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夜,黯淡了一輪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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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至深,山中林密森幽,隻有幾十根火把大亮,明黃的火焰不安的跳動,宛如黃家百餘名武者忐忑的內心。
當時黃家家主傳令集結人手,修為排第二第三的二當家三當家領頭搜山,尋找一男一女兩個人。有兩位當家在,此次搜山雖然顯得鄭重其事,聲勢浩大,但是在眾多武者心裏,隻是小題大做,並沒什麽危險。
可是三當家黃堅同和數十名武者無聲無息的橫死林中,他們心裏才不由得驚懼起來,好在二當家黃堅廣的修為更強,而且自己一方人多勢眾,本不應該出什麽問題才對。
可現在呢?二當家與對方的一個神秘男人一戰,不過寥寥數招便橫屍當場,他們有心想逃,可那個男人就這麽看著自己這邊,盯得自己這一方上百人竟然硬是邁不動腳步。
於是他們隻能僵硬的舉著火把立在原地,沉默的等待著對方的處置。
洛溪看著對麵挨挨擠擠的上百名武者,他們微微低頭,表情僵硬,偶爾有一個膽大的抬起眼瞄了洛溪一下,卻又在掃過地上黃堅廣的屍首時趕緊垂首做恭敬狀。
洛溪扭過頭,看向印瞳,問道:“印兄,究根到底這是你與這些人結下的怨。他們的首領我已經為你處理,剩下的這些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印瞳不由莞爾,聽洛溪的話他就知道,這個允城王的貼身侍衛雖然殺伐果斷,卻並非嗜殺之人,不願意妄為亂殺,於是說道:“這些武者不過是身為下屬,受人之命。要殺我的隻是黃家的幾個掌權人而已。既然領頭的已經死了,也就沒必要再造殺孽,讓他們走吧。”
洛溪微微一笑,衝著印瞳點了點頭,然後對那百餘名黃家武者說道:“你們走吧!”
那些武者頓時如蒙大赦,一哄而散。
印瞳幾人靜靜的看著他們連滾帶爬的離開,等到遠處最後一根火把的亮光也消失在視野的時候,才轉開視線。
沒了燈火,才見今晚的月光,清亮明媚,點點清輝照亮了一片印瞳他們所在的這一片曠野,映的很清楚,恍如白晝。
印瞳轉身看向洛溪,謝道:“洛兄,如你所說,這次本是我與黃家的恩怨,卻把你們牽扯進來,真是不好意思。”
洛溪瀟灑一笑:“印兄對我家公子小姐的一飯之恩,便是對我的恩德。滴水之恩,理當湧泉相報,何況區區舉手之勞而已。”
印瞳笑道:“殺黃堅廣這名鴻微境巔峰高手,與黃家結下仇怨,何止舉手之勞?洛兄言輕了。”
洛溪眼中光芒一閃:“黃家不過區區一個修道小族,我許國皇族又怎麽會在乎,他們的掌權人殺了便殺了,這仇我便等著他們來報又如何。不過在下有一事很好奇,希望印兄解惑。”
印瞳說道:“有事請講。”
洛溪眼睛微眯,問道:“連黃堅廣都認為是我殺了他弟弟,印兄為什麽卻隻說我殺黃堅廣?難道印兄知道黃堅同不是我殺的?”
印瞳一愣,剛要說話,卻不料背後忽然一陣徹骨的寒意傳來。
落葉靜寂,夜風止息,卻在這深山獨有一股徹寒陡然而起,無形無色,卻像是一股利箭直射印瞳。那無形利箭速度之快,即使是印瞳身前不過幾丈的洛溪都來不及有所動作。
印瞳渾身汗毛倒豎,本能之下便轉過身,而那無形利箭卻已到了麵前,一股銳利之氣撲麵而來,令人窒息。
印瞳清澈的栗色眸子陡然深沉,瞳孔中泛起點點閃爍的印記,竟然如同螢火蟲一般閃爍出雙眼,在印瞳身前上下飛舞。
然後便是一聲悶哼響起,一口鮮血噗的噴出。
印瞳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沉著臉,看不出憤怒,看不出難過,看不出暴戾,更像是雕像一樣麵無表情,像是在惋惜,又像是無情。
但是即使是洛溪,看著月色下印瞳的背影,都覺得沒來由的頭皮發麻。
而印瞳身邊的林瑤此時已經倒在了印瞳的懷裏,口中不斷溢血。
在那刹那之間,就連印瞳都無法做出有效的反應,但是身為殺手的林瑤卻感知到了那股淩厲的殺氣,然後下意識的便撲到了印瞳的懷裏。
而印瞳倉促中布下的印記卻沒擋住那股無形的利箭,於是重傷未愈的林瑤變成了第二層護盾,為印瞳擋了這道暗箭。
於是印瞳生氣了。
在林瑤看來,印瞳是個永遠淡然的人,無論是什麽事都無法讓他的情緒出現波動。但是現在,在印瞳懷裏的林瑤卻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印瞳心裏的怒火。
印瞳很生氣,如果受傷的是他自己,哪怕自己這次被暗算成半個死人,印瞳都不一定生氣。
但是林瑤卻因為自己而受傷了,印瞳不由得便很生氣。
因為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受傷的。對不起,我這麽快就食言了。如果你不高興,你想怎麽樣打我罵我懲罰我都可以,不過在這之前先讓我發泄一下心裏的不高興。
印瞳似乎是這麽輕聲和林瑤說了一句,然後他的眸子裏突然變得更亮了。
黑色的夜晚出現了無數閃耀的群星,深沉的海麵泛起了滔天的巨浪。而那耀眼的星光和白色的浪花中蘊含了印瞳許多年來第一次出現的戾氣和煞氣。
印瞳的雙手合十,然後刹那之間換了三個複雜的手勢。
一方乳白色的正六邊形能量印陡然出現在印瞳身前。
那一方大印約有三尺長寬,光芒濃厚明亮,白的像是深山的不染塵埃的雪,純淨毫無雜質,大印邊緣刻著複雜的花紋,中央則是一個巨大的震人心魄的大字。
鎮!
印瞳看著那方大印,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念書一樣念出了那個字。
然後整座山都被白色的耀光照亮,天空的一輪皎潔的彎月在這耀眼的白光中驟然黯淡下來。
大印騰空而去,向著密林深處的一個角落鎮壓而下,同時閃耀出熾烈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
從印瞳結印到鎮壓,不過是眨眼之間,那照亮了整個夜空的白光一閃而逝,然後便看到一大片山林灌木爆碎成屑,發出巨大的轟響。
整座山仿佛都在震動。
許尚許諾二兄妹,和他們身後的幾個侍衛目瞪口呆,洛溪更是大驚失色,像是見鬼一樣的看著印瞳。
印瞳懷裏的林瑤也仰著頭睜著大眼睛驚異的看他,他臉色溫和的揉揉林瑤的頭發,抬起頭時卻是麵無表情,眼中陡然間散發出一股淩厲的殺氣,慢慢向著大印鎮壓的地方走去。
瞬間結印打出,那一方看起來威能無限的大印毀了一大片樹林之後便消失無蹤,隻是這一大塊地方整個都禿了,隻剩下被大印威能掃蕩的不成樣子的一堆爛木頭淒淒慘慘的散亂著。
印瞳抱著林瑤緩步走到這片空地中央,忽然抬手一抓,隻見印瞳腳下一個匍匐倒地的人影被印瞳淩空抓起,攥著衣領拎在半空。
這是一個修為已至鴻微境後期的高手,此時一身黑衣的他卻是狀極淒慘,即使是被印瞳拎著也已經半死不活的低著頭,全身癱軟溢血,顯然骨骼筋脈已經斷的像是一地的碎木頭一樣,拚都拚不起來了。
印瞳眼中毫無憐憫,冷聲說道:“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你吧?我和你素不相識,應該沒有仇怨,所以你最好痛快點告訴我誰讓你來的,我還能讓你死的也痛快點。”
那個修行者被印瞳提著,就像是沒有風的旗幟,全身隻能無力的垂著,鮮血不斷從他的口鼻溢出。聽到印瞳的問話,哼哧哼哧喘了好久才斷斷續續的吐出三個難以聽清的三個音節:“舒,舒……明……甫……”
印瞳冷冷的點點頭,忽然手臂向上一滑,腕部用力,將那名修行者的脖子驟的擰緊,隻聽哢嚓一聲。
那修行者很利落的一歪脖子,斷了氣。
印瞳隨便的把屍首一扔,走了回來,輕聲對洛溪等人說道:“我們走,動靜太大,很快會有人來的。”
許家兄妹麵帶顧忌的看著印瞳,明明隔著八丈遠還後退了兩步,像是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同意。洛溪則是走到許家兄妹旁邊,也默然讚同。至於其他的幾個武者侍衛,隻是低著頭聽命令。
上清郡多山,百姓村鎮離得遠住的散,所以官府很不好管。但是這一夜又是黃家搜山又是修行者對決,最後印瞳一怒之下結出白光衝天的大印,雖然一閃而逝卻耀人雙眼,更是弄了個大爆炸毀了半邊山頭,隻怕早把睡得正高興的村民們吵醒了。
夏國人多有責任感,又愛湊熱鬧,山上弄出這麽大動靜不可能沒有人來,想必很快就有山中的農戶乃至衙門的人趕來。
“我們的馬放在樹林那邊,先去那邊,然後過個山頭再停下來休息吧。”洛溪說道。
印瞳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的抱著林瑤上了馬車,問道:“你沒事吧?”
林瑤點點頭,其實那名刺客修行者的攻擊被印瞳的印記擋了大半,隻是林瑤身體虛弱,縱然那道襲殺隻剩十分之一的力道,也讓她全身血液巨震,忍不住吐血。另外她肩胛處也因為那道鋒銳之氣多了一道傷口,不嚴重,隻是流了不少血。
“那我們先離開。”說著印瞳便坐上車轅,徑自駕了一聲,其餘眾人趕緊跟上。
不知不覺之間,似乎印瞳便在眾人裏有了很重要的地位,讓人不自覺聽從。就連林瑤都是像發現了新鮮玩意一樣坐在馬車裏一臉好奇的看著印瞳。
印瞳則是雲淡風輕的坐著,但是別人的態度無所謂,林瑤瞪著大眼睛望他卻是讓他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
“哎呦娘咧,好歹老子也活了那麽多年了,咋被這丫頭瞅著就覺得沒啥子抵抗力了捏……”
嗯,印瞳的心裏獨白並不像他的表現那麽淡定冷漠……
一行人很快到了洛溪和許尚兄妹放馬的地方,大家各自上馬,許諾則是撒著嬌進了馬車和林瑤一起坐,然後大家便快速離開。
八點鍾碼字更新的我自認為還算勤奮,求下人氣。
另外祝各位中秋快樂,今天三章更新以慶團圓佳節,中午第二章送上。
恩,就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