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草藥課的內容是給叫咬藤施肥，經過一個上午的辛苦勞作，同學們全都感到腰酸背疼，衣服上濺滿了泥點。溫室裏彌漫著一股奇特的臭味，這是斯普勞特教授最喜歡的肥料——龍糞的味道。

    下課鈴響起，斯普勞特教授在一片喧鬧聲中高聲說：“赫奇帕奇別走，我有幾句話要對你們說。”

    格蘭芬多的同學全部離開後，斯普勞特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成年人之間平等交流的語氣開口了。

    “聖誕舞會就要來臨了——這是三強爭霸賽的一個傳統組成部分，也是我們與外國客人交往的一個大好機會。是這樣，舞會隻對四年級以上的學生開放——不過如果你們願意，可以邀請一位低年級學生——”

    蘇珊和漢娜莫名其妙地傻笑起來，她們兩個挽著手轉過身，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德裏克。

    “好了，姑娘們，你們有足夠的時間計劃這件事，聽我說完。”斯普勞特教授繼續說道，“舞會將於聖誕節晚上八點在禮堂舉行，午夜十二點結束——”

    斯普勞特教授的眼睛掃過每個學生，她的目光又變回了和藹的樣子，還帶了一點點鼓勵。

    “聖誕舞會是一個——嗯——放鬆自己的地方。”她扶了扶巫師帽，“你們有機會和舞伴度過一個美妙而特殊的聖誕節。”

    厄尼和賈斯廷捂住嘴，發出了噗嗤的笑聲。德裏克知道他們在笑什麽：斯普勞特教授的頭發總是亂蓬蓬的，戴著滿是補丁的帽子，穿著髒兮兮的布滿泥點的巫師袍，身上帶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和肥料的味道，構想她穿著裙子和男士翩翩起舞非常考驗想象力。

    現在他明白箱子裏那件藍色禮服長袍的作用了。

    “我希望你們能展現出赫奇帕奇學院的風采。”斯普勞特教授在嗡嗡的議論聲中提高嗓門，說道，“好了，下課，回去好好準備——格瑞多，再留一下，我還要對你說幾句話。”

    斯普勞特教授等其他人走光後，才說道：“德裏克，勇士們都有自己的伴侶，按照傳統慣例，舞會是由勇士和他們的舞伴開舞的，以往是三對，今年是四對。”

    溫室裏一片安靜，隻有一個育苗箱裏的叫咬藤不斷吱吱叫著，箱子裏的龍糞太多了。

    德裏克沒想到報應來的如此之快。半分鍾前他還覺得斯普勞特教授和別人跳舞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現在他就被告知自己竟然是舞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教授，你的意思是：我必須擁有一位舞伴，還要帶著她開舞？”德裏克確認了一次。

    “你理解的非常正確。”斯普勞特教授笑眯眯地說，“沒有問題吧，德裏克？”

    “唉……沒問題，教授。”德裏克明白煩心事又多了一件，“我還要準備什麽嗎？”

    “如果心裏沒底，就去圖書館找幾本關於跳舞的書看看。”斯普勞特教授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不要緊張，勇敢點，我得提醒你一句，在霍格沃茨，好姑娘都很搶手。”

    “教授，我叫不緊張。”德裏克走出溫室，心裏冷幽默地回答了一句。

    厄尼和賈斯廷正在溫室外麵等他。

    “我決定了，今年留在霍格沃茨過聖誕節。”厄尼躊躇滿誌地說。

    “所以說你準備找個舞伴嘍？”德裏克問。

    “嗯，這是技術方麵的問題。”厄尼閃爍其詞，“重點是我要參加聖誕舞會。”

    “難道你準備邀請賈斯廷做舞伴嗎？”德裏歎了口氣，“一個人去參加舞會可是會成為笑話的。”

    賈斯廷的臉漲成了紅黑色。

    “你聖誕節肯定不回美國了吧。”賈斯廷反擊道，“噢，恐怕你現在根本舍不得離開霍格沃茨。”

    “為什麽？”

    “姑娘們啊，”賈斯廷斜著眼睛說，“你忘了那些找你要簽名的姑娘們了？我敢說她們會排著隊爭著和你跳舞的。”

    “噢，這是一個不錯的篩選範圍，謝謝你。”德裏克語氣冷淡，“斯普勞特教授說我作為勇士必須參加舞會，而且要開舞。”

    厄尼和賈斯廷一點沒表現出驚訝。

    “這種出風頭的事情應該屬於勇士，你們代表著學校嘛。”厄尼說，“你想好挑誰當舞伴了嗎？”

    “完全沒想好，我知道這件事情還不到10分鍾呢。”德裏克摸了摸鼻梁。

    “你最好趕快定下來，”厄尼傻笑了一聲，“不然——”

    “——好姑娘就都被人搶走了。”德裏克說，“謝謝建議，斯普勞特教授剛才提醒過我了。”

    “不，我是在說你的女生支持者們。”厄尼用羨慕地說，“想想吧，一群姑娘圍在身邊搶著當你的舞伴，真是幸福的煩惱……”

    德裏克大大地打了一個哆嗦，他得承認，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很大。

    按照習俗來說，聖誕節要和親人一起度過，因此無論在伊法魔尼還是霍格沃茨，德裏克都選擇回家過節。但三強爭霸賽的傳統慣例顯然更重要，今年他要擁有第一個不與家人共度的聖誕節了。

    與勇士們不同，同學們是可以選擇的，但所有四年級以上的同學似乎都要留下來，他們都對即將到來的舞會非常癡迷——至少所有的女生都是這樣，德裏克忽然驚訝地發現霍格沃茨的女生竟然如此興奮，女生們在走廊裏吃吃笑著、竊竊私語，女生們每當有男生走過時就尖聲大笑，女生們興奮地交換意見，談論聖誕節晚上穿什麽衣服……

    “德裏克，你有舞伴了嗎？”

    “德裏克，我可以邀請你——”

    “德裏克，我想——”

    自從舞會的消息公布後，德裏克在走廊上就經常被人攔住——這回不要索要簽名了，而是邀請他去參加舞會。

    厄尼和賈斯廷現在都變得有點酸溜溜了。

    “你還在猶豫什麽啊？”在德裏克又拒絕了一位格蘭芬多的女生後，賈斯廷說，“剛才的姑娘多漂亮啊。”

    “也許是因為選擇太多挑花了眼，也許是因為全都舍不得。”厄尼擠眉弄眼，“對於德裏克來說，一位舞伴太少了。”

    “你們還是先想想怎麽邀請自己的舞伴吧，”德裏克麵無表情地說，“我要去圖書館了。”

    看著德裏克上樓的身影，兩個人陷入沉思。

    “在這麽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還能靜下心去圖書館，不愧是我們的年級第二。”厄尼感歎道，“慢著，我明白了——”

    他和賈斯廷對視了一眼，發出了棒槌般的笑聲。

    ……

    厄尼和賈斯廷隻猜對了一半，德裏克確實和赫敏約在圖書館匯合，不過目的是查找關於金蛋的秘密。

    一個半小時後，赫敏砰的一聲合上書頁，雙手緊緊捂著太陽穴，好像希望借此擠壓一點靈感出來。

    “好吧，我們在整理一遍思路。”她看起來焦躁不安，“巴格曼說金蛋裏的線索將告訴你們第二個項目是什麽——”

    “——而現在金蛋裏隻有刺耳的慘叫聲。”德裏克和她一起說，“所以謎題就是破解尖叫聲。”

    “但我完全找不到相關的內容。”赫敏緊張地說，“《魔法謎語大全》、《心靈解謎》、《限時謎語1000條》……沒有一本書中的謎語內容和尖叫聲有關，還是說我們應該去禁書區看看？你有斯普勞特教授的批條，我們可以找更深層次的書。”

    “也許讓哈利去找盧多巴格曼求助是個不錯的選擇。”看她如此焦慮，德裏克忍不住開了個玩笑，“他至少會提供一些有用信息。”

    “絕對不行，也許巴格曼的目的就是在第二個項目裏害死你們呢——哦，糟糕，他又回來了，他為什麽不能再他那艘蠢頭蠢腦的大船上看書呢？”赫敏煩躁地說——威克多爾克魯姆無精打采地走進來，陰沉很地掃了他們倆一眼，然後抱著一摞書在遠處一個角落坐了下來，“走吧，德裏克，我們還是回三樓的空教室去吧……他的追星俱樂部成員很快就會過來，嘰嘰喳喳，煩死人了……”

    果然，當他們抱著一堆大部頭離開圖書館時，一群女生踮著腳尖從他們身邊走過，其中一個的腰上係著一條保加利亞圍巾。

    “你看起來比我們還緊張，赫敏。”走廊裏，德裏克說，“2月24號才開始比賽呢，我們有接近三個月的時間來準備。”

    “但解開這個謎題可能要花好幾個星期！而哈利現在在做得事情是反反複複閱讀《和火炮隊一起飛翔》。”赫敏咬著牙說，“你不會也打算這麽歇著吧，最後成為被蒙在鼓裏的大傻瓜？”

    “沒有，我認為比賽隻是生活的一部分，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我去考慮呢。”德裏克說，“比如找出投進我們名字的人，比如完成斯內普的解藥，比如聖誕舞會……順口問一句，哈利邀請舞伴了嗎？”

    “沒有，他想邀請秋張，但他大概很難鼓起勇氣。”赫敏的聲音變得很微妙，“我一直都沒問你，你準備邀請誰，德裏克？”

    “還沒想好。”德裏克回答，“我有點犯難了。”

    “噢……”赫敏拉長了聲音，“能和我分享一下嗎？”

    “你知道現在有好些同學邀請我參加舞會，搞得我都有點煩不勝煩了，厄尼和賈斯廷建議我選個最漂亮的姑娘當舞伴，就不會再不斷接到邀請了……”

    德裏克發現赫敏的目光閃了閃，好像閃過了一道“殺意”？

    “我在聽著呢，德裏克，請繼續。”她說。

    “但我不願意這樣做……邀請一位姑娘參加舞會就意味著你願意主動和她建立一份比較親近的關係了，這麽想應該沒錯吧？”德裏克莫名感覺有些不安，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但那些姑娘們看我大概就像克魯姆的追星團成員看他一樣，她們並沒有很了解我這個人，隻是在第一個項目裏看我表現的還不錯，覺得我很酷，有勇士光環，就來邀請我了。我不是很喜歡這樣……就算隻是跳舞也要找彼此互相欣賞的人一起吧，不然就太尷尬了，你覺得呢？”

    德裏克以為赫敏會像以往討論學習問題一樣，幫他理智分析當前的情況，但她卻微微漲紅了臉，表情很奇特，好像在掩飾著什麽情緒。

    “想法很不錯，”赫敏的聲調挑了挑，“那麽，你找到和你互相欣賞的姑娘了嗎？”

    德裏克搖了搖頭。

    “還沒呢，我沒有思考過下麵的事情。”他誠實地說，“這學期太忙了，上課、作業、準備比賽、練習變形術、尋找真相。我的腦袋從沒裝得這麽滿過，這種次重要的事情就先推後吧，到時候再說。”

    “好吧，思路很正確，非常正確，極其正確。”赫敏的臉短短十幾秒內變得幾乎和羅恩生氣時一樣紅了，尖銳地說，“與你的大事相比，這的確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反正支持你的女生也不少，到時候就隨便挑一個吧！我要回休息室了！”

    然後，她把自己正抱著的書一股腦塞進了德裏克懷裏，腳步飛快地上樓了。

    德裏克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第一次覺得自己和赫敏的思路脫節了。

    慢著……赫敏……姑娘？

    自己和赫敏的關係非常不錯啊……而且也很欣賞她的智慧……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麽錯誤，把快要頂到下巴的一大鑼書全部放在地上，拔腿向八樓跑去。

    他知道該邀請誰當舞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