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旋地轉後，德裏克從一幕幕記憶裏回到了盧平辦公室，發現自己正毫無形象地坐在地板上，冷汗浸透了衣服。

    與第一次試探性測驗不同，盧平製作了一個詳盡的練習計劃，入侵大腦的力度不斷加強，他每次都要竭盡全力才能將盧平擋在那道危險的界限外。這導致了一個結果：一旦盧平入侵到了可能會暴露前世記憶的位置，他會一股腦把盧平掀出去，而如果隻停留在這一世的“無害”回憶中，他的反擊往往不是那麽有效。

    德裏克不可避免的有些失落，從學習魔法開始，他的成績一向介於優秀與非常優秀之間，隻要他花功夫，沒有什麽科目是學不好的。但盧平兩周前才稱讚過他的天賦，現在的學習就開始舉步維艱，這讓他的對自己產生了惱怒的情緒。

    “喝點緩和劑，我請斯內普教授製作的。”盧平伸手將他拉起來，“可以緩解練習帶來的頭痛。”

    德裏克坐回椅子上，端起高腳杯抿了一口，效果立竿見影，太陽穴停止跳動，煩躁的情緒也緩和不少。

    他遲疑了一下，決定和盧平實話實說。

    “觸碰到有些回憶的時候，我的抵抗力很強，但另外一些就完全不行。相信您也看出來了吧。”

    盧平搖搖頭。

    “你的目標訂的太高了，德裏克”他說，“這會讓你看不到自己的進步，實際上每次我都能感到抵抗的加強。”

    “想要提取記憶，我的水平還差很多。”

    “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巫師來說，反抗能力不斷加強也是巨大的成就，很多剛入職的傲羅都做不到這個。”盧平的神色稍稍嚴厲了一點。

    “可第一次您還說我會進步飛快，”德裏克沒精打采地說，“現在完全談不上吧。”

    盧平哈哈大笑起來。

    “你總是這麽習慣性地對自己高要求嗎？魔法部職員裏有的是連鐵甲咒都不會用的笨蛋，我敢說目前霍格沃茨全部學生裏你是唯一一個學會大腦封閉術的人，這難道不叫進步飛快？”

    “成功離我太遠，”德裏克咕噥說，“無論什麽進步速度我都覺得緩慢。”

    “我對你完全有信心，按照目前的情況，最遲六年級你就能嚐試提取記憶了，這非常了不起，路要一步一步走。”盧平微笑著說，“諾——要來瓶黃油啤酒嗎？”

    他從櫃子裏拿出兩個酒瓶。

    “謝謝。”德裏克接過來喝了一大口，問道：“當放假以後，我一個人該怎麽練習呢？”

    “掌握大腦封閉術是一個長期的過程，”盧平說，“針對性地進行入侵與抵抗能帶領你入門，接下來就是持久的練習，每天都練習清空大腦，將情感與記憶隱藏在最底層，久而久之，對於大腦的掌控越來越強，開始主動‘翻閱’自己的記憶，最後完成你的目標。”

    “我明白了。”德裏克若有所思，沒有再問什麽。

    他們默默地喝黃油啤酒，沒有再討論其它的事。

    這就是兩周以來他們的相處方式，除了學習之外，他們很少交流生活上的東西。德裏克不去詢問盧平過去的經曆與月圓時的變形情況；盧平也沒有對德裏克已經遺忘大半卻懼怕，想要重現的記憶表現出好奇，現在他一觸及到能讓德裏克產生強烈反彈的片段，就會立即退出。

    兩個人對於彼此的隱秘互相尊重，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友誼，盧平是德裏克來到英國後交到的第三位朋友，交流不多卻非常默契。

    “我該回休息室了。”德裏克摸出懷表看了看時間，“晚安，盧平教授。”

    他剛起身，想到赫敏的事，又重新坐下來。

    “有個與大腦封閉術無關的問題，教授。您見識過很多魔法生物，會存在能活十年以上的老鼠嗎？要知道，在麻瓜界老鼠的壽命一般隻有三年。”

    “我個人還沒有見過壽命達到十年的老鼠，”盧平說，“不過這是完全有可能的，比如禁林，裏麵生長有很多魔法植物，老鼠意外吃下幾種，延長了壽命——雖然幾率不太大。能說說具體情況嗎？”

    “羅恩有一隻老鼠，斑斑。”德裏克說，“斑斑在韋斯萊家最少待了十年，開始是他哥哥珀西的寵物，後來送給羅恩。今年赫敏養了一隻貓，克魯克山經常攻擊斑斑，赫敏才覺得疑惑，托我來向您請教。”

    “還有什麽嗎？”盧平問。

    德裏克想了想說：“嗯，斑斑的前爪缺了一根趾頭，並且克魯克山隻攻擊斑斑，對其它的老鼠不感興趣。”

    盧平攤開雙手。

    “抱歉，德裏克，我也沒什麽思路，魔法總是存在著我們無法解釋的奧妙，興許這就是一個奇跡吧。”

    ……

    第二天早晨，德裏克與赫敏在禮堂外碰頭。

    “盧平教授怎麽說？”赫敏滿懷希望地問，“斑斑的狀況正常嗎？”

    “沒有，盧平教授覺得這就是一個奇跡，雖然罕見，但並不奇怪。”德裏克說。

    赫敏非常失望。

    “唉，海格也這麽說。”她疲倦地打了個哈欠，“現在我就回宿舍把克魯克山拴在床邊，免得羅恩又和我吵架。”

    “慢著，我有個想法”德裏克提議，“既然找不出斑斑的異常，那找找克魯克山的異常怎麽樣？”

    赫敏瞪圓了眼睛。

    “克魯克山是一隻很聰明的貓，”她咬牙切齒地說，“它不會無緣無故攻擊斑斑的，斑斑一定有什麽問題！”

    “別和我鬥氣，我正在幫你解決難題。”德裏克冷靜地說，“霍格沃茨很大，裏麵充斥著各類魔法，也許克魯克山接觸到了一些東西，或者斑斑遇到了什麽。”看到赫敏的表情，他趕忙加上一句，“給它們下咒語，追蹤並觀察它們平時的動向，說不定就能找出誘發他們的異常因素。”

    “好吧。”赫敏思考了一陣後同意了，“我回去想想給克魯克山用什麽咒語，至於斑斑得看機會，羅納德現在肯定以為我也想讓那隻老鼠死於非命，真是夠了。”

    看著赫敏匆匆上樓的身影，德裏克真心覺得無聊，在他看來這就是孩子們在為寵物犯傻，誰也不肯服軟，然後會矛盾激發、大吵一架，最終要麽和好如初、友誼更勝往昔，要麽完全鬧崩、友誼直接翻船。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德裏克覺得後者更容易發生。在有了疑惑之後，赫敏寧願相信有魔法影響了克魯克山也不願相信貓吃老鼠的本能。

    然後，這位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孩子的孩子走進禮堂，懊惱地捂住額頭。

    “倒黴，錯過早餐了。”

    真正讓德裏克覺得赫敏已經魔怔的是她在課堂上的所作所為。

    魔法史課上，賓斯教授一如既往地繼續著催眠大業，班裏的大部分同學一如既往地昏昏欲睡，德裏克一如既往地練習變形術，然後他被厄尼戳了幾下。

    “你不是在睡覺嗎？”德裏克不高興地說，“論文在我的包裏，想抄自己拿。”

    “不是，你看格蘭傑。”厄尼說。

    德裏克連忙環顧教室，發現赫敏竟然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來回翻動幾本大厚書，完全無視講台上的賓斯教授。

    沒有什麽比這一幕更令他吃驚的了，赫敏格蘭傑克服了自己的學習欲望，沒有坐在第一排，沒有聽課，甚至沒有記筆記，簡直不可想象。

    他立刻意識到這估計和早上說過的追蹤有關，心裏哭笑不得。

    “你和格蘭傑關係不錯對吧，”厄尼低聲說，賈斯廷在一旁拚命地點頭，“能去勸她認真聽課？咱們年級不少人都是靠著背她的筆記考試過關，她要是也不聽課，我們今年很危險的。”

    德裏克慢悠悠地說：“不，現在梅林都阻止不了她，更何況我。”

    ……

    晚餐，赫敏急匆匆來到赫奇帕奇長桌時，德裏克正在吃雞肉餡餅。

    “拜托，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他勉強咽下食物，“早上我才給你提過建議，晚上你就掌握了追蹤咒？那可是六年級咒語。”

    “我沒有時間學追蹤咒。”赫敏焦急地說，“但我找到了其他方法，能出來嗎，快點。”

    德裏克隻能跟著她走出禮堂，來到大門前的石階，看著赫敏抽出魔杖，指向地麵。

    “月光再現！”

    一股微弱的銀白色光芒點亮了她的魔杖末端，也稍稍照亮了地板，一個清晰地爪印浮現出來。

    “我將紫楓葉露水與月見草汁液混合，趁洗澡塗在了克魯克山的爪子上。”赫敏的眼睛閃閃發光，“然後——”

    “——在月光的照射下，克魯克山的腳印就會在地麵上出現。”德裏克說，“真是厲害，你規避了所有的難題。”

    赫敏揚起嘴角，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從八樓一直追著腳印到這，然後就克魯克山就出去了。”她說，“雖然現在肯定還沒有到宵禁時間，但老師們估計也不允許我們去城堡外，所以——”

    “——所以你想我陪你一起出去，看看克魯克山到底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