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地下挖出來的臧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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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不會。”費雲帆接受不了,馬闖後麵這種說法,在他眼裏,眼前這位關小蝶隻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小丫頭,怎麽也和心胸如此邪惡的人扯不上半點關係。

    “她不會?你就這麽確定?”馬闖譏誚道。“你說說為什麽她身體還封存著另外一個人的靈魂,那人恐怕是她姐姐吧,別說她連她姐姐在哪裏都不知道。”

    費雲帆被馬闖問得語塞,他的確答不出關小蝶身體裏還封存著她姐姐,這又能說明什麽,有可能她姐姐被人抓走不知去向,或者,她姐姐已經死亡,關小蝶想念姐姐才會這樣做。

    費雲帆連自己都沒發現,他在給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女孩辯護,他連這個女住哪裏,甚至是不是真的叫關小蝶都不知道,他對這女孩一無所知,相信關小蝶完全出於一種直覺。

    “這姑娘應該是自己把自己封印起來的,可能是在躲避仇家之類,我看一時半會醒不過來。”馬闖站起身拍拍身上,這可能是他們那一代的人習慣,不管身上有沒有灰都要去拍上兩下,心裏才會舒服。“老哥,我這幾天請假,去找找我大師兄,看他有辦法把這姑娘弄醒不?”

    陳教授送馬闖出了大門,折身回來對費雲帆說:“小費,這段時間讓你費心了,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去休息,明天我還有事找你商量。”

    費雲帆離開的時候,陳教授又走進關小蝶的房裏,坐在她旁邊,喃喃的說:“小蘭,你要是在,就出來和外公說說話吧。。。”

    。。。。。。

    牛毛氈帳篷,巴圖懶懶的曬著太陽,看著媳婦在帳篷裏搗著酥油,心裏那個美。

    突然,養的幾隻藏獒對著地麵狂吠,有一隻用爪子在地裏狂刨。

    巴圖心念不對,折回帳篷,取出雙管獵槍,跑到狗群圍住的位置。

    地麵已經被藏獒刨出一個大坑,坑裏被黃土掩埋著的好像是一隻人手。

    巴圖嚇了一跳,巴圖媳婦叫歐珠,見巴圖跑回帳篷拿了獵槍,又匆匆跑出去,也跟著出來看看怎麽回事。

    歐珠看見坑裏的人手,嚇得驚叫一聲。

    早年間,這路上有匪徒搶劫,專門搶落單的車輛,殺完人就會隨便找一個地方,挖個坑埋掉,但畢竟是早些年的事了,這幾年,這裏太平許多。

    巴圖轟走狗群,蹲下將泥土刨開,刨著刨著,巴圖發現這人不是平埋在地下,而是像種樹一樣直插進去的。

    終於刨出了腦袋,巴圖繼續往下刨,歐珠突然驚叫一聲:“動,動了一下,巴圖,他動了一下。”

    巴圖將手指放在那人鼻息處,高興得叫起來:“活著,感謝上蒼,他還活著。”

    兩人將土刨到下半身,一人架住一隻胳膊,像拔蘿卜似的把那人從土裏拔了出來。

    歐珠拿了一塊布將那人臉上泥土擦去,有些進入鼻子的泥土,小心的用木簽挑出來,弄幹淨後,巴圖端了一大碗熱的酥油茶,一股腦的灌到了那人嘴裏。

    那人嗆得咳嗽了幾聲,臉色慢慢紅潤起來,慢慢睜開眼睛:“這是哪?”

    “這是我家,我們剛從地裏把你刨出來,朋友。”巴圖做著刨土的姿勢。

    “這是哪?”那人氣息微弱。

    “這是我家,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巴圖普通話有些生硬,這些年來西藏旅遊的遊客多了起來,巴圖也經常去拉薩買點犛牛肉幹、鬆茸之類的特產,基本交流完全沒有問題。

    “臧龍。”

    巴圖豎起大拇指:“這個名字好,龍能在天上,能在水下,也能在土裏。”

    ”歐珠,今天殺隻羊,我要款待我的貴客。“

    西藏人認定你是朋友,豪爽起來讓人受不了,認定你是敵人,他們就是武裝到牙齒的狼。

    在巴圖心中,能被埋在土裏沒有死的人,一定是上天在保佑,那這個人就是大大的好人,好人就是他巴圖的朋友。

    臧龍休養了一下午,中午還奄奄一息被人從土裏刨出來,現在就能下地走路,巴圖自然比誰都開心。

    晚上草原上燃起熊熊篝火,歐珠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篝火上夾著一隻羊,被烤得吱吱往外冒油。

    巴圖端起酒碗:“來,朋友,為你幹一杯。”

    臧龍端起酒碗和巴圖碰了一下,一仰頭一股腦灌了下去。

    巴圖哈哈大笑:“朋友,你是怎麽被埋到那土裏去的?”

    臧龍一臉迷茫望著遠方:“不記得了。”

    巴圖也被臧龍情緒感染了,也一臉惆悵:“朋友,家人還能記得嗎”

    “費雲帆。”臧龍望著遠方出神,遠處的山丘和黑夜融成了一體,黑得無邊無際,猶如能吞噬一切的黑洞,跟他的記憶一樣,沒有過去,當巴圖問到有家人或者朋友時,腦海中會出現一個名字,費雲帆。

    “那你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嗎?”巴圖接過歐珠才片下來的烤羊肉,遞給了臧龍一盤。

    剩下的羊肉還架在火上烤,歐珠重新又刷了一次油,火苗順著油勢往上竄了竄,羊肉呼呼往外冒著香氣。

    臧龍抓起一塊羊肉,都沒去沾辣椒麵,直接塞進嘴裏,嚼著羊肉,藏龍口中如同嚼蠟一般。

    “應該在北京。”臧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個地名。

    “哦!知道地方就行,很好找。”巴圖以為北京就和拉薩一樣大,從布達拉宮做公交到郊區就二三十分鍾車程。

    臧龍點著頭,舉起酒碗,又一口一飲而盡,西藏漢子沒有語言無所謂,酒就是語言,巴圖大聲笑到,也舉起酒碗。

    羊肉吃完,酒壇喝空,藏獒終於等到羊骨下架,一狗叼走一根,在帳篷附近美滋滋的啃起來。

    第二天清晨,臧龍去給巴圖告辭,巴圖昨晚宿醉還沒有醒,聽說臧龍要走,鞋都來不及穿,從榻上滾下來。

    巴圖是舍不得臧龍走,西藏漢子粗狂,但是不傻,昨天從談話中就能聽出來,這人是有故事的,什麽都不記得,卻還記得一個人名字,這人重情義。

    “兄弟,等等。”巴圖招呼歐珠過來,在耳邊耳語幾句,歐珠匆匆推出門去。

    巴圖又從身上摸出一遝錢硬塞給臧龍。有人會問,巴圖又不是富人,怎麽會隨隨便便掏出一遝錢,不合乎常理,這裏說一下,西藏人,特別是現在還遊牧放羊的,對錢不是很看重,他們的錢一般不放銀行,而是揣身上,多得放不下時,就去換成金子。

    臧龍也不推遲,將錢收好,歐珠這時牽著一匹老馬過來,巴圖拍拍馬身:“你騎雄鷹去,這條路上的司機大部分都認識它,見到它就知道你是我巴圖的朋友,你搭車會很方便,然後你放了它,它自己知道回來。”

    臧龍抱拳感謝,這樣古老的告別手勢,巴圖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也跟著做了一個抱拳的姿勢。

    一人一騎踏著清晨的陽光,那一刻的臧龍就像孤獨的俠客絕塵而去。

    中午,雄鷹回來,背上掛著一個布袋,裏麵是巴圖給臧龍的那一遝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