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屍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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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聲停在了外麵。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刺鼻的腐爛味令人作嘔。

    不僅有木頭腐爛的味道縈繞鼻尖,我甚至聞到了淡淡的腐肉味。

    我躲進了一口棺材,棺材上的黑漆還未完全掉落,可以判斷出這口棺材被置放的時間不會太長,我猜測有兩百年的曆史。

    而且,我打開棺材時,聞到了濃烈的腐爛味,人死後,一般入館七八十年才會完全化作一堆白骨,有的環境保存得後,肉身腐爛的時間會更久。

    還好我打開的棺材時人體腐爛得差不多了,棺材底部積了薄薄一層的積水,積水中我看見了白骨累累。

    積水下麵是厚厚地一層淤泥,我剛打開棺材時,心裏打賭,甚至猶豫著不要進去,哪怕與土匪博死一戰。

    但求生的欲望還是戰勝了恐懼,我把自己關在了棺材中。

    大胡子,你快看,地麵上的火堆灰燼還是火紅的。”

    棺材外傳來驚喜地聲音。

    另一個陳厚地聲音說道:“這小子躲在這裏,兄弟幾個看著點,他身上帶著槍,我們不要栽到了這裏。”

    好。”沙啞地聲音回答大胡子,聲音中帶著討好的意味,我懷疑是大胡子的小弟之流。

    腳步聲響起,最後戛然而止,停在了我所在的棺材處。

    大胡子你看什麽,這懸棺邪門得很,不要動那些棺材,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我們這裏的人對於懸棺的重視,據說這裏通往地獄與人間,天堂與地獄。隻有人死後進入棺材,才有機會進入天堂。”

    是這樣啊。”大胡子深沉地聲音讓我心中打堵,他不是發現了什麽吧?

    對啊,那個逃兵既然一路逃跑,不敢隨他的兄弟們與我們鬥爭到底,說明是一個求生欲望特別強的人,這種人膽子也大不了多少,萬萬不可能躲進這些棺材中,我們還是不要打擾死者了。”

    那個沙啞的聲音帶著顫抖,應該也是本地人,對懸棺充滿了畏懼。

    哦,求生欲望。”大胡子似笑非笑。

    快過來,這裏有一個小入口,那小子應該進入裏麵了。”他們發現了口袋形山洞往裏麵的入口,那裏麵總給我不好的預感,我聽到的老人與小孩的對話便是從裏麵傳出。

    正是這個原因,讓我寧願躲到棺材中,也不願意進去麵對未知的東西,別人也許不懂,但是我看過太爺爺留下的《天罡九字**》,對這些東西充滿了畏懼,信則有,不信則無,這樣的唯物主義觀念在我心中雖然紮了根,可是我就是不敢去麵對。

    好,進裏麵去看。”

    大胡子的聲音每一次都給我陰側側的感受,就像毒蛇,一直盯著獵物。

    不過他的話語讓我不再那麽緊張,握緊在手中的勃郞寧也鬆了些。

    砰。”

    劇烈的槍聲縈繞在我耳畔,緊接著手臂上一疼,原來是大胡子開槍了,他雖然不認為我會躲進棺材中,但寧可錯殺,不願放過,便試探性地對著棺材開了一槍。

    我緊緊地咬住衣袖,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手臂上的劇痛讓我抽搐起來,猩紅的鮮血流到了棺材中。

    你幹嘛,都說了不要驚擾棺材,這是造孽啊,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們會被詛咒的。”尖利地聲音咆哮著,而且之前帶著明顯討好大胡子的人也加入了爭吵。

    大胡子,都說叫你別亂來。”

    麵對四人的質疑,那個大胡子淡定地攤攤手:“有詛咒我擔著。”

    好了,別吵了。”和事佬說道。

    這裏充滿了詭異,大胡子你聽我,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擅自行動。”一直沒有說話的第五個人也開口道,這個人在他們幫派中有些地位,他一開口,連最倔的大胡子也沒有發表意見。

    之後便安靜了下來。

    他們從小入口進入了山洞深處,那裏麵有什麽我也不知道,但給我地感覺是詭異異常。

    我深深地吸氣,用布條綁住手臂,止住了血。

    在我準備從棺材裏麵出來時,手臂上傳來鑽心地疼痛,我疼得咧嘴,另一隻手對著傷口抓去,一根像泥鰍一樣的生物被我鉗在手中。

    就是這玩意兒在往我肉體裏麵鑽,鮮血刺激了它的細胞,激發了它的血性。我把棺材打開,借著微亮的光芒,看清了手中的玩意兒。

    它有兩根拇指大小,乳白色,像泥鰍,也像家養地蠶。

    惡心,胃裏傳來翻江倒海的味道,我忍住想吐的衝動,把神秘生物丟到地上,兩腳踩爛。

    即使踩成了肉泥,我還能聞到地上的惡臭味,把泥鰍踩爛了,那團肉泥竟然發出了腐肉的味道,難聞至極。

    這是什麽東西?”我皺眉,突然想到了小時候太爺爺說過的一種動物。

    太爺爺說道:“人死後,腐爛時間長達好些年,這個時間中,會滋生出大量的動物,他們以腐肉為食,其中一種叫做屍蟲,這東西跟泥鰍差不多,但是千萬別被咬著,它們全身充滿了屍毒,被咬住後,就危險了。”

    我鐵青著臉:“這東西不會真是屍蟲吧?那麽劇毒……”

    啊……”

    我沒來得及細想,山洞深處傳來慘烈地叫聲,我聽出了聲音,是剛進去後的土匪。

    慘烈叫著的人正是一直討好大胡子的人,痛苦地聲音斷斷續續,像是地獄裏傳來的死亡召喚書,沒過多久,便徹底斷了氣。

    我皺緊眉頭,轉身準備冒雨從山道逃到山頂去,這個地方詭異非常,可怕地環境比土匪更加讓人畏懼。

    砰。”

    砰。”

    山洞裏的土匪開始放槍,應該跟山洞裏的東西對上了,但是我絲毫沒有發現,因為我剛到山洞口子時,山頂發出了震耳欲聾地聲音。

    像打雷一般。

    連日地雨水引來了山洪,山體滑坡,滾滾洪流從山頂流下,把通往山頂地山道淹沒,碎石堵住了整個洞口,通往外麵唯一的通道垮塌了。

    我咬著牙。

    真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今天比踩到狗屎的運氣還要倒黴。

    沒辦法,談不出去了。

    山洞深處經過幾輪槍炮轟擊後,聲音小了,接二連三地慘叫讓我略微失神,裏麵究竟有什麽東西?竟如此可怕。

    大胡子是最後一個受到攻擊的,他沒有像前麵那些人一樣地嘶吼,隻是大聲罵娘:“什麽鬼東西,哈哈,我胡壯在道上算一條漢子,說一不二,沒想到今天栽到了這裏,我不甘心,沒想到真有這麽邪門的東西,那棺材……真有詛咒啊。”

    他的聲音也消失了。

    我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碎石堵住山洞,堵住了外麵的風雨聲,這裏是一個封閉的環境,裏麵悄無聲息。

    安靜地讓人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是什麽東西?”我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臉色是怎樣的,但是我明白,我地結果或許會跟他們一樣。

    額角流出冷汗。

    汗水打濕了衣服。

    我把地麵還在燃燒地灰燼點燃,昏黃地光線照亮了山洞,我看不清自己地臉,但知道肯定慘白到了極點。

    我做了三個火把,在木棒的一端纏滿了布條,這樣可以讓它燃燒得更久,但是每一個火把都燃燒完,最多隻能支撐十五分鍾。

    我想做更多地火把,可是諾大地空間中,我找不到多餘地木棒。

    我打算好了,我要進去,從這個洞穴裏麵進去,現在山洞被堵死,沒有退路,留在這裏等於在這裏等死。

    我不知道洞穴最深處有什麽,神秘生物,還是……鬼神。

    可我不得不去闖,進去後,或許我會永遠出不來,但也有渺茫地機會找到其他出口,逃離這個地方。

    把火把點燃,照亮我的臉,我硬著頭皮從那僅有四十厘米地狹小通道進入,那條通道很窄,像是人工開鑿地,但是上麵沒有任何刀斧地痕跡,那隻能說明,這條通道是天然形成的。

    它規規矩矩地呈現出一個長方體,很長,至少三十米。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詞語,甬道。

    這條通道就像通往一個墓穴的甬道。

    那些土匪不會懂,但我應該懂,我太爺爺說過很多盜墓地故事,關於墓穴地形成,我多少有些了解。

    我走得很慢。

    一步一個腳印。

    在最後十米地通道上,原本沒有任何裝飾地牆壁多了顏色,是壁畫,朱紅色的是朱砂,黑色地是墨水,還有其他地顏色。

    壁畫上麵畫的是一副副人物的肖像畫,前麵幾副記載了古代人民的生產活動,後麵幾副卻是地獄中的景象。

    冒著血液地血池,一個個地奴隸被砍掉頭顱,把奴隸地屍體投進池子裏麵。

    一根根豎立在地尖刀,尖刀上麵像串燒一樣穿著人,從胸口穿透到背部,一個人接一個,紅色地朱砂繪成地血液異常刺眼,血液從那些死亡者身體中流出,染紅了尖刀。

    一塊大木板上綁著一個人,那個人被釘死在木板上,金剛怒目,雙目圓睜,並且把人做成一個大字形,兩個小鬼拖著一把大鋸子,把人從跨部一直鋸到腦袋。

    再下麵是小鬼手中持著剪刀,把一個個麵黃肌瘦地人趕到一個廣場中,小鬼把他們舌頭拔出來,用剪刀剪斷他們地舌頭。

    一副一副地壁畫一直持續到最後一幕,一共十八副,剛好對應地獄中的十八層:拔舌地獄,刀山地獄,血池地獄,刀鋸地獄,鐵樹地獄,剪刀地獄……

    而通道地盡頭,豁然開朗,露在我眼中的是一個巨大的石室,還有四通八達的通道。

    這裏便是盡頭,另一個世界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