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黃茜茜沒有直接回寢室，而是去了校園裏的超市。她拿起了四塊九五連包的方便麵，正準備去結賬，忽然又想到快要放假了，吃不完，把方便麵重新放了回去，從入口處走了出去。

    沒走幾步，她聽到有人在大喊：“阿姨！”

    她想起了小學的時候，在書店裏買參考書，選好之後，她在字帖前看了一會兒，字帖都不便宜，她猶豫了很久。一個和母親一起來的男生拿著一本參考書走到她身邊，“阿姨，這本書有初一的嗎？哎，她怎麽走了。”

    她想起了初中的時候，去小店裏買雪糕，因為沒有想好買哪種雪糕，在冰櫃前站了很久。冰櫃旁邊的營業員很年輕，大概隻有18歲，見她遲遲沒做決定，“阿姨，最近新出的奶油雪糕很好吃，你要……哎，她怎麽走了。”

    她想起了高中的時候，在超市收銀台前等待付款，前麵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收銀員一邊刷著條形碼，一邊對她說：“你家女兒真可愛。今年多大了？”

    這次，她沒有走，因為，排隊排了半個小時不能輕易放棄。她像是自暴自棄地說：“她不是我家的。我家的已經念高中了。”

    現在，她已經讀大學了，這種事不會這麽有規律吧。

    “阿姨，你等等我。”

    黃茜茜轉過頭，沒有人在身後，這就更嚴重了，不會是幻聽吧。她不敢多想，直接回家了。

    “西西，你回來了！這一天你去哪兒了？”茜茜媽問。

    “我去學校了。”

    黃茜茜回答的一瞬間，想到了沒有答題的試卷、沒有借到的、沒有吃到的辣條、沒有發泄的情緒還有沒有實體的聲音。她明白了，這是現實的一部分，但不可能在一天發生，而且現在已經放暑假了。

    這隻是一個夢。

    她睜開了眼睛，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鍾，自己怎麽這麽能睡啊？早飯午飯都錯過了，現在都該吃晚飯了。她走到了餐桌旁，爸爸媽媽都在，他們已經吃上了，沒有等她。

    “你們怎麽不等我？”她委屈地問。

    茜茜爸吧唧著嘴說：“就你現在這體型，正適合吃我們吃剩下的。”

    這是在說自己像豬嗎？說自己隻適合吃泔水嗎？她真的很生氣，想衝過去掀翻桌子，可她知道，那隻會浪費糧食還有增加清掃量，而且會挨罵，得不償失。她默默地回到了房間，坐到了床上，低下了頭。

    她看著自己的穿著，白t恤灰短褲，明白些什麽。這是夏天，爸爸不可能在家裏。

    這還是在夢裏。

    既然是夢，為什麽不能趁此機會發泄一場呢？她推開了房間門，卻直接掉了下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夢也不能讓自己放鬆，真讓人壓抑啊。

    “我要回家。”她閉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

    她睜開了眼睛，發現目光正對著天花板，有微微的裂隙，看來自己正躺在房間的床上，終於安全了。她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樣，沒有辦法動彈。

    一個男人推開了房間門，走了進來，然後把門反鎖，坐到了床旁邊的書桌前的椅子上。

    “你能把我扶起來嗎？我動不了了。”茜茜注意到有人進來了，向他求助。

    “你比我都重，我可扶不起來你。”

    茜茜聽了這話，知道求助失敗。她決定靠自己，可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還是沒有辦法離開床一絲一毫。

    “我能讓你動起來。”

    茜茜感覺有了希望，“你幫幫我吧。”

    那個男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茜茜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這種樣子，恐怕出去賣都沒有人買呢？肥肉多瘦肉少，根本就不值幾個錢！”

    “也就是我可憐你，你就值這個價。”

    “嗬，紅色。你以為把自己染紅了，白肉就可以代替紅肉了嗎？”

    “你知道的。你被困在這裏了，你出不去的。”

    這些奇奇怪怪的話在黃茜茜耳邊縈繞，在空氣中彌留不散。她不明白，為何這晚的夢如此複雜，甚至讓人有流血的衝動。

    她躺在地上，努力地尋找亮光，她知道，那是離開這裏的唯一通道。她向四周張望，沒有發現任何一條通道，但她不會放棄的。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站了起來，按照剛才墜落的方位，向右側轉身，根據高中地理課上學到的“前北後南左西右東”判斷出右邊是東邊。

    太陽從東邊升起，她再次右轉，朝著東邊一直向前走，亮光一定會出現的。

    清晨四點三十分，黃茜茜醒了，拿起身旁的手機看了下時間。

    這麽早，不過天倒是亮了。昨天晚上的夢真是複雜啊，現在也記不太清了，隱約還記得要去圖書館借。拜托，在手機上看不是更方便嗎？為什麽要費那麽多勁？

    她想到這，打開了這學期一直在追的一部，期末考試這段時間一直忙著背書，攢了好多章，今天可以一次看到爽啦！

    早上七點，黃茜茜看到“最新章節已讀完”幾個字，放下了手機，走出房間去儲藏櫃裏拿了一個麵包，花了幾分鍾吃了下去，然後重新回到了房間，蓋好被子躺了下來。

    黃茜茜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趴在書桌上。怎麽又回到寢室了？

    “我們一起去食堂吧。”

    黃茜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著寢室裏的另外三人都還在，而且都是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你到底去不去啊？”

    “好啊。”黃茜茜答應了。

    她們一行四人去了學校食堂，黃茜茜再次去了炒拉皮的床口。打菜師傅還是之前的那位，先是給她打了半勺，然後又盛了半勺，“夠嗎？再來點？”

    黃茜茜簡直受寵若驚，慌亂地點了幾下頭。

    吃過飯之後，四人回到寢室。黃茜茜打開了零食櫃，拿出了裏麵的辣條，“你們吃辣條嗎？”

    “好啊，給我來一根。反正這玩意也吃不胖。”

    “你們不要跟我搶嘛！”

    “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