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馬步紮好了！”

    一個魁梧大漢拿著一把木尺站在屋簷下，正朝著泥土夯實的院子正中大喝著。

    那裏，一個身著青步短衫，約十二三歲的孩子正在紮著馬步。

    火辣辣的太陽下，少年的皮膚被曬得黝黑發亮，汗水浸濕了輕薄的衣衫。

    在背上和胸前留下大團汗漬。

    一大滴汗水從少年稚嫩的下巴上低落在地，微微濺起幾粒浮塵。

    聽到嗬斥聲，少年眉頭下意識一擰，

    隨即眼裏閃過狡黠的神采。

    “爹，我這可是您老人家教的正宗馬步，別無二家，怎麽會紮錯呢？”

    “滾蛋”

    大漢笑著喝罵出聲，一邊走出屋簷，走近看才發現其的左腳一跛一跛的。

    “要想習武，就得紮好馬步打好基礎。”

    說著用尺子拍了拍少年伸出來的右臂，繼續說著

    “手，放低點兒。”

    “哦”少年一臉的倔強不滿。

    喃喃道：“誰說隻有紮馬步才是基礎啊？咱習武之人不都是練那麽一口氣嗎？”

    聽到這兒，那當爹的怒目圓睜，大聲嗬斥道：“扯犢子！”

    那可真是唾沫橫飛，還嚇得少年訕訕的縮了縮脖子。

    “尋常人家，哪裏來的功法去煉‘氣’？”

    “你老爹我教你的也不過是還沒入門的皮毛。”

    “你要是懷著這個心思，那麽老子給你掙的這麽多家產遲早得讓你敗光了。”

    “可是”

    “可是個毛球啊，給我好好聽著。”

    “哦”少年撇了撇嘴。

    “你老爹我可是從軍隊裏出來的，咱大秦的軍隊自有特殊的鍛體法。”

    “主練皮肉筋骨，再配上從軍部特調的藥，勤加苦練”

    “就算是笨得像頭驢，你也能有一身橫練的自保功夫。”

    “得了，老爹，你就給你兒子扯犢子吧，誰不知道現在西方連魔槍都弄出來了，聽說能打好幾百步呢。”

    （邁出一足為跬，邁出兩足才是步，九條的設定一步約為一米）

    “嘖”大漢不屑地叱了一聲。

    “別聽唱戲的瞎說，那玩意兒能殺人？”

    “你老爹從軍當年自然玩過那東西，不過不是用，隻是上頭給咱這些土包子玩玩，怕開仗的時候碰到聲響給唬住了。”

    “雷聲大雨點小的東西，能有個屁威力。”

    聽到這兒，少年仿佛抓到了什麽似的，不滿地喊道：

    “老爹，我要向工部的狀元們告你誹謗了啊，你這是思想迂腐，不懂得開放進取。”

    “哈哈”大漢被少年的一番言辭逗笑了。

    “告我？這道理說出去誰不知道啊”

    “可”年輕氣盛少年一急，還想和自家老爹爭辯什麽。

    “啪！”大漢一尺子，扇在他的手臂上。

    “好好聽！”

    “百年前，咱老秦人和西方的毛子們幹了一場，這場仗打了一個甲子”

    “從北方草原幹到海上，一共三場大戰。”

    “二勝一平，除了海上的那場，咱的船沒人家好，其他的都贏了下來。”

    少年倔強的癟了癟嘴

    “那還不是因為人家的魔槍火炮厲害啊？”

    “嗯？”被打斷了的大漢不滿得嗯了一聲

    “你說還是我說！”

    少年舉起手，無奈得搖搖頭

    “得勒得勒，您說。”

    “毛子們的槍炮，不叫你那什麽魔槍，叫魔導步槍。”

    “最開始的時候，也就能打個幾十米，咱也沒什麽怕的”

    “後來又發明了什麽魔導炮，嘖鬼知道他們起名怎麽那麽別扭”

    “雖然軍船上都有軍隊術士刻下的破魔加固的陣法。”

    “但軍船也扛不住那種一直帶魔力的炮擊，這才吃了虧”

    “魔力？”正聽得入神的少年下意識的問出聲來。

    大漢蠻不在意地擺擺手

    “就是元力，一個意思。”

    “哦，我知道這個，聽說是從地底下挖出來的石頭，讓冶造所的人煉製一下就可以當作能源用的吧？”

    大漢點點頭，似乎對少年的回答很滿意

    “對，就是這種東西，在西方叫作魔晶礦，咱老秦人管他叫做元石”

    “可是這和我們說的魔導步槍有啥關係？”

    “還沒說完呢，西方人用的魔導步槍，是用這種提純的魔晶礦灌進子彈裏驅動的。”

    “你老爹我曾經拆過幾把軍中的步槍，裏麵的子彈，用鉗子弄開，裝的是藍色的，就像麵粉似的東西。”

    “聽工部的大師傅們說，這玩意兒就是提純了的元石粉”

    少年一驚：“元石礦那麽多，那麽這種武器不是早泛濫成災了嗎？難道毛子們不懂得啥叫”

    下意識地打直膝蓋，挺直了身板，在認真地想著什麽。

    大漢抬頭看了看高懸的日頭，覺得也差不多了，也就默認了。

    就想看這小子還能發現什麽。

    一拍手“啪！”

    “對了，就是之前那些工部的相公們說的，批量生產！”

    有點暗暗的興奮起來了少年像是驕傲的小公雞一般炫耀著。

    “要是成堆的魔導步槍和魔導炮，一同開火，你說，咱的血肉之軀抗的住嗎？”

    揚起了小下巴，知識改變命運，文盲老爹不懂了吧。

    “我還以為你小子想說什麽？就這東西？”

    “先不說那什麽鬼槍最開始是啥樣的”

    “就算到了今天，你老子我敢放心大膽地說，一般的魔導步槍，隻要不杵著你老子的胸膛，就連皮都打不破。”

    “嗯？”懷疑的眼神。

    喂，老爹，吹牛也得有限度，你這樣可能會降低你在我心裏的評分的。

    大漢察覺到了自家小子的不信任。

    怒目圓瞪，尺子作勢欲打，少年嚇得縮了縮脖子。

    “臭小子，你什麽表情啊，想挨揍了是不是？”

    “本來就是嘛”小聲地抗議著。

    “算了”大漢放下手來，繼續說道。

    “西方的步槍對付普通人還行，但是對付咱老秦人的軍隊，那可就歇菜了”

    “元石的能量很奇怪，雖然元石礦遍布大陸，可是沒有人真正能懂得它的脾氣。”

    “就像家裏用元石驅動的馬燈”

    “喏”大漢說著，用尺子指了指擱在外屋窗戶上的東西。

    約半尺高，玻璃外殼，外套一個鏤空的架子可以提起來，有黑色底座，內裏有用藍色的如水晶般的燈柱子。

    “當它用作燈的時候，就像咱家的老馬一樣溫順”

    “可是用在軍火上，就不行了”

    “嗯？為什麽”

    “因為，一般的材料，受不了大股元石同時爆發的能量，特別是子彈裏的元石粉，如果灌多了”

    “就會‘嘭~’地一聲”大漢說著捏起五根手指做了一個爆炸的動作。

    少年被下意識嚇得一震。

    “炸開來”

    “那麽，這種槍不是就完全沒有用了嗎？”

    “不不，”大漢搖搖頭。

    “對普通人和野獸來說還是很有威脅的”

    “威力低也僅僅是對於我們老秦人的軍人們來說的，他們經過軍隊裏特殊的鍛體和訓練，特別一部分人適合的人能自然地產生‘氣’”

    “氣？！就是那種修煉功法才能產生的氣？”驚訝的少年。

    “對，”大漢微微頷首，偏過頭像是在緬懷著什麽。

    “這種氣可以加強人的體魄和筋骨，而且當遇到危險的時候，氣就會像本能一樣地匯聚到皮膚表麵，保護自身。”

    “平常人家隻有通過軍隊，才有修煉出氣的可能，才能擁有選擇的權利。”

    “權利是指？”

    “選擇成為術士或者銳士！”

    “術士？！”少年感覺今天的驚訝比以往一輩子還多，這些都是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啊。

    著急地問道：“就是像話本裏說的，那種呼風喚雨的人嗎？”

    “嗬嗬”大漢好笑搖搖頭，看著這個已經到自己肩膀的兒子。

    “那是話本，真正的軍中術士，可不是那樣的。”

    “軍中有專門培養術士的機構，叫做‘玄術營’，他們主要教術士如何修煉神魂和術法。”

    大漢說到這兒頓了頓，好一會兒

    “以及陣法。”

    “陣法？八卦陣？！”

    “不完全是，軍隊裏的排兵布陣，士兵穿的特製的薄鐵竹皮的輕甲，以及中堅的重步兵穿的鎧甲，甚至是一些特殊的刀箭戈矛。”

    “都是由軍中術士銘刻了陣法的。”

    “那他們不相當於工部下麵的那些匠人一樣了嗎？為什麽還要區分呢？”

    大漢搖搖頭，“不一樣不一樣，匠人隸屬百工之類，雖然現在的科舉分了文舉武舉和工舉，但是工，始終是凡”

    “隻有術，才是脫凡之境界。”

    “你老爹我從軍的時候也隻是聽說的，術法三大類：助勢，賦力，破魔。”

    “呼風喚雨，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可能的。”

    說到這兒，大漢仿佛想起來了什麽。

    “你老爹我當年沒有產生氣，就是全靠紮實的橫練筋骨在軍中活了下來。”

    “不然，現在就不是瘸一條左腿了。”

    說著，自嘲似地笑了笑。

    少年聽到這兒，看著大漢落寞的表情，想要鼓勵他一下，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麽說，索性

    “嘛，老爹，不要氣餒，要相信自己啊。”

    握拳，要相信自己哦~

    大漢：“”

    “滾犢子！”

    “額”

    “聽好，給我好好練，咱去年剛在北方和蠻子幹了一戰，雖然當今陛下仁慈，不會像始皇陛下年代那樣全民征兵了，但是你小子，滿了十五歲也得給我去投軍。”

    聽到這兒，少年氣憤得跳了起來。

    “哇，好過分，你這是要趕我出家門啊？！”

    “嗬”大漢學著他剛才的表情，昂起下巴。

    “老子樂意，你現在穿的用的，住的宅子，外麵的一大片田，都是老子一刀一槍地拚出來的，想要享清富？做夢去吧”

    “老爹，不帶這樣的啊？！”趕忙溜過去，一副狗腿子像的少年給自己老爹討好似地捏著胳膊，滿麵春風。

    “您體會體會，這力度合適不？”

    就差一條搖擺著的小尾巴了。

    “走開走開”大漢不耐煩地甩開他。

    “就連皇帝家的親戚沒有軍功爵位都進不得宗廟，你還想翻了個天了？”

    “哇，”少年憤憤地甩開手，好氣啊。

    “我沒有你這樣的爹”

    “老子還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呢。”

    就在這時，“砰！”地一聲，外屋的門被推開了，一位素裙婦人走了出來。

    叉著腰，眉心一擰

    “幹啥呢，吃飯了知不知道？你們爺倆還想翻了個天不成？！”

    爺倆：“”

    “額嘿嘿”

    兩張黝黑的臉同時憨厚地笑起來。

    “哪能啊，瞧夫人您說的，這不是馬上就完了嗎？”

    說著，給少年使了個眼色。

    “對對，完了完了。”

    少年趕忙走過去，扶住自家老娘的玉手。

    “娘，您別氣，吃飯，馬上吃飯。”

    婦人看向一邊訕訕賠笑的丈夫。

    揚起下巴“哼！”地一聲，在兒子的攙扶下進了門去。

    也就是在這天夜晚，西大陸北部艾西利亞帝國的首都聖文蒂亞。

    一個叫秦風的秦國好青年恰巧被攔在了城門口。

    ps：貴安，這裏是九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