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元首視察國防軍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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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的布倫車經過大片的用電線控製的地雷區,越過一道防坦克壕溝,來到烏帕河與奧卡河的交匯處。一個哨兵鑽進豎起的、前後用木棒特意加固的大洗衣盆裏,以抵禦不堪忍受的酷寒。

    東岸一處構築良好的前哨陣地上,孤零零架著一挺mg34通用機槍,槍口直指東方,機槍後麵空蕩蕩的,幾個士兵蜷縮在掩體角落的小火堆旁在瑟瑟發抖,見到他們敬愛的元首,驚異地用帶著女式手套的手敬禮。

    “冷嗎?我的士兵們。”李德蹲下來,從手套中抽出手,撫摸著年齡最小士兵的臉,臉很冷。

    士兵盡力控製著顫動的下巴,吐出一連串顫音:“不……冷……冷……冷”

    “家那的?父母還好嗎?”李德關切地問道。

    “德奧邊境小城韋爾斯,離林茨不遠,我爸爸是當地小學老師,他經常給我講,我們家離偉大元首家隻有幾十公裏”。士兵不再顫抖了,期待地望著元首。

    “啊!我很高興能遇到我的同鄉。”元首雙手悟著他的臉頰,恨不得一下子把他從掩體裏抱出來,“既然如此,幹脆調到我的身邊來吧,給我當警衛。”

    “是!”沒想到天上掉餡餅,小夥子高興極了,趕緊從掩體中往外爬,生怕他的偉人同鄉改變主意一般。好不容易爬出來後,馬上進入了角色,站到元首身邊,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不久前的戰友,甚至上司。

    李德笑了,指著他身後幾個隨意溜達的警衛士兵:“警衛不是這樣當的,這樣我怎麽跟士兵們接近呀。”

    掩體裏剩下的士兵羨慕地望著猝然高升的戰友,直怨自己的父母生錯了地方。

    李德往前走去,師、團的主要負責人跟在左麵,鮑曼等隨從跟在右邊。那位幸運的小同鄉匆匆與戰友們告別,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後麵傳來歡呼聲,他們回頭一看,愛得萊德小姐正給剛才的機槍手們發香煙,歡呼聲是他們送給她的。連那個哨兵也鑽出洗衣盆,跑過來把手伸向她。

    冬日照亮了圖拉州烏帕河與祖沙河交匯處,這裏是第53軍45步兵師478步兵團第3步兵營2連陣地,

    李德滿意地看到,與上次鮑曼狼吞虎咽羊肉那次相比,西岸不僅加高了,而且在陡峭的岸邊潑水成冰,象冰凍的瀑布。再往上是被堅冰緊裹著的整個堡壘。

    二連長哈羅德站在地堡頂上罵人,而且這些罵人的話“恰好”讓元首聽到了:“在這滴水成冰的天氣裏硬要進攻,這簡直是犯罪。感謝元首,讓我們躲避進了地下掩體裏,要不然……”

    鮑曼站在冰崖下喊叫:“士兵們,親愛的元首又來看望大家了,這是巨大的鼓舞,親切的關懷,我們……”

    哈羅德一聽,從上麵敬禮報告:“嗨!希特勒!”不料立正時被自己澆的冰滑倒,叉著腿斜著身子從頂上滑落下來,重重咂在雪裏,激起一陣雪霧。團長邊躲避邊打趣:“不錯,真不錯,你們的工事還帶電梯呀。”

    “還可以用來向俄國人發起追擊,象斯圖卡俯衝轟炸機一樣。”鮑曼十分難得地開了句玩笑。

    烏帕河就在眼前,李德上次來時是清澈的河水,現在已被冰雪覆蓋。河上那唯一的橋上擠滿了人,德軍士兵查驗通行證,沒有通行證的一律不得通過。

    德軍修築的冬季工事前方,還有一些德軍占領區,這些地方中一些是十月份占領的,一些是裝甲兵在十一月份攻占的,現在,德軍要放棄這些地方,後撤到構築就緒的冬季防線,這裏的老百姓也全部遷徙到後方。德國人以她的徹底作風,填埋水井,燒毀房屋,埋設地雷,炸掉道路,形成縱深幾十公裏的無人區,給反攻的蘇聯人造成很大的困難。

    為防止混入蘇聯特工和遊擊隊員,德國人到遷移村莊和城鎮登記人口、分發通行證,一些外地逃難人成了冤大頭,因為沒人給他們發通行證。不時傳來槍響:幾個老百姓硬要衝過去,被守橋的士兵開槍打死了,屍體被扔到河裏的冰麵上。河東岸也躺著一排屍體,包括一些兒童,顯然是被踐踏死的。一些百姓試圖踏冰過河,遭到對岸德軍的阻礙。

    現在,部隊逐步後撤,蘇軍步步進逼,後撤的部隊到了橋邊,老百姓被驅趕到一邊,橫跨河上的大橋上引擎轟鳴,人踩馬踏,混亂不堪。

    關健時刻蘇軍飛機湊熱鬧來了,三架蘇軍伊爾-2強擊機從雲層中衝出來,先是機翼上射出兩枚火箭,以宣告它的到來,然後7.62毫米機槍和20毫米的航炮,把彈雨傾瀉在密集的人群,血肉橫飛,肢體亂濺,人仰馬翻,屍體成堆。

    一輛半履帶式20毫米f型自行高炮全速駛到橋邊停下,車長從駕駛室衝到車廂裏敞開的炮位,接過望遠鏡向空中觀察,車廂裏的5名乘員已經拉起20毫米高炮,裝好炮彈,向空中瞄準。車長手往下一壓,一長串炮彈飛向空中,留下一朵朵黑色的雲朵。

    飛機終於哼哼著飛走了,河兩岸又恢複了生機。1門150毫米重型步兵炮由爬滿士兵的拖拉機牽引,慢吞吞地駛上橋。5門75毫米輕型步兵炮、6門50毫米pak38反坦克炮、4門37毫米pak36反坦克炮、2門105毫米輕步兵炮統統由馬拉著嘶叫著亂糟糟地跟在後麵,一麵擔心地望著天空,一麵督促前麵的大家夥加快腳步。

    蘇聯遠程大炮也向這裏射擊,李德知道,敵人離這裏不到30公裏了,他記得蘇軍的210毫米加農炮,射程就達到29.4公裏,好在這種炮數量不會太多,隻要躲藏進地堡,不會給他帶來危險。

    兩發炮彈在河對岸炸響,一個後勤少尉捂著滴血的屁股邊跑邊喊:“炮兵開炮呀,別讓俄國人炸爛你們的屁股。”這個烏鴉嘴剛喊完,一發炮彈不偏不倚在橋上爆炸,把一門105毫米輕步兵炮拋到橋下,騎在炮管上打瞌睡的士兵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拋物線,狠狠咂在冰麵上,受驚的馬淒慘叫著在人群中橫衝直撞,馬的嘶叫和人的咒罵以及慘叫聲交織在一起。

    一門高大的自行火炮決心為戰友報仇,轟隆駛過大橋,艱難地爬上陡坡後橫過身子,向蘇軍方向回擊,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150毫米巨大的彈丸呼嘯著飛向天空。炮彈是否擊中目標不得而知,倒是因堵塞了道路,惹得後麵的炮車怒氣衝衝。壯誌未酬的自行火炮吭哧吭哧掉轉笨重的身體重新爬坡,不料車上的那門150毫米野戰炮衝破後護板衝下車來。

    這是一種代號為slg33型應急自行炮,在1型坦克底盤上直接把一門150毫米短身管炮推到車上,再圍上一層薄薄的裝甲。不知是因為長途跋涉,還是剛才那出盡風頭的一炮震鬆了固定栓,上陡坡時炮滑落下來,不僅堵塞了交通,還撞壞了後麵的一門步兵炮,咂斷了拉炮的俄國矮種馬的前腿,最後衝下護坡,咂開冰沉入河底,隻露出半截炮管,不甘心又無可奈何地怒視著天空。

    李德、鮑曼和軍官們站在橋的這邊,望著眼前饑寒交迫、裹著老百姓棉衣的隊伍,李德浮想連翩:眼前這隻是前線德軍中的一小部分。假如按哈爾德之流的意見,幾百萬德軍都暴露在冰天雪地裏,缺衣少食,槍炮不靈,遭受俄軍大規模反攻的話,就算不重韜一百二十九年前拿破侖的覆轍,也會受到巨大損失。

    他還是有點後悔:為了折中,遷就了那些老頑固的一部分意見,同意裝甲兵在11月中旬繼續進攻,受到損失。

    話又說回來,裝甲兵隻占德軍中一小部分,巴巴羅薩153個德軍師裏,隻有19個坦克師。雖然進攻失敗,裝備受到很大損失,其實也算不上動筋傷骨。由於大部分步兵早已轉入了防禦工事,德軍的基本力量沒有受到多大損傷。

    他覺得自己飄浮起來:太英明了,真是偉大光榮正確。

    炮擊還在持續,炮彈零星地在兩岸爆炸,那更近乎襲擾而非壓製。

    李德進入地堡,對圍攏過來士兵們演講:“20多天前,陸軍總部發生了一場事關帝國前途和前線將士命運的大爭論。我要求部隊盡快轉入防禦,因為自從10月下旬以來,德軍已陷進了泥潭,這個不用多說,你們深有體會。”

    士兵們爭先恐後地點頭稱是,一些士兵麵露懼怕。

    李德話鋒一轉:“可是,有那麽幾個高級將領,竟然要驅使部隊在這種天氣裏作戰,就像他們一樣。”李德指著後撤部隊的方向,大家順著他的手指頭望過去,盡管望見的是地堡的土牆。

    大家愣了一會,振聾發聵地吼叫:“元首偉大,元首英明……”

    也有的士兵喃喃:“冬衣那時候運來呀,我的腳上都是凍瘡。”

    士兵們穿著五湖四海得來的衣服:從散發著臭味的皮衣,到殘留著香水味道的女皮大衣,從燒掉一角的蘇軍棉大衣,到留著彈孔的西伯利亞部隊的短皮褂,目睹此狀,李德一陣陣心酸,但是有什麽辦法呢?大量物資堆積在波蘭,蘇聯的鐵軌比標準路軌寬,德國的火車車頭不能適應蘇聯的嚴寒,經常被凍破,還有遊擊隊的破壞,要在一個月內運送300萬人的棉衣,就是神仙也難以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