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校場，天下鈡之前。

    於靖和袁公子相對而立。

    按照新朝的規矩，凡是到了伏熊境，又願意投靠朝廷的，就可以在天下鈡上留下名字，並撞鍾三下，昭告天下。

    但是，於靖和袁公子這次不是為了留名，而是為了搏殺。

    於靖殺死了天老，袁公子肯定要給死者一個交代。

    於靖答應了玉子虛，同樣要給玉淨的死一個交代。

    袁公子首開進攻，身影在原地一踏，一條身影陡然從於靖身邊掠了過去。

    好快的速度。

    就算現在的於靖，也覺得袁公子這一掠十分的快，要是以前的自己，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但是，現在他有。他腳步向後一側，身子躲過了袁公子這一掌。

    袁公子身影掠過於靖，當兵時直線，而是向後一折落在了於靖左肩斜上的方向。

    “嗯…”

    於靖稍微疑惑了一下，轉身想要撲過去的時候，袁公子的身影依然化成兩個，向他撲了過來。

    於靖這次是吃驚了。

    因為他不相信袁公子的速度會陡然加快到讓他眼睛生出幻象的地步，可是偏偏的，那裏就是出現了兩個袁公子。

    於靖稍微一愣神的功夫，兩條身影從左右劃了兩道弧線，從於靖身邊撲了過去。

    於靖凝神戒備，腳踩逍遙步，手使逍遙掌，對了四掌。

    兩人身影交錯，於靖眼睛隨著這身影看過去的時候，袁公子這次的落腳的地方不是斜下方而是他的右手方向，而且就在袁公子停下的時候，在哪裏出現了三個袁公子。

    “果然是門玄妙的功夫。”

    於靖感歎了一聲，三天人影不分先後，六雙掌在於靖眼前亂舞。

    於靖再次提起胸中真氣，應對了下來。

    身影如風，但是沒有飄過身邊，而是選擇了退，退到了於靖的右上方。

    進攻飄逸，退守飄零，進退之間，完全沒有一絲的滯礙。

    身影停下的時候，袁公子從三個變成了四個。

    於靖稍微緩過神，袁公子又撲了過來。

    於靖心頭微微一凜，袁公子進攻之後停歇的時間越來越短。

    袁公子身影飄動，於靖謹慎應付。

    這次，袁公子的人影到了左下角，這一次，是六條人影。

    於靖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沒有錯，是六條。

    六條人影一撲，於靖再次抵擋住。

    袁公子的身影去停在了他的左手，人影變成了七條，幾乎連喘息的機會都沒給於靖，又撲了過來。

    於靖也是豁出去了，真氣飽提，雙掌輪轉如飛。

    袁公子的身影這時候真的如鬼魅一般，如一縷輕煙，根本看不出實體在哪裏。

    他到了右下角之後，又倒著飛了回來。

    於靖根本沒有喘息，擋住了這八個人的攻擊，有些喘息不止。

    而在他的正上方，九個袁公子幻化出來，攻向了於靖。

    這一次於靖沒有抵擋，而是選擇了退。

    他向後輕輕退了出去。

    就在他離開的那一刹那，在他站立的地方陡然從地麵上竄出五個袁公子，而在他的前方還有九個。

    若不是他這一退，他必死無疑。

    可是於靖退了，這一步退的很及時，退的很巧妙。

    前麵的五個袁公子陡然在他前方爆開，那九條身影穿過那五條身影，撲了過來。

    於靖站在原地，向前遞出去一掌。

    砰！

    如一團煙霧爆開，然後消散。

    九個虛影瞬間就變成了一個袁公子。

    “你，怎麽知道…”

    於靖摸了摸頭上的汗水，喘息道：“猜的”

    袁公子微微笑了，嘴角溢出了血絲，道：“再好的武功，都不如有顆善於觀察的眼睛和處事靈活的腦袋。”

    於靖笑道：“若不是老道士告訴我九九八十一量天步是根據洛河圖衍變的，我根本沒辦法猜透這功夫，但是很不好意思，洛河圖我不懂，但是我隻好看懂了一點，你是從一到九的衍變，而且你的速度越來越快。但是，我發現你衍變成四個的時候，直接變成了六，我就猜想，五去哪裏了，後來你越來越快，到了第八個的時候，我也隻是勉強能擋住，至於第九個，我是真的沒有可能擋下來的，但是我一直在好奇，五去哪裏了？所以我猜測我一直就站在五的位置上，所以從一到二，二到三，如此每一次都能攻擊我，讓我根本生不出更多的反應。於是，我猜測，量天步最後的殺招就是九五合招。最後我選擇了退，但是我不敢退的太遠，也不敢太近，於是我退到了你起始站的地方，也就是所謂一的位置。”

    袁公子笑道：“哈…任何武功都有破綻的，隻是看你找到找不到，確實，隻要你站得不是我的那個位置，不論是在這之外，還是在這之裏，在我看來，都是中央五的位置。可是，你退後站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就是一的位置，從一到九，然後回到一，這是天理，也是人生。”

    於靖收回掌，道：“還有一樣，一定要掌握好這個度，多一點不行，少一點也不行。”

    袁公子退了兩步，譏笑道：“為了這門功法，我們袁家背負三百年多年的內疚。”

    於靖道：“值與不值，全看自己心裏怎麽想的，不過，你們袁家的使命我沒辦法管，你的理想，我會幫你實現的。”

    袁公子稍微一愣，哈哈大笑了兩聲，道：“真是蒼天弄人啊，最後給我說這句話的，竟然是你。”

    於靖笑道：“因為，那也是我的理想。”

    袁公子咳嗽了兩聲，道：“就因為這個，你不殺我，隻毀我的丹田？”

    於靖微微搖頭道：“不是，我原本過來就是想看看殺害玉淨的凶手是不是你？”

    袁公子道：“現在呢？”

    於靖道：“dá àn已經不重要了。”

    袁公子道：“你廢了我的丹田，和殺了我有區別嗎？”

    於靖低下頭，道：“有，也許沒有。”

    袁公子嗬嗬笑了兩聲，轉身道：“那我離開了。”

    於靖嗯了一聲。

    袁公子捂著肚子，向外走。

    於靖扭頭看著掛在身後的天下鈡，走了過去。

    “噹~”

    一聲鍾響，袁公子猛然回頭。

    卻見於靖笑著站在鍾前看他。

    “天下鍾，天下鍾，天下隻有你當得起這鍾聲。”

    “噹~”

    袁公子轉身，笑著離開了。

    天下鈡，這次為自己而鳴。

    鍾響三下，袁公子正好走出校場。

    “天下鈡，天下鈡，留名竟是宵小輩！留之何用！”

    於靖的聲音很高，說著給走遠的袁公子聽。

    之後一把扯下旁邊撞鍾的杵，高高躍起，飽提真氣，向天下鈡砸了下去。

    “哐！”

    一聲巨響，天下鈡從上到下延出現無數的裂縫。

    於靖再次躍起，舉著那大腿一樣粗的杵砸了下去。

    這一次，天下鈡徹底碎成無數片，四散飛了出去。

    天下鈡響，很多人跑過來看是誰留名天下鈡。

    可是，等他們過來的時候，天下鈡碎了，人不見了。

    圍觀的人一臉懵逼地看著。

    這是什麽情況啊。

    另一邊，袁公子已經離開校場，低著頭微笑，眼眶卻濕了。

    你啊…真是讓人愛恨都不由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