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補充二團的帳篷中，折騰了大半天的軍官們匯聚在團部帳篷中，白天的攻擊演練，讓每個人都倍覺疲勞。

    補充二團的臨時營區很安靜，士兵們開回營區，用過晚飯後，便都被帶回了帳篷，提前休息，似乎是受到了今天演習的影響，天黑後的補充二團營區內，很是安靜，安靜到略顯壓抑。

    組織一次步坦協同演習不是一件小事，今天的這輪攻擊下來，代價可是不小，戰車二團跑拋錨了兩台cv35坦克，衝擊的主力—t26坦克縱隊以最高速衝擊，耗費了不少的燃油，再開火中，消耗了十四顆四十五毫米坦克炮彈，還有高達一萬兩千發的蘇式坦克機槍彈，以高速衝擊，又消耗了坦克的機械性能。

    總體來說，補充二團和戰車團兩個坦克連配合演練的這場協同攻擊，夠“分量，”但是演習的結果並不盡如人意，演練的最終結果，是t26坦克縱隊來了個單刀直入，十四輛坦克快速衝擊，並開火，衝進了目標陣地，除此之外，cv35坦克縱隊和挎鬥摩托滯後不前，補充二團的步兵則是疲於奔命的衝，還被拋錨停滯的cv35坦克縱隊擋住了衝鋒路徑，換在實際戰場上，這場攻擊就已經和失利二字劃上了等號。

    別說戰場，要是在軍委會點驗時給演出了這種水平的步坦攻擊，張煒估計自己這團長是別想繼續當了。

    落單的戰車，和日軍交上了手是什麽結果，自不必多說，日軍的反坦克武器豐富，加之經常發瘋，如若在實際戰場上，搞不好這突入敵陣地的十四輛t26坦克，搞不好都要死在日軍的速射炮，或者是拿著手雷肉蛋自爆的日本步兵手裏。

    帳篷中，氣氛很微妙，剛才的那頓晚飯，軍官們吃的也很不舒服，軍部送過來的肉食加餐吃在嘴裏，眾人也索然無味。

    參加了此次演練軍官們圍坐一桌，邱偉，穆超，葉振華，三個步兵營長，灰頭土臉的坐著，這三位今兒在衝擊之中領著自己手下的步兵衝鋒，為了追前麵處於飆車狀態的t26坦克縱隊，他們三個幾乎拿出了吃奶的勁兒來，領著九個連的兵衝鋒，就是以往在戰場上，他們也未必能跑出這種速度，可惜，跑了一路，吃了一路的灰和尾煙，最終還是望坦克莫及。穆超一向是直脾氣，臉上的灰土還沒擦幹淨，就在那拉著個練，滿臉寫著不願意。

    三位營長都沉默不語，即使是邱偉，心裏頭也憋著一股怨氣，也怪不得他們，坦克部隊不管步兵，拚死向前衝擊，步兵卯足了勁兒卻隻能吃尾氣，換成誰也不舒服。

    戰車二營少校營附趙立，在這種情形下，則顯得頗為尷尬，在旁邊有點手足無措的意思。帳篷裏就他一個不是補充二團的軍官，事實上，當趙立從坦克裏鑽出來，看到t26坦克縱隊後麵的亂像後，他就知道這次步坦協同攻擊搞砸了，回補充二團的營區，和補充二團的軍官們共進晚飯，趙立都是硬著頭皮應付下來的。

    這次演練，補充二團的步兵的確讓他給折騰的有夠慘。

    坐坦克衝的時候爽了，現在卻落得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

    張煒看出了微妙的氣氛，清了清嗓子，現在帳篷裏這情況，根本說不了事情，隻能先讓三個營長離開，今天步兵的表現其實不錯，沒有什麽可挑剔的，既如此，還是讓三位營長先離開為妙。

    “今天這次演練，總的來說還是可以的，步兵和坦克兵弟兄們表現的都很勇猛，敢打敢拚，步兵沒有亂，衝的很猛很勇，可見本團的訓練平時還是很到位的，弟兄們沒給補充二團的這塊招牌丟麵子，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弟兄們呢，今天也讓大家早點休息，你們幾個營長先回去吧，去帳篷裏挨個看看，去吧。”

    邱偉起身：“團長，那我走了。”

    張煒點了點頭，穆超和葉振華也跟著離開，三位步兵營的主官，出了團部帳篷。

    三人一走，張煒明顯看到趙立鬆了口氣。

    張煒笑了笑：“趙營附不必這麽緊張，我這三個手下，也就是今天因為配合沒搞好心裏不舒服，過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見麵，什麽氣兒都沒了，你別在意。”

    “長官，今天本部做的確有不足之處，還望補充二團的弟兄們多多海涵。”

    “海不海涵的不重要，關鍵是拉到了戰場上管不管用，這戰車部隊的弟兄們今天也受累了，大家都很辛苦，隻是，趙營附，我說句不好聽的，你別往心裏去，今天你們坦克部隊的攻擊編組有很大問題，我一個步兵軍官，都知道坦克有各自的分工，這你們怎麽能把cv35和t26這兩種坦克混編在一起衝擊呢?你坐在t26裏舒服了，後麵那些cv35可是趴了窩，還有那些摩托，也不該過來湊熱鬧啊。”

    “當然，我不是以長官的身份斥責，而是要找到方法，讓坦克和步兵不能脫節，搞好配合。”

    看到張煒沒法脾氣，平心靜氣，趙立懸著的那顆心也放了下來。

    “長官，今天我部確實做的不好，我應該負主要責任，沒做好配合和組織工作，您說的編組問題，確實是我們不對，這批cv35坦克和摩托都應該是偵搜之用，本不該衝擊敵陣地，實在是我們的失誤。”

    趙立不好意思的說道，他也深感丟人。

    張煒擺了擺手：“行了，就此打住，攻擊編組的問題很簡單，以後隻要讓t26型坦克作為主要力量衝擊即可，這個沒什麽說的，改過來就好，還有就是協同問題，你們以後可絕對不能把炮塔一蓋，一腳油門踩死了往前衝，照你們這打法，那就是蠻牛打法，衝進去就是個死，這虧以前也不是沒吃過，淞滬會戰的時候，我記得就吃過這種虧。”

    “是!長官，和步兵溝通聯係不良，是今天攻擊的主要弊病所在，這個和我自己有關，我在坦克中指揮時，沒有過多顧忌後方的步兵，隻顧著一個勁兒的衝，以前在學校學習的都是坦克單打獨鬥和操作技術，和步兵的協同涉獵無多，攻擊時對張團長的囑托又牢記未深，所以才搞成了這樣，下一次演練，我一定會命令各坦克控製速度，協同步兵。”

    就今天的表現來看，第五軍戰車部隊的毛病，張煒自己認為有二，一個是實戰經驗不足，但凡打過仗，有過實戰經驗的，都不會把坦克混在一起衝，當然這個問題好改，隻要下次隻拿t26衝擊就行，另一個問題是步坦協同的意識不必缺乏教育的步兵強多少，趙立在攻擊前自己可沒少叮囑他都組織成了這樣，可見步坦協同的問題是很嚴重的，意識上的嚴重缺失，不是張煒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現在國軍中的某些問題，在張煒這種有前世經驗的人看來似乎不難，但如果張煒隻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民國人，恐怕也會和大多數軍官一樣。這便是時代和知識的局限性。

    趙立認了錯，說要控製速度，張煒可不能就此罷休，他要以實際的方法來改善協同和配合，以張煒前世的經驗，步兵和坦克之間的協同攻擊，需要實打實的溝通手段，有的是步兵拿步話機和坦克內部向溝通，也有的是在坦克上加裝電話，這兩種手段，都是步兵和車組成員直接聯係，為坦克上報目標信息和指明方向。

    但是，在現有的條件之下，這兩種方法顯然是不行的，如此一來，張煒隻能用一種粗暴的替代方式了。

    “趙營附，我覺得應該采取些措施，貴部的坦克兵們一定要和己方的步兵保持聯係，我認為，可以讓坦克縱隊中的幾台坦克裏設置觀察員，攻擊時打開炮塔上蓋，觀察己方跟進的步兵，並和步兵部隊溝通聯係，保持協同的順暢性，你看怎麽樣？”

    趙立想了想，隨即眼前一亮。

    “可以一試，我部的排長車和連長車都有收發的坦克電台，可以給其他各車下令，在排長車內設置觀察員，我覺得可行。”

    “那便照準嚐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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