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嘯天一怔，大概沒有聽明白於靖這句話的意思。

    於靖看著山洞裏麵喊道：“魏夫人，你該露麵了”

    但是山洞裏靜悄悄的，於靖道：“不，我覺得我該叫你，另一個自己，出來吧！”

    山洞後，魏夫人老態龍鍾地走了出來。

    “你還是這樣的聰明。”

    “你也很聰明，給我布置了這麽大的局。”

    魏夫人咳嗽了兩聲，道：“那麽，你準備怎麽贏下這一局呢？”

    於靖看著魏夫人道：“其實，我已經贏了。”

    魏夫人，戎嘯天等人哈哈地笑了起來。

    於靖也笑了起來。

    “你真的贏了嗎？太自以為是了！”

    魏夫人一揮手，戎嘯天、戎嘯北、魏斌等人起身撲向了於靖。

    於靖拿著刀，看著撲過來的人，微微笑了笑，然後…

    於靖原本磨得鋒利的刀被他丟在一邊，張開雙臂，迎接刺過來的劍。

    三把劍，再次刺進了他的腹部，人被魏斌一棍打的飛了出去。

    於靖在草林中爬起來，滿口的血沫子，嗬嗬笑了兩聲。

    魏斌衝了過去，一棍將於靖打飛了出去。

    於靖滾在了擎天腳下，擎天飛起一腳將於靖踢的飛了出去。

    於靖依舊在笑，一點痛苦的感覺都沒有。

    在草林中滾了幾滾，於靖站起來，眼前站著的是天馬流。

    “嗬…你呢？”

    天馬流一拳打來，於靖滾在了魏夫人的腳下。

    魏夫人抬腳將於靖踩在腳下，道：“現在，你覺得你贏了嗎？”

    於靖仰麵躺著，看著魏夫人，低聲道：“shā rén，一刀或者一劍就夠了，你折磨我半天是為了什麽？”

    魏夫人腳下用力，於靖疼的哼了一聲。

    “我就是要你不得好死，原本我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有個老實聽話的丈夫，是你毀滅了這一切！”

    於靖呲牙笑了一下，道：“你的樣子還真是醜陋啊，要是真的魏夫人看到你這個樣子，估計會殺了你的。”

    魏夫人腳下用力，將於靖踢了出去。

    於靖滾出兩米，站了起來，道：“來吧，殺我啊！”

    這次沒人動。

    於靖笑了兩聲道：“其實你很清楚，在這個夢境一樣的世界裏，你殺不死我，我也殺不死你，除非…我們自殺！”

    魏夫人沉著臉，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於靖道：“三穗山，雖然你將三穗山的故事改的亂七八糟，當我在沒有猜出你是誰之前，我故意留了林家父子，我也給了你殺死我的機會，當時你沒有殺我，我就猜到了，在這裏，我們可能彼此誰都殺不死誰，可是我又在想，既然殺不死彼此，你變幻成實驗室裏的人，變出袁念兒是為了什麽？後來才知道，你在等我懊悔，慚愧、無助後的自殺。”

    魏夫人道：“就算殺不死，我也能讓你生不如死。”

    於靖又笑了起來，道：“是嗎？那你為何不變回原來的我呢？”

    魏夫人沒有回答說，看著於靖道：“你是如何發現這也是個幻境的？”

    於靖輕笑道：“說實話，你從三穗山開始，故意假裝被我殺死，而後在我受傷昏迷後，製造了我從離江被救上來的事實，一切似乎都很完美。從內心來說，我認定你在三穗山就死了，我贏了，從環境、人物上選擇也符合我內心的期盼，但是你的破綻還是有啊。首先在你關門時刻意讓我將白姑娘帶回來的那一瞬我就有點生疑了，哪怕你們故事的開端是那樣完美的與我死前記憶重合，哪怕你們將故事編的那麽合情合理，但是你最後那句話說的語句語法與魏夫人說的不同，顯然帶點日漫的味道了，再說你的故事編的很牽強啊。”

    魏夫人道：“我倒是沒覺得。”

    於靖道：“之後，你們的故事安排的明顯不符合編劇的要求嘛，我們都洞房花燭了，都隱居山林了，故事還不結束，你真是糟蹋了我小時候看的童話故事，故事到了‘從此公主與王子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就結束了，為什麽還給我們那多的戲份，那就顯得很刻意了。”

    魏夫人臉色更暗了，狠狠地看著於靖。

    於靖笑道：“喂喂，你這樣看我，會讓感覺女巫在看我，作為另一個自己，我是真覺得你對不起我啊。”

    魏夫人依舊沒有幻化成邪魅的於靖，於靖皺了皺眉，道：“第三個破綻，那就是，你故意安排了一個兒子，你這就不是侮辱我的智商了，你這是懷疑我對阿玄的愛，懷疑我的能力了，我和阿玄在一起八年，怎麽可能隻有一個兒子呢？前世都放開二孩了，好不好？

    魏夫人道：“既然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布局，為何還要繼續沉溺在這故事裏呢？”

    於靖抬頭看了一眼山頂的白璿璣，笑道：“因為我貪戀這個故事裏的溫暖。”

    魏夫人沉默這不說話，於靖笑道：“回到我先前的問題，你為何不變回我呢？”

    魏夫人陰沉道：“這不要你管。”

    於靖笑道：“我當然要管了，因為你隻是用這種方式掩飾自己的衰老了罷了！”

    魏夫人怔了怔。

    於靖沉聲道：“你布置這個局，又拖延了這麽長的時間，安排了這麽多溫情的戲碼，你肯定付出了相應的代價，而這個代價，就是你衰老的比我更快，包括你這次一開始就以魏夫人的麵目出現，那是因為你前三場都輸了，現在以這幅模樣出現，也隻是掩飾你的衰老罷了。”

    魏夫人看著於靖，一瞬就變成了一個蒼老的老人。

    於靖看著這個老年版的自己，笑道：“哈我老了還真是醜陋啊。”

    老板於靖道：“殺了你，我就可以複活了。”

    於靖搖著頭道：“你是人老腦袋不好使啊…”

    老版的於靖手緊緊握住，道：“你都知道，都知道，那你為何”

    於靖看著老年版的自己，道：“你放棄吧，從一開始，你就輸了，按照能量守恒原理來說，你苦心造詣布置了這多局，一直在耗費你的能量，所以，當你這一局沒能讓我自殺後，你已經如風中殘燭了，你根本維持不了這麽大的場麵，不信你看，那些門派後麵的人在減少，雖然你在極力維持著場麵上這些人，但終究支撐不住了。”

    老年版的於靖頹喪在坐在石岩下，滿頭銀發淩亂不堪。

    最後一次的布局，他竟然輸給了自己。

    “為什麽…為什麽啊？”

    於靖蹣跚著過去，和那個老年的自己並排坐下。

    “因為，你看到了人類的醜惡，看到了這個世界的醜陋，所以你一直在用抱怨、仇恨、嫉妒、貪念來打擊、說服我，想要我悔恨、無助，最後絕望而死，但是，你錯了，人有你看到這些黑暗，也有陽光的一麵，比如自我的改變，比如友情，比如愛情，比如同情心。”

    老年版的於靖看著於靖，冷聲道：“我從沒在你身上發現這些。”

    於靖看著眼前不斷消失的人，戎家兄弟、魏斌、擎天、天馬流，低聲道：“我曾對這個世界絕望過，但是，有一個人，將我從絕望的寒潭裏撈了起來，然後我碰到了袁念兒、林茂、辛誠、謝十三玉如一等等這些人，他們讓我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認識。”

    老年版的於靖低低笑了兩聲，道：“你說這麽多，是想要我死嗎？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自殺的，等我恢複過來，我還要殺死你。”

    於靖拍了拍老年版的自己，這一次，手是真的拍在了肩上，而不是穿過身體。

    老年版的於靖愣了愣，感覺很不可思議。

    於靖笑道：“其實，我們開始就錯了，在這個世界裏，不是二選一的dá àn，不是我殺死你，或者是你殺死我，而是我們兩個如何共存的dá àn。以前我常常想，自己絕不跟這個世界妥協，覺得這個世界與自己的敵對的，但是現在想來，世界從來就沒有對我怎麽樣過，妥協、敵對，都是我自己跟自己的事情，這是世界才懶得看我一眼，太陽照常升起，月亮依舊是那麽圓那麽亮，所以，說自己跟這個世界妥協，其實是跟自己妥協，能放下過去不必要的執念，能包容犯過的錯和後悔，能接納那個不好的自己，然後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於靖站起來，站在老年版的自己跟前，道：“你少了我，或者我少了你，都將不可能為完整的一個人，我們還會陷入這樣困境裏，不能自拔，所以，這次不論是你主導還是我主導你，讓我們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吧！”

    老年版的於靖看著這個大腹便便的自己，突然笑了。

    成為一個人，哈…這才是人真正的意義嗎？

    站起來，兩個人，擁抱在一起。

    接納不好的自己，擁抱新的生活。

    這才是你和這個世界妥協的真正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