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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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言要殺人的人,往往不見得一定會殺人,隻不過是在某種情緒的催動下放狠話罷了。

    李不凡不像是放狠話的人,而李不凡說要去殺人的口吻也不像是一時衝動的樣子。

    但是真的到了肥縣中心商業街之後,李不凡怎麽看都不像是準備殺人的人。

    “是不是準備請我吃飯來著?這個很簡單,我看那邊有個買肉燒餅的店,你去買幾個回來,咱們在車上吃。”

    這是到了中心商業街之後,李不凡指揮著郎雄在路邊停下車,對郎雄說的話。

    郎雄真心不想請李不凡吃肉燒餅,他原本是準備請李不凡去一家在肥縣名氣響當當的酒店大吃二喝一頓的,但是既然李不凡這樣說了,他隻能是滿懷狐疑的去了燒餅店。

    一步三回頭,想要看看確認一下李不凡是不是耍著他玩,可等他真是走到了燒餅店的門口,也沒見車上的李不凡有其他表示,郎雄隻好是硬著頭皮買燒餅。

    偏偏肉燒餅賣沒了,隻剩下油酥燒餅有賣。

    就這,李不凡也沒意見。

    老板和郎雄父子倆越發搞不懂李不凡是什麽意思,兩個人吃著這燒餅別提多難受,倒是李不凡吃的津津有味,不一會兒就把三個油酥燒餅全解決掉了。

    “快吃快吃,這都幾點了,說不準一會兒咱們就得走。”

    李不凡不耐煩的催促著,把郎雄催得連半個燒餅也沒啃進去,就跳下車去,又給李不凡買礦泉水去了。

    老板好歹把手裏的半個燒餅吃完了,終於忍不住問道:“前輩,咱們來這裏真是要殺人?”

    李不凡白他一眼,說:“大晚上的,不是為了殺人我來這裏做什麽?早回去睡覺了。”

    老板幹咽一口唾沫,心說你既然是來殺人的,好歹也有點殺人的樣子,又或者下車去找找你要殺的人,就這樣待在車上又算幹什麽?

    隻是他也就敢在心裏說說,嘴上卻是不敢說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即便是中心商業街上的一些店鋪也過了打烊的時間,很多店鋪之中的燈光熄滅,很多店鋪的卷簾門也已經落下,本來就不多的停在路邊的車越發稀少。

    到了快十點的時候,已經隻有寥寥幾家客人還未散盡的酒店,依然燈火輝煌。

    “肥縣就是不行,跟省城的大酒店比差太多了!”

    在老板和郎雄無聊到昏昏欲睡的時候,一個聲音非常突兀的闖進了這輛麵包車裏。

    他倆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渾身一個激靈,定睛一看,卻見前麵不遠處的一家酒店門口,有一個人叉著腰,剔著牙,十分倨傲。

    而在這個人的身邊,還有七八個穿著五花八門的男子,一個個雙頰帶紅,顯然是沒有少喝。

    “王嘉勇?”

    老板眼珠子轉了好幾圈,問李不凡:“前輩您要殺王嘉勇?”

    郎雄撓撓頭,說:“要殺王嘉勇的話很簡單的啊,我給他打個電話,騙他到沒人的地方直接下手就是了。前輩,你要早說,咱就不搞這麽複雜了。”

    “笨蛋!”

    李不凡毫不客氣的罵他倆一句,說:“你們願意那樣玩,那就去吧!以後出了事別賴我。”

    老板和郎雄臉上都是一呆;他倆想著肥縣的事結個尾,隨即就要回老家的,可不想帶著什麽尾巴。

    “嘉勇哥,咱去歌舞廳跳舞吧?時間還這麽早,回家睡覺睡不著啊!”

    一個小胡子走路歪歪扭扭的人都要站不住了,在王嘉勇的麵前晃悠著。

    “跳舞?還扭秧歌呢你?”

    王嘉勇捶他一個趔趄,說:“要去你們自己去,我還有正事!”

    那小胡子不樂意的說:“嘉勇哥,大晚上的你還有什麽正事?別鬧了,咱們跳舞去吧,我買單……”

    “就是啊,嘉勇哥,晚上你還能有啥事?要不兄弟們去給你幫幫忙?”

    另外一個小混混嘿嘿笑著,笑聲之中明顯帶著某種非比尋常的意味,惹得其他的小混混一並賤笑起來。

    “都尼瑪滾!”

    王嘉勇一瞪眼,說:“老子晚上忙正事,不跟你們瞎扯了!趙二麻子,尼瑪你摩托車鑰匙呢?拿來!”

    名字叫趙二麻子的小混混立刻奉上自己的摩托車鑰匙,說:“嘉勇哥,車你隨便騎。”

    王嘉勇哼了一聲,騎上趙二麻子那輛停在酒店門口的摩托車揚長而去。

    剩餘的混混有點索然無趣,相互商量著去幹點什麽,誰也不曾注意到,郎雄駕駛的那輛麵包車悄悄的跟上了王嘉勇。

    ………………………………

    肥縣東郊。

    一條並不寬闊的柏油馬路穿過幽深的涵洞,伸向不遠處的一個丁字路口。

    丁字路口上,一條石渣路和這條柏油馬路垂直分布,石渣路的兩段分別通往不同的村落,而石渣路的另一側,則是一處深達數十米的石崖。

    在這一條石渣路和涵洞之間,正是一條高速公路的肥縣出口。

    趙二麻子的摩托車斜靠在涵洞下的水泥牆上,王嘉勇站在摩托車的旁邊抽著煙,時不時的朝著高速出口的方向張望。

    郎雄的麵包車從肥縣城區方向開過來,停在了王嘉勇的背後;麵包車明亮的前車燈讓王嘉勇有些疑惑。

    渾然不曾預料到危險的他拿手搭了一下眼睛,好奇的望著車上下來的人,問道:“老板,你也接到通知了,來這裏接老大?”

    老板一愣:“接老大?”

    他問完這話,也就反應過來,王嘉勇所說的老大就是張墨樽;隻是今晚張墨樽已經身死,老板被他這一問,有點反應過來。

    “是啊,有人給我打電話,說老大今天晚上搭車來肥縣。”

    王嘉勇說:“一大早硯水哥和筆水哥不是已經來了嗎,老大覺得還是不放心,要過來看看。”

    “老大不會來了。”

    李不凡從老板的身後走出來,微笑著說:“老大現在已經沒什麽不放心的了。”

    王嘉勇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倒退一步:“你……你來幹什麽?”

    他驚異的看看老板,看看郎雄,問道:“你們怎麽在一起?”

    “尼瑪怎麽跟前輩說話呢?”

    郎雄看他那態度很是不爽,上前一步,提手要打。

    李不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說:“有話好好說,隨便動手打人幹什麽?”

    郎雄撇撇嘴,橫了王嘉勇一眼。

    “就是啊,不能隨便打人……”

    王嘉勇是被李不凡打怕了,現在看見李不凡心裏就發毛,但又憋不住心裏的疑惑,問道:“剛才你說什麽意思?什麽老大沒什麽不放心的了?”

    “對啊,他是沒什麽不放心的了。”

    李不凡邪邪一笑,說:“死人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王嘉勇愕然:“你……你說老大死了?”

    老板哼了一聲,說:“心窩都打爛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你小子跟了張墨樽長臉了!特麽的,張硯水和張筆水一來,你就告我的刁狀,說你在肥縣出了事,我都兜不住。前幾年白特麽教育你了!”

    郎雄把拳頭握得哢哢作響,說:“爸爸,你那是教育方法不對。要我說,他就是揍得輕。”

    他倆畢竟前幾年都教過王嘉勇戰鬥,雖說這幾年聯係少,但是師威猶在,把王嘉勇嚇得臉色泛白,接連後退,一直到後背撞上涵洞的水泥牆,不能再退,王嘉勇才勉強撐住顫抖的雙腿,結結巴巴的說:“我的錯,我的錯,兩位老師我錯了,咱……咱有話好好說……”

    李不凡輕咳一聲,說:“痛打落水狗感覺的確不錯,不過他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們何必再嚇唬他?”

    王嘉勇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驚恐的問道:“你們……這究竟怎麽回事?你們想幹什麽?”

    “你接到的那個電話是我打的。”

    李不凡微笑著說:“還記得吧,我給你說不著急,既然在喝酒,那就好好喝,喝完了再來這裏等老大。”

    他這話說到後半截,是捏著嗓子說的,口中發出的聲音跟他原本的聲音我那群不一樣,反倒是更像張硯水在說話。

    王嘉勇雙眼爆睜,問道:“你……居然是你!”

    他就算是再傻,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是我。”

    李不凡微笑著,兩隻眼睛之中閃過的月之力無聲無息的飛入了王嘉勇的眼眸之中,給王嘉勇眼睛之中的紅色血絲上憑添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白。

    然後,他倒退一步,朝著不遠處的丁字路口擺了一個請的姿勢。

    王嘉勇木然挺身,跨上摩托車,徑直朝著那個丁字路口開了出去。

    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絲毫的搖擺,甚至沒有絲毫轉向的意思,王嘉勇騎著摩托車一路飛馳,穿過那一個丁字路口,依舊前行。

    摩托車的前輪撞彎了石渣路邊的鋼鐵欄杆,響亮的撞擊聲中,摩托車後輪向上掀起,將車上的王嘉勇掀飛。

    並未熄火的摩托車歪倒在被撞的歪歪扭扭的鋼鐵欄杆之內,而王嘉勇卻是淩空飛出,跌落山崖。

    片刻之後,山崖的方向傳來一聲悶響。

    李不凡滿意的點點頭,說:“咱們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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