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板打開了話匣子，這一說就是半個小時。費雲帆認真地聽著，想著。突然，費雲帆似乎聞到了一股化學物品燒著了味道，因為味道很淡，所以費雲帆沒在意，又繼續聽她講下去。就在這時。女老板的電話響了，她不緊不慢地接起來，用柔媚入骨的聲音說道：“老公！……費雲帆在xx大廈裏呢！收一下房租嘛！……不要緊，費雲帆有護身符呢！怕什麽！再說都什麽時候的事了。……好啊！那你來接費雲帆吧……幹嘛啊，你不就在西大街上嗎！又沒多遠。……好，費雲帆等你啊！”她掛了電話。講了半天故事，她大約是累了，喝了口水，好像總結似得說：“所以啊，費雲帆一般不願意到這裏來。”

    費雲帆故意問了一句：“都在說1204死過人，究竟怎麽回事兒啊？您知道嗎？”女老板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她詫異地看了費雲帆一眼：“怎麽！你在這兒這麽長時間都沒聽說過？”費雲帆故意裝出一副尷尬的神態：“唉！搞技術的人嘛！都是這個毛病，不愛跟人說話，隻喜歡跟電腦打交道。”女老板點點頭，費雲帆看到她嬌豔動人的麵容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但僅僅是一秒鍾，她就正容說道：“是死過一個女人。不過……具體的情況費雲帆不知道！”見她刻意回避，費雲帆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就在這時，老大一推門進來了。他衝女老板打了個招呼，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們寒暄了幾句，剛要開始說正事。老大突然聳聳鼻子，使勁嗅了幾下：“什麽味道？好像什麽燒著了。”他拉開門，對著幾個員工喊到：“你們聞到什麽怪味沒有？是不是什麽地方燒著了？可別著火了。”他話音剛落，一陣尖利的警報聲突然響了起來。

    “火警！”女老板“呼”一下站了起來。費雲帆和老大一驚。費雲帆們迅速推開門來到走廊上，剛出門就看見走廊上彌漫著一股黑色濃煙夾著刺鼻的怪味。費雲帆們仔細一看這才發現，起火的竟然就是1204。這會兒費雲帆們從外麵還看不到明火，隻透過玻璃門看見房間內火光閃動而且一股一股濃煙正從門縫裏向外湧著。

    “不好，著火了，快走！”老大喊了一聲。費雲帆們兩人拉開公司的門，衝那些還在發呆的員工大喊了一聲：“快出來，著火了。”人們才反應過來，紛紛衝出大門。這時的走廊上已經擠滿了人。大家都在慌慌張張的想要離開大廈，驚叫聲，吵鬧聲，警笛聲混在一起，到處亂作一團。

    費雲帆抬頭看了看，走廊上的自動噴淋裝置都沒有啟動，目前也僅僅是能看到1204的門內有一點火光。火場之內最忌慌亂。因為當時費雲帆還弄不清著火的情況，所以費雲帆一時不知道從哪裏走才好。此時乘電梯很不安全，因為如果火是從底層向上燒，那麽下降的電梯就會落在火場裏，整個電梯也就變成了大烤箱，電梯裏的人難以活命。但是樓梯的情況也不樂觀。因為樓梯是封閉在大廈內部的。如果底層著火，煙無處可走就會順著樓梯向上，這時的樓梯成了大煙囪，裏麵的人很容易窒息。

    想到這些，費雲帆決定先弄清火情再說，於是費雲帆跑回了屋內。老大沒理解費雲帆意思，衝著費雲帆大喊：“你還不走幹什麽呢？”費雲帆沒時間理會他，幾步跑到窗戶邊，翻身爬上窗台。費雲帆順著窗戶仔細觀察了一下。原來火勢並不像費雲帆們想像的那麽嚴重，火的起點就是隔壁1204。整座樓的消防工程做的還是不錯的，火勢目前還沒有向外漫延的跡象。看到這裏，費雲帆放下一半的心。但是待在這裏還是很危險的，費雲帆已經能看到火舌從1204的窗戶裏向外亂竄，滾滾的濃煙形成一個煙柱飄向半空。這時，老大已經跑過來拉費雲帆了“你傻了，還不快走！”他衝著費雲帆大吼。

    費雲帆們推門剛走出來，冷不防一個高大的身影跑過來，費雲帆猝不及防被他撞了個趔趄。費雲帆抬頭一看，那人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壯碩的像一個健美運動員。他邊跑邊喊著：“這麽大的火，你在這兒發什麽呆呢？”費雲帆順著他說話的方向一看，原來他是在和那個美容院女老板說話。

    這個時候，樓上的人們有些順著電梯或者樓梯走了，還沒走的也都躲得遠遠的。火場附近隻有費雲帆和老大，還有就是那個女老板。這時，那個說話的壯碩男人已經走到了女老板身邊，一轉頭之際，費雲帆看清了他的臉。費雲帆知道他是誰了。高總給費雲帆看的那張照片上有他，費雲帆記得他叫健。他就是現在這個女老板的老公，也是1204死去的女人的老公。1204的慘案和他有直接的關係。

    此刻，他正急匆匆的拉著女老板向外走。可是讓人吃驚的是，那個女老板卻像傻了一般，呆呆地望著1204的大門。健急了：“你想死嗎？看什麽呢？”女老板卻失神地抬起手，指著火場中的1204，“你看！那是……那不是她嗎？她不是死了嗎？”健明顯的嚇了一跳，順著女老板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的映襯之下，他的臉色逐漸變得鐵青，他壯碩的身體竟然開始顫抖，他在一步一步的後退。費雲帆很想湊過去看看，他們究竟看見了什麽。可是老大已經拉住費雲帆的衣服把費雲帆向遠處拖去。

    就在這時，“咣”一聲，從1204的房門前傳來一聲巨響，費雲帆和老大都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1204的玻璃門在大火的舔舐之下爆裂了。大門前隨即發生了回火，就是房間內因為長時間燃燒，氧氣已經非常稀薄。而門外的走廊上氧氣相對豐富，玻璃門爆裂之後，火因為趨氧性而以爆炸般形式撲向走廊。

    健和女老板正在大門前站著，撲麵而來的大火迅速吞噬了兩人。隻聽一聲慘叫，兩人渾身是火的摔倒在地上。兩個人雙手抱頭在地上翻滾著，慘叫著。費雲帆和老大都被這駭人的一幕驚呆了。這時，一隊消防員在衝了上來，他們奔向了火場……

    十天之後，費雲帆接到了高總的電話。他請費雲帆去他的辦公室。對於這個人費雲帆既害怕又感激。當天下午費雲帆又坐在了他在頂樓的辦公室裏。

    一切的寒暄都略過了。高總臉色陰沉，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久才說話。“這是報複！”他輕輕地說，“是清的報複。”費雲帆沒有說話，等著他說下去。“火災的起因是裝修公司違規使用了易燃材料，又恰巧碰上了電線短路打火。不過損失並不大，隻有1204房間裏的東西燒毀了，其它房間都沒受到波及。”

    “那兩個人呢？”費雲帆問道。

    “兩個人經過搶救都沒死，但是……生不如死啊，兩個人都毀容了。哎！尤其是那個女人，臉燒得跟焦炭一樣，後半輩子是別想見人了！”費雲帆的腦子裏不由得浮現出女老板那張嬌媚動人的臉。想到她被燒成了那個樣子，對一個女人來說，活著真的成了一種折磨。這兩人逼死了人命，現在他們終究受到了懲罰。難道冥冥中真有天意？作惡之人終究難逃公道。

    見費雲帆沒接話，高總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該還的總要還；該報的也一定要報！”

    費雲帆點點頭，費雲帆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費雲帆說道：“高總，費雲帆向您告辭。”

    高總點了點頭：“好的，慢走！”

    “高總，費雲帆的意思是說，費雲帆要離開這裏了，今後費雲帆們見麵會很少了。”

    “噢？”高總抬起頭，“你要走了，生意不做了嗎？”

    費雲帆勉強笑了一下：“是的！費雲帆們破產了，生意不好，實在撐不下去了。正好下周費雲帆們房間的租期也滿了。所以，費雲帆們已經決定散夥了。”

    高總認真地看了一眼，接著他輕輕搖了搖頭：“好吧！你保重！”

    “您也保重！”說完，費雲帆離開了高總的辦公室。走出大廈，費雲帆突然有種久違的輕鬆感。新年將至，遠處已經響起了零星的爆竹聲。

    後記：

    隨著公司的倒閉，老大轉入了別的行業。老二出院後和他老婆一起做起了自己的生意。費雲帆則接受了山西省教育部門的聘書，遠赴太原主持該部門的技術工作。臨走前費雲帆悄悄地又回到了1205的門前。

    門已經鎖上了，屋裏空蕩蕩的，一種人去樓空的悲涼感覺湧上心頭。這裏負載著費雲帆一年的來的期望，汗水和辛勞。記載著一年來的辛酸苦辣。保留著費雲帆一段永遠不會忘記的記憶。“不會再回來了！”輕輕撫摸著玻璃門，費雲帆暗暗歎了口氣。

    光陰似箭，轉眼之間，六年過去了。費雲帆又回到了鄭州定居。每次路過大廈的樓下，費雲帆都會習慣性地抬頭看一下1204的方向，回憶起那一年來的點點滴滴。“把它寫下來吧，用你的筆記錄下這個故事，也是一種對過去的紀念。”馨說著，把一杯咖啡放在費雲帆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