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從聖朝解體，新朝還沒成立說起，那時候江湖上有一個門派叫道一派，門派比現在的泰山派還有強盛，門派傑出弟子眾多，由於一直在背後支撐龍炎山所在地的諸侯魏國，在經過百年的戰鬥逐漸式微。

    新朝太祖李信民以一方霸主的姿勢席卷過來的時候，道一派選擇了與魏國共存亡，徹底湮滅在了曆史。

    道一派的滅亡是注定的，但是在最後的時候門派內也發生了嚴重的爭執和分裂，有的是死戰派，準備賭最後一次會，有的則想要退出，那是時候主站派占上風，於是門派主和長老道桓將道一派的鎮派武功《養精神法》謄抄送給自己的弟子道玄，並讓他離開了。

    道一派滅亡，道玄離開魏國，向北到了李信民的新朝，找了一處深山的道觀隱居起來。

    道玄性子平和，親順自然，又遠離了紅塵世俗，加之隨著年歲增長，對《養精神法》的了解越發精進，大概在十多歲的時候，就到了伏熊境。

    山無歲月，世事變遷多。

    這道玄在山修行，修為一路高進，在他十歲時，看著還像一個青年。

    這一日，他下山去賣米，從集市出來往山上趕的時候，他在路邊的草林看到了一個在繈褓的嬰兒。這嬰兒長得粉粉嫩嫩，十分的可愛。

    道玄見之，既可憐又喜愛，更不忍這嬰兒凍死荒野，便帶回了道觀。

    之後，道玄一邊修行一邊照顧那個小孩，並給那個孩子取名道衡，這二人既是師徒又是父子，兩人在山的日子過的也算是逍遙自在。

    在道衡十六歲那一年，新朝現存門派舉行了一次武道論戰大會。道玄對這樣的會根本沒有興趣，而道衡不知道怎麽就聽到了，背著道玄去參加了那次武道論戰大會。道玄是境界高，實戰能不足，甚至在他的認知裏，《養精神法》就是修生養氣的功夫，延年益壽。

    可是，道衡的天賦實在可怕，在當年那場論戰大會上，起初走的磕磕絆絆，後來竟然能將先前別人的武技用自身的真氣使用出來，一路高歌，從百位晉升到了十位，就在這個時候，道玄將他帶了回去，並且罰他在道觀麵壁，不準下山。

    道衡很不理解，問道玄，學武不就是為了用嗎？不然修到靈龜境，活幾百歲有什麽用？

    道玄解答不了他的問題，在他看來習武就是修身養性的。

    這件事很快就過去了，兩人又回到了先前平靜安逸的日子。

    一晃十年過去，道玄的武功修為更加精進，到了騰蛇境，而道衡則到了伏熊境高級。這遠遠超出了道玄的預料。

    一日，道衡自山上回來，不隻是挑回來一擔柴，還挑回來一個受傷的女子。

    道玄見那女子性命垂危，急忙施救，堪堪將性命保了下來。

    之後，這名女子便在道觀裏住了下來。

    道玄性子溫和，裝得了好人，扮不了壞人，那女子身體能動彈了也不說離開，他也不好催，就這樣，那名女子在山裏住了個月。

    但是，道玄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弟子道衡卻在照顧這女子的時候，兩人互相產生了情愫。

    個月後，道玄發現道衡的行為有些怪異，便私下找了那名女子，讓她悄悄離開了。

    那一日，道衡打柴回來，找不到那名女子，和道玄爭吵了一陣。

    但是人走了，他也找不到，所以有萬般心思也就壓在心裏，兩人又回到了先前的日子，隻是兩人之間終究是產生了隔閡。

    道玄以為時間久了，這件事也會過去的。在他近百年的經曆，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忘卻了很多。

    可是，道玄沒有想到，背地裏，那名女子與我的徒弟常有往來，甚至在山裏見過數次麵。有一次，兩人在山裏行男女之事被道玄撞見，道玄惱怒之下，順打了那女子一掌，那女子沒有躲也沒有閃，受了一掌，還哀求道玄說，她是真的喜歡他徒弟，道玄沒有答應，氣呼呼地走了。

    十幾日後，道衡回來。

    道玄以為這隻是他們漫長歲月的又一次小的風波。

    可是，這次道衡向道玄辭行，說他要隨那名女子去京城了。

    道玄很惱怒，既沒答應，也沒沒答應。道衡就那樣走了。道玄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或者說，他覺得他與道衡的緣分就此斷了。

    大概過了個月，道衡突然回來了。那天他喝的大醉，將道玄罵了一通，說道玄一掌將他腹的孩子打死了，說道玄毀了他和飛鳳的一生。

    道玄心裏猛然一顫，那時候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個女子懷了身孕，看著道衡那麽傷心，道玄也很內疚。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道玄卻不知道如何挽回。

    第二日，道衡悄然離開了。

    這一走，就是五年。

    這五年，道玄一個人過得也平靜，隻是因為打死腹嬰兒一事，時時困擾著他，讓他的功夫再難寸進。

    五年後，道衡又回來了。道玄才知道，當初和道衡在一起的女子是當朝的飛鳳公主，是朝廷密偵司的副司主，可惜在最近一次的暗殺，被泰山派的高給重傷。道衡這次過來，是求道玄去救飛鳳的，因為他知道他們門有一門功法，以一甲子的功力為代價，能給人續筋接脈。

    可是，道玄沒有答應他，道玄不知道自己出於怎麽樣的考慮，或許他真的舍不得我那六十年的功力吧。

    道衡在觀前跪了天，之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一年後，飛鳳病逝，道衡進入了密偵司。那些年，道衡殺了很多人。最後一次，道衡帶著好幾箱在珠寶過來，要道玄出山幫助朝廷對付江湖門派。

    道玄沒答應，也沒讓他進觀。

    道衡說，這是他原諒道玄的會，隻要道玄答應，他就原諒道玄對飛鳳做的一切。

    道玄拒絕了，他知道自己不適合shā rén。道衡留下一句他會恨道玄一輩子的話，離開了。

    道玄惆悵了許久，因為他知道，他與道衡的緣分是真的盡了。

    後來道玄從螣蛇境入靈龜境，便是被這段過往糾纏住，發了瘋，大概發瘋了十幾年，他才從這過往掙脫出來。

    “現在想想，我這人性子太軟和，為人處世也不精通，作為師傅很失敗吧。”

    於靖看著有些頹然的老道士，道：“雖然他再沒找過你，但是心裏想來還是有你的。”

    老道士以為於靖安慰他，道：“有或者沒有，已沒分別了。”

    於靖道：“我殺死鐵杉之後，裝成傳說你的樣子嚇唬他們，之後這個江湖就不太平了，很明顯密偵司聽到你出現在江湖了才開始蠢蠢欲動，所以，我覺得他對你有所求的。”

    老道士輕笑一聲，抬眼看著天上淡淡飄著的雲，道：“有所求也好，沒所求也好，我們終究是陌生人了。”

    於靖也不好勸說，道：“那鎮海仙人的事情呢？”

    老道士道：“這你也知道？”

    於靖道：“以前可能猜不到，但是我受傷睡了十幾日，修為大進，而你又說以前的功法不能適應現在這個世界，那麽，鎮海仙人能修到靈龜境，想來也是孔大耳朵的功法了。”

    老道士點了點頭，道：“我不瘋之後，進入靈龜境，待境界穩固之後，也常常回想這段往事，我也常常自問，難道修煉習武真的隻是為了活的長一點嗎？現在我能活的長一點了，可是又能怎麽樣呢？後來我在傳承時間長又沒落的門派找到了孔大耳朵的功法和典籍，覺得他或許是對的，人在世，除了活的長，還要有作為，於是我將他的的功法傳給了鎮海那個小子，希望他能對這個江湖有作為，沒想到，那個人性子更差，連靈龜境都沒到，就對外宣稱自己進入靈龜境了，甚至宣揚著要建宗立派，結果引發了一場更大的災難…”

    於靖道：“於是，你碰到了辛誠這樣的人才也沒敢再教。”

    老道士驚訝道：“這…你也猜到了…”

    於靖道：“辛誠的性子很奇怪，雖然純粹，但是作為孤兒絕對活不到六歲的，就算能活到，我不覺他不會受到這世界的影響，可是偏偏他被龍潛帶上山之前沒有受到一點影響，所以很明顯是有人在嗬護或者說暗教育他的結果，再加上辛誠後來告訴我說他在聽劍穀遇到了這個大和尚，我就猜測他可能與你有關。”

    老道士歎了一口氣，道：“鎮海仙人之後，我遇到了辛誠，我雖然有愛才的心思，但是也不敢再試了，wěi zhuāng成一個落魄乞丐，照顧了他和那個小女孩六年，算定龍潛會經過哪裏，提前幾天離開了。”

    於靖想了想，輕笑道：“怎麽說你也是天下第一，你怕泰山和逍遙他們啊。”

    老道士苦笑道：“論歲數和修為是天下第一，但是打架拚命不是。”

    於靖看一僧一道笑道：“那麽，你們最後找上我，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老道士道：“我們從你身上看到了另一種可能，你應該就是我們等的改變這個江湖的天命之人。”

    於靖笑道：“那就對了，你們聽我的，建宗立派，我呢保證江湖不會有大風波。”

    老道士道：“你為何執著於這件事，按道理經過先前那件事，你應該隱居山林退隱江湖了。”

    於靖輕輕地笑了笑，道：“在心齋，我還經曆一件事，那就是我退隱江湖了，但風波沒有止。前世有人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隻要我還在這個江湖，就免不了被江湖風**及，所以與其被動的接受，還不如主動地進入，爭取多一份活命的會。”

    老道士和大和尚看著於靖，沉思了片刻，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有人就有江湖，逃不開，那就進去吧。

    “好，我們這次聽你的。”

    於靖笑了，有這個江湖最頂尖的兩個人幫他，自己就更有信心了。

    袁公子，我要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