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語重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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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初次為人女婿的寧文,還是抱著一種學習的態度來看待這次拜訪,依稀記得人家說過,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歡喜,果不其然,丈母娘這笑臉就是沒停過,不停的讓寧文吃這個,吃那個的,總之不管難不難吃,為了玉兒,為了小文,也為了咱的丈人丈母娘,囫圇吞下也好,細嚼慢咽也好,反正都給吃了。

    見過了柳無涯,柳無雙兩位帥哥大舅哥,然後便是兩個活蹦亂跳的侄兒柳天真,柳天衛過來跟姑母,姑父見禮,當然也早就準備了禮物,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圍坐於桌前,倒是兩位大舅哥比較拘謹,都是老實人,話也不多,但說話都是之乎者也的,想必也是讀過不少書的人,玉兒這會兒一掃之前的那種思親心切的模樣,按理說婆娘家是不能上桌子跟老爺們一塊兒吃飯的,好歹咱們也是縣子,特例讓玉兒跟二丫坐到了桌子上,寧文心裏別扭,又怕二丫埋怨,總之兩個婆娘不見得是好事兒。

    “賢婿,如今回到長安可有打算?”

    丈人對寧文帶來的白酒讚不絕口,什麽瓊漿玉露也無外乎如此罷了,總之言下之意就是怪寧文沒早些托人帶過來,寧文很奇怪,記得托老程家給帶過的,難道被那老貨給吃了回扣了?心裏記下了,早機會問問。

    “回嶽父,還未曾考慮,想來過些時日也會入朝為官,究竟是何職務,倒是還不知曉。”

    兵器監的事情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知曉的,這一點不光是兩個婆娘,包括大勇三狗子都是打過招呼,就是睡著了說夢話也是不能透露的。

    “唔,你我乃是至親,言語也就不客氣了,吾觀賢婿不入朝也罷,做個閑散縣子也不失長久之計。”

    嶽丈端起酒埆,語重心長的說道。

    “嶽丈何出此言?莫非小婿入朝為官有何不妥?還望嶽父指教一二!”

    好歹咱嶽父侵淫官場多年,如今肯指點一二,想來收益不淺,趕緊對飲一埆,不解的問道。

    “唔,知道不恥下問還算可教,比起當年那個毛頭小子也算是曆經磨難,長進不小啊!”

    年紀大了的人一般就喜歡用這種口氣說叫,誰讓咱此刻的求知欲如此旺盛,也不管身邊的玉兒跟兩大舅哥,趕緊給嶽丈把酒滿上,偷偷瞄了一眼玉兒跟二丫,見這兩個婆娘眼觀鼻,鼻觀心根本不理會寧文跟老嶽丈這會兒的交流,也罷,咱們就孤身上陣,跟老丈人學習學習這為官之道。

    “柳家在我這輩兒上也算是敗了,你兩舅哥也是不成器,至多也是能幹個不入流的刀筆,倒是賢婿,既有入朝之打算,為官之道卻不得不知。我來問你,何為為官之道?”

    老嶽丈把寧文當啥了,這不還沒學習嘛,哪裏知道啥叫為官之道,何況咱也不是說要當啥官,技術官員總可以吧,難不成都要當個什麽知府刺史啥的,難道俺老嶽父想俺當個尚書,宰相啥的,那怎麽成,咱還是很有自知自明的。

    “為官之道小婿不曾知曉,但小婿以為,為官必定立足本職,以求為大唐謀最大之利益,為萬民謀最大之福祉,此乃小婿所思之為官之道。”

    沒時間給寧文想,腦子裏反應是什麽便說什麽,反正是自家人,也就不管對不對了。

    “嗬嗬,賢婿心係國家社稷,萬名百姓,是個好人,玉兒能嫁給賢婿乃是她的福分,賢婿必定不會虧欠與她,可惜好人未必能做個好官,賢婿如此為官隻怕還未曾造福百姓,便已自身難保,如此不當官也罷!”

    其實老丈人的表情還是很欣慰的,畢竟當不當官也就這麽一說,但他女兒卻嫁給了寧文這麽一個好人,老丈人這會兒心裏定然是非常舒坦的。

    “爹爹,為何心係社稷,造福百姓不是為官之道,難道要貪汙受賄,欺壓百姓才是為官之道?”

    玉兒眼見寧文有些無語,生怕丈人的話刺激了寧文,所以趕緊問了一句,也算是給打個圓場。

    “非也,為官之道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摒除異己,方能造福百姓,匡扶社稷。”

    一時間大家夥都愣住了,本以為這老頭是個電視劇裏那種剛直不阿,嫉惡如仇的士大夫,為啥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倒是寧文很清醒,仔細琢磨一番還真是這個理,想要造福百姓,那麽自身的安危定然是最重要的事兒,沒有一個好的基礎,何來有能力造福百姓,又如何能在強敵環伺的朝堂之上一言九鼎,如何能讓天子對你言聽計從,如何能實現心中抱負?

    不摒除異己,何來一言堂?但凡有方針政策出台,便有四麵八方之反對聲,又如何實施,與其把精力都放在了給諸多大臣引經據典詳加解釋,還不如早些下手摒除之,把精力放到正真有利於國家建設,有利於百姓生活的正事兒上來。

    完全是非常實際的為官之道,看不出這位貌似忠厚的嶽丈竟然心中也藏著如此有辱斯文之事,助力,對寧文來說老丈人是個絕對的助力,俺老丈人能有這般思想,絕對是落難這麽多年自寧文反省自寧文批判而總結出來的,不簡單啊,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每日埋頭總結經驗教訓,然後眼巴巴的等著有人來傳承,有人來學習,估摸著坐在一旁不露聲色的這兩位舅哥一時半會兒也想不通,於是便便宜了寧文這個女婿,怎麽著也是半子,總好過外人吧。

    趕緊起身,恭恭敬敬的給老丈人一恭到地,言語非常之謙卑道:

    “嶽丈,還請賜教,小婿洗耳恭聽。”

    老頭剛才說話的神情,可以說是咬牙切齒,畢竟不是什麽好事兒,按照如今儒家正統的說法,完全是背經叛道,邪魔外道之言,老丈人作為一個根正苗直的儒家傳人,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異數了,所以老丈人也不想破壞了他在兒女心目中光輝的形象,打發了兩個不成器的舅哥之後,這大廳當中便剩下翁婿二人對飲談話了。

    “為父多年為官,早就把這官場看的是透徹無比,心機,運氣,機遇使然方可成就大業,然賢婿心機不深,運氣與機遇倒也過得去,前日曲江詩會奪魁便是賢婿之機遇,想來賢婿並未知曉吧?”

    點點頭,想了想,倒是連太子殿下都聽過寧文的名號,於是跟老丈人說道:

    “嶽丈所言甚是,前日太子殿下也曾詢問小婿,可惜小婿並未在意。”

    “無妨,賢婿之名早已轟動長安,想必太子殿下必定再找機會親近賢婿,倒是皇上這邊賢婿還需多多用心,要知道朝堂之上,刀光劍影,稍有不慎則粉身碎骨,如今賢婿已為人父,不為自己,就是為了妻兒也要拚勁全力,否則便會殃及子孫萬代,賢婿切記!”

    “嶽丈教訓的是,隻不過太子,小婿倒是覺得不可深交,他日怕有異數!”

    不好說啊,這位太子過不了幾年便會人頭落地,咱們跟著他不是倒八輩子大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