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是一隻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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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成收回目光,瞧著道童懷中的狐狸,漫不經心道:“看來這個小家夥的同伴,已經被你們給超度了。”
這般一說,那小狐狸明亮的眼珠一動,似有靈性一般,從道童懷中掙紮了出來,電光一般竄了出來,直奔嶽成所在之處。
“哦!這麽說來,你是有意為之,故意將我引到那妖狐那裏的。”道長眼中一亮,接著微微點頭,似有所悟一般。
那竄動的狐狸猛然停步,抬頭瞪了嶽成一眼,仿佛已經將他記在了腦海之中,接著她轉頭看了兩位道士,恐懼的搖了搖頭。
“怪隻怪她同伴吸食陽氣被我看見了,這般事情,我雖然無力阻止,但終歸是用對了方法,也算是救了一個人。”
嶽成心中默默的,在這話後自語道:雖然我是鬼,但我是一隻好鬼。
“可惜,你也去晚了,那人已經死了。”道長輕哼一聲,並不相信嶽成的話。
嶽成眉頭一挑,攤開手道:“反正我已經盡力了,人都有一死,早死晚死都一樣。”
“那老道今日就連你一起超度了,省的你日後為禍人間。”
嶽成聽聞此話,突然指著二人身後驚詫道:“你還沒死。”
話出口後,嶽成理也不理二人,縱身一躍,落在房門上,接著腳下一點,迅速後退。
老道見身後無人,惱怒道:“這次你休想逃出老道我的掌心。”
老道是聰明人,見嶽成從縣衙出來,心中暗道不好,縣衙上方沒有血光之氣,他便知曉縣官未死。
正因為縣官沒死,若是不拿住嶽成,這回去之後恐怕不好交差,到時候可真要成了騙吃騙喝,一事不成的假道士了。
老道也是有真才實學,冷哼一聲,桃木劍上挑,一道熒光自劍上射出,而他自己則是道袍一拂,人緊跟著嶽成的足跡,翻身上了房門,幾點之後,消失在了茫茫夜色當中。
一路直追,老道一方麵感歎嶽成魂力濃厚,一方麵則是掏出了符篆,連連拍出。
嶽成在前方左閃右避,最終嶽成來到了自己的庭院。
這麽短的時間裏,因為無人打掃,庭院內已是雜草叢生,看起來好不荒涼。
嶽成隻看了一眼,心中便有觸動,進入屋子後,更是傳來一股發黴味兒,好幾處角落已經成了蜘蛛這些小東西的家。
進入屋子後,嶽成平心靜神,緩緩感應了身體中的魂力,然後湧出一部分魂力,注意著周遭動向,同時暗中凝結魂刺,等待老道的到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老道伸手推門的那一刹那,嶽成口裏的魂刺噴了出去。
“砰!”
木門被擊打出了一個洞,而在門後的道長,麵目之上全是木渣,一副灰頭土臉狼狽的樣子。
嶽成使出這一招後,看也不看他中了沒中,轉身就從窗口奔了出去。
“簌簌。”
符篆的破空聲從身後響起,嶽成心中生出一股危險的感覺,然而因為他使用了大部分的魂力,此刻身體竟是有些不聽指揮。
破空聲已至耳邊。
“砰!”
嶽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身形原本化實,被這一擊擊中後,驀然化虛,虛影一閃,已經穿透這外邊的牆壁,進入了另一戶人家的庭院當中。
強忍後背傳來的劇痛,嶽成踉蹌幾步,躲到了陰暗處,同時眼睛死死的盯著圍牆,一臉的驚恐之色。
良久,待到天際泛白,雞鳴聲起,嶽成身體陣陣發抖,不見來人,心中鬆了一口氣,可在這庭院當中,要尋一暗黑之處,實在不容易。
不過,看了幾眼,嶽成覺得這庭院有幾分熟悉的樣子,想了一想,嶽成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這種大戶人家,應該有地窖一類的地方存在才是。
仔細觀測了一番,嶽成忍著後背火辣辣的疼痛,感受著那灼燒肌膚的陽氣,一通亂走,便是幾步距離也是蹣跚而行。
便在這時,兩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各挎了一個籃子走了過來,其中麵容稍好的女子,哀聲歎氣道:“小姐的病情越來越壞了,希望老天保佑小姐,可憐可憐小姐,保佑小姐長命百歲。”
另外一個容顏稍遜,年齡微大的也是麵色憂傷,衝著圍牆狠聲道:“都是隔壁的那個書生害的,如今連個人也找不到,天底下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聽說人是被關起來了,可關起來,後來又被放了,有傳言說已經死在了什麽地方。”麵容稍好的女子壓低聲音道,輕輕的搖著頭。
那年齡大的聽見之後,連忙製止道:“你聲音小點,這讓小姐知道了,還不尋死覓活啊!以後這樣的話一個字也不許提。”
“哦!我知道了,張姐。”
這丫鬟見張姐麵色不愉,接過她手中的菜籃子道:“取菜的活兒還是我去吧,張姐你看著小姐就好了。”
“那你可小心著點,昨天才清洗了菜窖,你可別滑倒了。”
“知道啦!張姐。”
女子衝著張姐麵帶善意的笑容,朝著角落裏走去。
嶽成大呼一口氣,臉上神色卻是未鬆,反倒定定的看著那名叫張姐離開的方向,良久之後,才轉過身來,朝著丫鬟取菜離開的方向追去。
嶽成終於尋找到了地窖的位置,可這心裏邊卻不是滋味的很,原本以為在這世間已經無牽無掛,可突然冒出了個人,而且還因為自己病的不輕。
這樣的人,嶽成嘴裏可能不會承認什麽,但打心眼裏會覺得特別的溫暖,心中也會特別的在乎。
在地窖裏難過的度過了一個白天,等到日頭西沉,嶽成立刻清醒過來,臉上一副迫不及待的神色。
來到佳人閨房的門前,嶽成沉吟良久方才穿透而入。
房中縈繞著淡淡的幽香,不過這股幽香當中夾雜著一絲藥香味,房間十分的幹淨,靠近臥床的位置,放置了一個梳妝台,台子上擱置了一把梳子。
她就靜靜的坐在梳妝台前,晶瑩如玉的手指在鏡子上撫摸著。
在她身後,是那個叫做張姐的侍女,眼中露出了濃濃的關愛與憐惜。
“張媽,你說他還會回來麽?”微不可察的哽咽聲穿透出來,讓嶽成心中顫了一顫。
那消瘦的身子轉了過來,麵容上極其憔悴,臉色亦是十分蒼白,而因為話語激動,臉上又浮現出一片不正常的紅暈,輕咳了幾聲。
嶽成心底一怔,一段時間不見,葉紫菱就這般模樣,而且自己還誤會了她對自己的生死不理。
這般一見,嶽成惱恨自己的同時,更是對縣官生出了幾分殺意。若是能與紫菱這樣的女孩常伴一生,那該多麽幸福。
嶽成上前幾步將佳人擁在懷中,奈何他此際身體化虛,手臂穿透而過,這時候他才猛然想起如今自己的身份,不過一縷幽魂而已。
佳人就在眼前,可已經是人鬼別離。
葉紫菱猛然抽泣了起來,低聲嘟囔道:“你怎麽還不回來,你答應過高中之後,會用八抬大轎娶我過門的。”
張姐摟著葉紫菱消瘦的身軀,安慰道:“小姐,說不定嶽家小子現在已經在趕考路上,你現在應該讓身體好起來,等他高中回來,見到你健健康康才會娶你過門啊!不然到時候病怏怏的,新娘子不漂亮,新郎官會不高興的。”
葉紫菱眼中閃過一道光亮,猶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晶瑩如玉的手指抓著張姐的手,上麵隱現出淡藍色的血管,她激動道:“真的嗎?”
說完此話,她臉上的緋紅之色強了幾分,轉過臉去,對著鏡子接著道:“那我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我的嶽郎回來。”
若不是親眼所見,嶽成決計不會相信天底下還有這等女子,能為你掏心掏肺甚至甘願等候付出自己寶貴的青春,年輕的生命。
嶽成悄悄的退了出來,此刻他站在裏麵除了會觸景傷情,一點幫助用處都沒有。
要想幫助葉紫菱,首先必須得要她有希望的活著,所以嶽成決定先回廟宇中修書一封,這大意自然是嶽成自己已經上京趕考之類的事情,想必到時候葉紫菱見他書信,肯定能掃去心中憂鬱,身體盡快的恢複過來。
至於以後的謊言怎麽圓,恐怕就隻能讓這女子死心了。
唉,想想,葉紫菱這般女子,自己這輩子真是沒有福氣得到了,但願來生。
等到嶽成從書店順了筆墨一類的東西,回到廟宇中後,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封家書,為了提高這封信的真實可信度,他又八百裏加急去了驛站,偷偷蓋了幾個大紅印,等到這封信擺到葉家門口時,他才長長歎了一口氣。
雖然這一路來,十分的辛苦,但為了佳人性命,這般動作,心中著實踏實了不少。
過了一兩日,他又順道來看了一眼,果然見到葉紫菱氣色變好,從此之後,嶽成自己打坐練功更加賣力氣了。
老道的那純陽烈符,打在了嶽成的背上,因為是靠近臀部的地方,嶽成這才幸免於難,若是正中了額頭胸口一類地方,隻怕嶽成早已魂力消損,陰魂散去,成就一縷清風。
後來嶽成待在屋中哪裏也沒有去,花去數天時間將廟宇內的幾個屍首給埋了,這著實花了他不少力氣。
但因為這件事情,嶽成也發現了比之初死之人而更加精純的陰氣——陰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