣公子的激昂言辭,而是白蓮剛才那一句話。他們如避鬼神,兩公子所在的區域,人們一哄而散,走了個幹淨。
“喂,你們這是怎麽了?”青衫公子看著躲到遠處的人們,很是不理解。
恰逢客棧二樓,一個小二捧著一盤洗腳水從客房退了出來,行走間被凹凸的地板絆了下腳,一個踉蹌,手中裝滿洗腳水的木盤脫手而出。
“樓下小心!”樓上小二慌忙喊道。
“什麽?”白衣文士與青衫公子朝傳來聲音的方向望去,恰好看見上方一個木盤帶出一片水簾,正向著他們劃落而來。
青衫男子被木盤擊了個正著,當場暈倒在地,白衣文士稍好,隻是全身淋濕外加喝了一口帶有鹹魚異味的洗腳水而已。
“咳咳咳!”白衣文字被嗆得厲害,淚水鼻水混合著洗腳水流得麵都是,“郭兄?郭兄!你怎麽了?”看見朋友躺倒在地,白衣文士急忙上前詢問,青衫公子卻沒有任何回應。
“你那朋友被木盤砸暈了,還是趕快送他看大夫吧。”白蓮看他們可憐,便好心提醒。
“你這妖道,究竟對我兩施了什麽妖法?”白衣文士指著白蓮顫聲問道。
“你們頭上烏雲未散,印堂隱約泛黑,繼續留在此地隻怕厄運不斷啊。”白蓮裝出一派高人風範,故作高深的道。
“你這邪道,等著被仙人收把!”白衣文士不敢再逗留,背起青衫公子張皇的朝醫館方向走去。沒走多遠,卻因腳底濕滑,一個摔跤,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恰好地上還有一坨****……
那名黴運當頭的可憐公子離開之後,人們才敢圍上前來,很是敬畏的觀望著正在閉目養神,一副高人姿態,端坐案後的神棍白蓮。
“小娃,聽說你算命很準,是真的嗎?”不多時,人群後傳來一個沙啞冰冷的聲音。
白蓮嘴角微揚,以為生意來了,裝模作樣的道:“貧道不算命……”
嘭!
“那你剛才說的全是瞎掰的嗎?!”嘭的一聲巨響,被嚇一跳的白蓮馬上張開眼睛,恰見身前的實木小案寸寸消融,化為粉屑。
白蓮急忙抬頭一看,一個身披黑袍的高瘦男子陰森森的站在身前,不懷好意的直盯住自己。隻見他眼窩極深,顴骨高突,渾身蕩漾著若有若無的氣流,氣流釋放出強大壓迫感,竟讓白蓮身體發冷,疙瘩直起。
這人靈力外放,至少是練氣期第三層,以氣禦物的境界,而且他那冰冷的氣息勾動了白蓮天道結晶中的暗屬性靈力,他敢肯定這家夥一定是魔修。
白蓮才練氣期一層,哪敢得罪修為比自己高的修士,更何況那是生性凶殘的魔修。
白蓮立即站起身來,拱手施禮,恭聲解釋道:“前輩,晚輩剛才話沒說完……”
“不管你有完沒完的,快給本真人算命!”不給白蓮解釋的機會,那黑袍男子寒聲嗬斥。
白蓮不敢廢話,快速捏出幾個手印,緩緩運轉法訣吉凶籙,先把附近之人的吉運都聚集到自己身上,然後才替那黑袍男子觀望氣運。
“哇!”不看不要緊,一看被嚇了個半死。
隻見那黑袍男子厄運纏身,伴有血紅之光透發而出,這人不知幹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身上厄煞竟如此恐怖。
“小崽子,看到了什麽,還不快快說來?”黑袍男子一手揪住白蓮道襟,將他扯了過來。
“前輩凶煞附身,怕是有生命之虞。”這黑袍男子太過囂張,白蓮心中暗恨,卻不敢顯露出來。
“可有方法化解?”黑袍男子的聲音很是陰冷,仿佛在警告白蓮,若說沒有的話後果很嚴重。
白蓮心中詛咒著那黑袍男子,他若有此等本事,哪還用得著在這裏裝神棍。白蓮不是傻蛋,若直接說沒有,隻怕會被這家夥殺了泄憤。
“前輩,辦法不是沒有。隻是晚輩道行低微,靈力不足以替前輩禳解厄運。”白蓮急中生智,隨即編了個謊言忽悠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從蓄物袋中取出十塊晶瑩亮潔、五顏六色的下品靈石,遞向白蓮,問道:“十塊下品靈石蘊含的靈力足夠化解了嗎?”
“前輩修為高深,這等靈石隻怕不夠。”白蓮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髒砰砰直跳,迅速收下靈石,一邊應付黑袍男子一邊盤算著逃跑的計劃。
黑袍男子眉頭一皺,又從袋裏拿出十塊下品靈石,冰冷的問道:“這次足夠了吧?”
白蓮接過靈石,收進腰間布袋,勉強壓製內心的激動,表麵平靜的點頭道:“基本足夠了,隻不過前輩身體厄運非同尋常,晚輩需要較長時間才能完全化解,必須找個安全之地才能替前輩作法。不知前輩有沒有合適的地方?”言罷,白蓮仔細留意著黑袍男子的表情變化。
“嗯……本真人對泰源城不甚熟悉,要不咋們……”黑袍男子認真思考了一會,沒想到合適地方,正要與白蓮商量的時候,卻發現白蓮已經不見了人影。
黑袍男子一個愣怔,而後目放紅光,憤怒咆哮:“小兔崽子!竟敢誆騙我黑風真人!?我定要讓你碎屍萬段,受盡抽魂煉魄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