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爺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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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陰森的,涼颼颼的感覺嚇得我打了個激靈,等我和亮子回頭看時,卻什麽都沒看到。
正在這時,屋子裏響起了一個陰森的,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音:“靳先生,最近幾日胸口隱隱作痛,不知是何緣故,特意來找靳先生求藥。”
求藥?這大半夜的還來看病,真是有病!
然後我就聽到了我爺爺的聲音,他似乎丟了什麽東西給那人道:“捏碎,分三次衝服。”
“謝謝!那我先走了。”
那個人毫無感**彩的說了這麽一句。
我嘀咕了一聲,然後我和亮子背靠著牆,躲了起來,等著那人出來。
不一會,那個人從屋裏出來了,居然是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
隻是這個人走路頭一直低著,頭發還挺長,走的還挺快,不怕撞牆嗎!穿著一件白色衣服,還那麽長,長的連腳都看不到了。
還有她走路,咋那麽平穩,平穩的根本不像是走的,而是飄的。
我感覺自己的牙齒在打顫,頭上感覺到了絲絲涼氣,發絲和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哪裏是個人,這分明是個鬼嘛!
沒等我發出尖叫,我看到不遠處,又飄來了一個人。
不,是飄來了一隻鬼,一隻男鬼,這男鬼穿著和那女鬼同樣的白衣。
這個時候我已經反應過來了,那是壽衣,村裏沈大爺死的時候我見過,就是穿的這種衣服。
那男鬼也是低著頭,頭發不長,整個魂飄飄蕩蕩的向前飄著,和那女鬼交身錯過的時候,我看到他們倆好像還打了個招呼?
天呐!多和諧的一幕,此時在我眼裏卻顯得那麽的恐怖,因為那個男鬼,我似乎認識,他,不就是隔壁馬姥爺那個兒子麽?兩年前據說得了心髒病死的,這會活脫脫的出現在我麵前,怎麽能讓我不害怕?
關鍵是,這家夥你出現就出現了,你衝我笑個什麽勁啊?
這哥們一邊飄著一邊衝著我陰森的笑,那個笑容叫一個淒慘,還衝著我不斷的點頭,雖然我看出來那是在跟我打招呼,可是我腫麽覺得那是在刺激我恐懼的末梢神經呢?
因為恐懼,所以害怕,因為害怕,所以我喊了出來。
“啊……鬼啊!”聽到我的叫聲,我爺爺從屋子裏跑了出來,瞪了我一眼道:“你們怎麽來了?”
接著,他又問了一句:“問你話呢?”
然後,我爺爺哭笑不得的把我和亮子提起來,在我們的後背上重重拍了一下道:“膽子這麽小,居然嚇暈了?”
“呃……鬼啊!”
我一口氣倒騰上來,第一個反應就是躲在他老人家身後,連臉都不敢露出來了。
那個馬姥爺的兒子飄到我爺爺身邊道:“歐先生今日沒時間?那我改天?”
我爺爺擺擺手:“不礙事,進來吧!”
我和亮子悄悄的躲在我爺爺身後,怕看,又忍不住偷偷的去看,畏畏縮縮的跟在爺爺身後擠進屋內,我爺爺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我和亮子哆哆嗦嗦的躲在他的椅子後,打量著這間醫館。
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來爺爺的醫館,此時我才發現,這醫館的窗子裏麵都裝著黑色的窗簾,把窗子從裏到外遮得嚴嚴實實的,難怪外麵看進來都是黑漆漆的。
醫館不大,也就十來平米的空間,簡單的一張方桌,兩把椅子,一個書櫃。
桌子上擺著我爺爺那破舊的醫藥箱,書櫃裏擺滿了各種書籍,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古本。
正對著門口的位置,醫館正中央的房梁上懸著一個什麽東西,被黑布遮蓋著,黑布很長很寬,垂下來長長的一截,擋住了後麵的牆壁上的一麵銅鏡。
就這麽簡單的擺設,看起來卻有種肅穆的感覺。
不知道怎麽的,站在這間屋子裏,我的那種恐懼感頓時消散的一幹二淨,竟然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身子。
相反那個馬姥爺家的小子,進了門之後倒是畏畏縮縮的,低著頭,也不敢對我笑了,乖乖的站在那裏,像是等待縣太爺問案的囚犯一般。
我爺爺端坐在椅子上,對站在他麵前的男鬼道:“你是馬浩是吧?說吧,什麽事。”
那男鬼馬浩道:“靳叔好。”
我爺爺眉頭一皺:“叫我靳先生。”
我看到馬浩慘白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駭的表情,趕忙改口道:“是,是,靳先生,我是有事相求,我這不是死了快兩年了麽,地府那邊排隊等著投胎排了兩年的隊也沒排上我,我這都兩年沒接到香火錢了,我想,想讓我家裏給燒點紙錢,您看?”
我心中好笑,地府那邊看起來挺忙的啊,居然排隊排了兩年還沒排上號……
我爺爺想了想,說到“我準你拖一個夢給你嫂子吧,別拖給你父親了,他心髒不好,
給你嫂子托夢適可而止,不了惹出事端。”
馬浩聽到我爺爺答應他的請求,立刻從手上掰下一塊鬼指甲,抵到了我爺爺的桌子上,說到“謝謝靳先生,我先走了“
等馬浩走了後我爺爺看向我倆,我和亮子就像剛才的兩隻鬼是的低著頭不敢說話,我爺爺說到“告訴我,為什麽來著裏,”我低著頭嚶嚶自語著,我爺爺一拍桌子,大聲說到,我靳家的人要頂天立地,給我站直了,好好說話。
我嚇了一跳,立刻說到,亮子的媽媽說我們家是招鬼的,不讓亮子給我玩了,我來看看是不是。
“你都看到了吧,我是不是招鬼的啊”
我說看到了,是招鬼的,
爺爺說“咱們靳家的這家陰陽堂祖傳至今,一直是這片地界的陰官,這些死後的的人,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和冤念,都會找我來完成的,不然會亂套的,碩娃子,咱們行的端做的正,都是在為村民們辦好事,哎,碩娃子你記住,這世間鬼不是最險惡的,最險惡的是人心呐!
我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了,說著說著鬼怎麽又說到人心上去了,淩晨兩點了,咱們回家吧,半夜三更不睡覺你明天上學就要起不來了,回家後不要向你媽媽提起這件事知道了嗎,我想讓媽媽知道還不揍死我啊,我立馬應到,好的爺爺。“
不過那年我才七歲,對這些話雖然記得很清楚,卻遠遠沒有達到理解透的意思。
七,八歲的年紀,正是狗也嫌的年紀,很快我便把這事給忘了,又舔著臉道:“爺爺,要不,你教我抓鬼吧!這個多好玩啊?”
我豎起了兩根手指,學著爺爺揮舞桃木劍的樣子擺了個POSS。
爺爺笑眯眯的俯下身子,捏了捏我的小臉道:“你不怕鬼麽?”
我立刻挺胸抬頭:“不怕!”
接著我又心虛的低下了腦袋:“還是有點怕。”
沒想到爺爺一個暴栗砸在了我腦袋上:“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學什麽抓鬼?”
我揉了揉腦袋道:“不是你說要我繼承家統,以後也跟你一樣,當一名偉大的鬼醫麽?”
爺爺頓時胡子眉毛都翹了起來:“小兔崽子,我是讓你以後跟我一樣,沒說讓你現在就跟我一樣啊!那成什麽了?不成了小神棍了麽?”
我吐了吐舌頭,看著爺爺吹胡子瞪眼睛的樣子,沒敢再說什麽。
爺爺瞬間從剛剛那個渾身散發著淩厲氣息的老者化為了和藹可親的老頭子,背著雙手領著我回了家。
跟爺爺回到家的時候,我看了一眼牆上的老掛鍾,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我發現自己天生的沒心沒肺,剛剛出門見過兩隻鬼,我想,換成其他的孩子這會不是嚇得睡不著就應該興奮的睡不著。我這會居然眼皮子打架,想要睡覺。
睡夢中,我好像夢到了一個男人跟我說話,那男人的形象高大,威武,一身黑衣,但是卻看不清臉,他很威嚴又略帶愛溺的摸著我的頭,跟我說著話。
可是我卻很厭惡似的看著他,撥拉掉他那討厭的手掌,很憤怒的大聲說著什麽。
接著畫麵就變了,那個男人的形象變得很冷,他冷傲的對我說了一些什麽,然後我們,我們就打了起來。
結果,不用說也能知道,就我這七歲半的年紀和身子骨,怎麽可能打得過那高大威猛的漢子,三下五除二就被人家抓住按在了大腿上,褲子退到一半,直接大巴掌抽屁股。
一邊抽還一邊罵著什麽,我隻能張牙舞爪的做著無力的反抗。
“碩娃子,碩娃子,醒醒,醒醒,該上學了!”
在一陣溫軟細語的呼喊聲中,我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看到我媽媽正用一種關心的眼神看著我。
“你怎麽了?做噩夢了麽?”
我媽媽上下打量著我,讓我由衷的有種被愛的感覺。
我撓了撓後腦勺,努力的想要想起夢裏那個男人跟我說了些什麽,我為什麽會那麽厭惡的看著他?
可是我發現我居然一點都想不起來。
說實話,這個夢我做了不止一次,打從我懂事起就經常做這個夢,以至於夢裏那個男人的身影已經成為了我的夢魘。
或許這也是我並不特別害怕鬼的緣故,因為在夢裏的那個男人,他就像鬼魂一樣一直跟著我,隔三差五的就出來教育我一頓。
這件事我沒有跟媽媽說過,因為怕她擔心。
我雖然小,但是從小我就知道媽媽不容易,一個人把我拉扯這麽大,還要照顧爺爺,所以不管什麽事,我都盡量不讓媽媽擔心。
“噩夢?啊?沒啊!昨晚睡得有點晚,有點困。”
我揉了揉幹澀的眼皮說道。
“睡得晚?你不是吃完飯就睡了麽?怎麽還困成這樣?”
我看到媽媽狐疑的眼神,心知自己說漏了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口了。
幸好這時我爺爺走了進來,接口道:“男孩子嘛,越大越貪睡,到了我這個年紀覺就少嘍。”
說完,老頭子從炕邊撿起煙袋鍋子走了出去。
我媽這才指了指老掛鍾道:“行了,快點起來吃早飯,馬上要遲到了。”
我趕忙一翻身從炕上爬起,看一眼老掛鍾,時針已經指向了六點半,壞了,還差十分鍾班車就要到村口了,再不起床就來不及了。
我慌裏慌張的穿上衣服,跨上書包,匆匆忙忙的向外跑去,一掀門簾,便看到了爺爺正坐在院子裏的小桌前愜意的喝著豆漿,吃著我媽做的大肉包子,對著我壞壞的笑。
我幾步跑到了桌子邊,端起一碗豆漿咕嚕嚕喝了個精光,抹了一下嘴巴後抄起倆大肉包子就往外跑。
剛跑兩步,我回身看了一下我媽還在屋子裏不知道在收拾什麽,又躡手躡腳跑到我爺爺身邊,悄悄的說道:“謝謝爺爺。”
然後扭頭向著村口狂奔。
“小鬼精頭。”
我爺爺笑罵了一句,從桌子上撿起了他的旱煙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