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生來就是有罪的，從降生的那天起，就已經注定了我們要到這世上受苦。人的一生都是在贖罪，直到上帝將我們帶走，痛苦才會終止。”

    地點：中國大陸

    成遠山記憶中與羅皓第一次接觸是在2003年，他清楚的記得當時羅皓對他說的這句話。

    那年夏天的一個晚上，湖南省嶽陽市鴻鵠碼頭，發生了一起重大殺人案，市環保局監察大隊黃德英與漁業隊隊長李常貴以及兩名隊員在一艘漁船上被人殘忍殺害，犯罪嫌疑人袁菲作案後畏罪潛逃。

    案件引起了整個省領導班子的高度重視，省公安廳辦公室立刻做出指示:要求刑事警察總隊組建專案組，由擁有多年辦案經驗的刑偵大隊長成遠山擔任總指揮，前往案發地，與當地公安局配合調查此案，務必在三日內查明真相，抓獲逃犯。

    專案組接到命令後，迅速調派人手，連夜驅車趕往鴻鵠碼頭。一下車，成遠山在縣公安民警的帶領下直接登上了那艘案發漁船。

    辦案民警在現場就地給成遠山做了匯報:經調查，犯罪嫌疑人袁菲曾是安徽銅陵淡水豚自然保護區的一名江豚飼養員，在保護區工作了三年的時間。

    據與他一起共過事的一位科研人員回憶，袁菲這個人性格內向，不善言語，沒見有過什麽朋友，也沒人聽說過他的家事，更沒人知道他是哪裏人，家中有什麽親人。但因其為人忠厚老實，樂於助人，工作上又能吃苦耐勞，總是熱情滿滿。一天裏，他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對江豚的護理工作上了，即便哪天休假，他也會自己一人劃著小船去湖中央和江豚們嬉戲。這樣一個單純的小夥子在保護區的口碑還是非常不錯的。

    卻不想一年前，袁菲無故辭去了保護區的工作在鹿角碼頭附近承包了一艘漁船，當起了個逍遙自在的小漁民。據當地的村民反應，這個滿腔外地口音的瘦小夥人挺和善，見誰都是笑眯眯的，十裏八鄉的鄉親們一提到他這個人，各個都豎大拇指，但是最令他們津津樂道的還是這孩子擁有的一套捕魚絕活，那是一種即便是老漁夫們都望塵莫及的捕魚技巧。

    每當袁菲迎著清晨第一屢陽光駕船駛往洞庭湖中開始一天的辛勤勞作時，總會有一群數量大概有十頭不等的江豚尾隨船後。

    接下來，羅皓隻需將船停在一處水域，對著水裏的江豚吹出一段類似某種指令的口哨。隻見那群江豚就像接到了命令的士兵，迅速在江麵上擺出人字隊型，猶如接受首長檢閱一般整齊的圍著漁船轉上一個大圓圈後，潛入到了水底。江豚在水麵上猶如精靈般機敏乖巧，麵對人類朋友它們溫順友善，毫不怯生。可一到了水下麵，他們就像脫韁的野馬，疾馳的獵豹，誰也馴服不了它們。這群天生的獵手能夠輕易發現獵物的藏身之地，它們像狼群一樣依靠團隊間的配合包圍一大片魚群，將它們驅趕到袁菲的漁船周圍，完成任務後它們各個浮出水麵，得意的擺動著頭部或尾部向袁菲發出撒網信號，隻待他坐收漁翁之利，這樣一天下來，袁菲的收成總是比別的漁船多出一半。從此以後，洞庭湖上便增添了一道人與大自然和諧相處的亮麗風景。

    袁菲成了村裏的大紅人，俗話說樹大招風，沒過多久，他就被村委的漁業大隊給盯上了。據村民反應，那個漁業大隊長李常貴之前是村裏麵出了名的小痞子，仗著姐夫是村支書，後來當上了這麽一個漁業大隊長，做壞事更加的肆無忌憚，成天帶著村裏的一幫小混混，淨幹些欺壓百姓的事。

    前些日子，有村民曾看到過李常貴帶著幾個嘍囉到袁菲的船上索要保護費，半天才從裏麵出來。就在昨晚上又有人看見李常貴這小子不知在哪請來了一位說是市裏環保局的黃隊，有說有笑的去了袁菲那，誰料想一夜之間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事。

    成遠山站在船體上層的船艙內，一邊聽著民警的匯報，一邊仔細的觀察著這條漁船。四具屍體早已經被法醫抬走做進一步的屍檢去了，留下的隻是一片狼藉以及一攤攤的血跡。狹小的船艙裏一張折疊小方桌擺在正中間擠得水泄不通，桌上亂七八糟的堆著酒菜，散發出刺鼻的酸味。一張同樣可折疊的竹床靠在角落裏，看得出船主人平日裏經常以船為家，天晚了就把床一鋪，依船而眠。

    “凶手的殺人手段極為凶殘，四名受害人全部都是被他用利器割斷了喉嚨當場死亡的。我們已經完全封鎖了所有進出村莊的道路，抓住袁菲隻是時間問題。”做匯報的民警見成遠山一直盯著屍體位置上的白線標記沉思不語，連忙補充道。

    成遠山回過神，用肯定的眼神看著那位民警，點了點頭，隨即問道:“另外兩具呢？”

    “另外兩具不在這裏，請跟我來。”辦案民警抬手指引成遠山這邊走。

    兩人來到了船尾，那裏有一個通往船體下部貨倉的入口，門口處又畫著一個人形標記，地上血跡已經風幹。

    走進貨倉，正中間甲板上清楚的標記著第四具屍體的位置。成遠山站在門口向裏麵四顧打量一番，這個倉庫的空間也不是很大，燈光昏暗，到處堆滿了裝魚用的木箱，腥氣刺鼻。

    引起他注意的是屍體位置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小木桌，木桌上擺著的竟然是半隻被一劈為二的小江豚。

    看到這觸目驚心的一幕，成遠山不僅失口罵道:“這群狗娘養的！”

    辦案民警在旁解釋道:“聽村裏一個小混混說，李常貴這些天想在村裏開化工廠，為了得到許可，私底下經常給市裏領導搞關係。前不久，他打聽到管他這事的環保局監察大隊長喜吃野味，為了給這位主子討好關係，李常貴就打起了江豚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