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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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道:“閉關前他囑咐我定要迎你出關, 我算了時候便在此日日等候。”
他一向寡言, 難得竟說出這麽多話, 倒讓沈昭昭著實吃驚。
晏長庚說話時,總有一種輕描淡寫的風情,一詞一句從唇齒間吐出,有些懶散的意味卻又無可奈何之感, 仿佛撥動老舊的琴弦,泠泠之聲中和光同塵。可偏偏,他又喜歡在不經意間在某個詞語上加重些許的音調,比如“日日等候”, 竟叫人怎麽也忽視不得。
他本就生得好, 這樣對人說話時, 真是要把人三魂六魄給勾去才好。沈昭昭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臉色“蹭”的一下, 跟火燒似的又紅了。
“我、我又沒有讓你在這裏等著,”爹爹也真是的, 這種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約定, 搞什麽要告訴給眼前的這個人, “你大可以不必在此等候!爹爹怪罪下來我替你擔著就是了。”
晏長庚攏著袖口,微微低頭看她, 也不說話。
“卿鳳呢?”見他解釋完了沈泠的事情, 卻對下一個問題絕口不提, 沈昭昭有些狐疑低語,“不是真的被陸承說中了吧?”
提到“卿鳳”這兩個字,晏長庚臉上浮現出的淡淡閑適的愜意,頃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聲音有幾分冷冽:“你就這麽關心她?”
沈昭昭對這種熟人身上的危險氣息一向不敏感,聽他這麽說反而語氣倒有些橫了起來:“喂,晏長庚,你可搞清楚了。我關心她幹嘛呀,我跟她又不熟,還不是因為你。”
這兩個人心中各想各的,好像完全走岔了,卻又在很奇異的地方再次交匯到了一起。
“哦,”晏長庚應了一聲,回道,“我與她本就無事。”
沈昭昭不信,斜睨過去道:“真的?”
晏長庚臉色不變:“嗯。”
最後,在沈昭昭死纏爛打似的追問之下,總算從晏長庚頗為不耐煩的隻言片語之中,拚湊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沈昭昭閉關後,晏長庚也開始跟著沈泠繼續修習煉器。某日他獲沈歸舟的準許到後山去尋找所需的材料時,正好遇到了被妖獸追著跑的卿鳳。卿鳳則是因為不聽師命自己跑到了後山冒險,結果因為技藝不精反而被追的淚水漣漣。
卿鳳看見晏長庚後,仿佛將要溺死之人抱住的一根浮木,哭得不能自已。
晏長庚見她將妖獸引來,若是不出手怕是今天要跟這個人一起交代在這兒了,便拿出了沈泠給他的護身法器。這妖獸級別本來就低,隻是被卿鳳有些惹惱了而已,見有個不好惹的角色出現,很快便跑了。
隻在原地留下了晏長庚,和死死拉住他袖子不放的卿鳳。
後麵的故事就很順理成章了,正在巡山的弟子發現了這狼狽的兩人,以為是晏長庚欺負了卿鳳,大怒之下將他押到了沈歸舟的座下。卿鳳被嚇的話都說不清,讓晏長庚白挨了一頓責罵之後,才抽抽噎噎的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也許是因為內疚,又或者是什麽別樣的情愫,二八年華的卿鳳之後便和晏長庚走的近了。有什麽好的都要分他一份,或者常常自己親手做些東西過去,晏長庚難免不勝其煩,也惹來了一堆風言風語。
“原來是這樣啊……”理完整件事情之後,沈昭昭看著晏長庚的眼神頗有幾分一言難盡。最難消受美人恩,還真是一點不假。
“不過這個卿鳳嘛。”沈昭昭賣了個關子看向晏長庚,見他絲毫沒有興趣,不禁癟了癟嘴。
說到卿鳳,沈昭昭可不陌生。
她是沈歸舟師弟青遙道人門下最小的嫡親弟子,冰雪聰明,生的又是花容月貌,這屆弟子中女孩子本來就少,像她這種各中翹楚更是萬裏挑一,所以說她是“玄光宗一枝花”一點也不誇張。
當然,那是在沒有自己的情況下。
想到這裏,沈昭昭忍不住挑了挑眉毛,無論什麽年紀女人的愛美之心都是不會變的,沈昭昭雖然不會動輒拿自己容貌出來攀比,但能勝過這“一枝花”也是一件足夠令人愉悅的事情。
更何況,這個卿鳳以前就喜歡跟自己搶洛其琛,這下晏長庚來了,又動起了別的心思,誰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這麽小家子氣得,她才不要和這個卿鳳扯上關係。
左思右想之下,沈昭昭還是開口叮囑道:“那個卿鳳,你還是離她遠一點的好,最好別有什麽來往了。”
她這話一出口,晏長庚倒是有了微微的詫異:“哦?為何?”
沈昭昭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反正你聽我的就對了。”
她之所以不想和這個卿鳳扯上關係,除了不想陪一個小女孩玩這些小心機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她清晰的記得卿鳳的結局。
上一世沈歸舟暴斃之後,卿鳳背叛師門,投奔魔族,成為了魔尊天澤君的追隨者。有傳言說,她早已心慕天澤君多年,不顧人魔之差堅持要追隨其左右。做法雖然勇敢,但掌門屍骨未寒就叛出師門,未免讓人心寒。故而久而久之,誰也不願意提起這個人,也不知道她之後在魔族怎麽樣了。
如此涼薄的人物,還是少招惹為妙。
沈昭昭說完後卻沒有聽到晏長庚的回複,心中便有些不滿,難道真被卿鳳給俘虜了不成,她斥道:“怎麽了?你還真舍不得了啊?”
晏長庚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再開口時唇畔便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沒有。”
“這還差不多。”沈昭昭滿意的點點頭。
“我有昭昭兒這麽可人的小師妹,眼睛又怎麽可能放在別人的身上。”
“噗——”沈昭昭驚的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望著晏長庚道,“你在說什麽?!你有膽子再給我說一遍!”
晏長庚卻仍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表情,隻是看向她的目光格外的專注,其中一汪盈盈春水,仿若暖風撫過吹皺一池漣漪,漾的人心花都綻開了。
“你還想再聽一遍?恩?”
那個女人卻反而抓住了她的手,手中拿著一個東西往她手腕上輕輕一套,眸中滿是戀戀不舍:“已經長的那麽大了……”
沈昭昭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她,輕喃出口:“娘……?”
那個女人微笑著頷首,沒有直接應聲也沒有否認。在這樣的笑容之中,她的身影卻漸漸淡去,像紙片般浸潤在了水中,很快融化沉墜而下,消散的無影無蹤。
就在她消失的瞬間,沈昭昭的手腕處,一個細小的聲音“叮”的響起,她回過神來抬起手,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手上多了一個手鐲。這鐲子上的紋路古樸曲折,像是圖畫又像是文字。
沈昭昭下意識的向石台上看去,果然,石台上已經空空如也。
這是……給她了?
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沈昭昭猛然想起晏長庚和她是在一起的!若是自己遭到了幻象的攻擊,那他也豈不是凶多吉少?
“糟糕!”沈昭昭立刻回頭,待看見晏長庚的模樣後倒抽了一口涼氣。
晏長庚雙目緊閉,雙手緊握成拳靜靜立在那裏。比起之前沈昭昭的模樣,他似乎要更冷靜一些。
然而仔細看去,卻不難發現,他的渾身肌肉都在微微顫動——這是在拚命壓抑著自己,不斷克製著幾乎要噴薄而出情緒,不使其爆發,而最傷自己的做法。
沈昭昭驀地想起,這個隻有十四歲的少年雲淡風輕的站在沈泠和自己麵前,淡淡說著自廢靈根的事情。一切的痛苦都被他輕描淡寫的揭過,麵上從不顯露半分,就仿佛從未發生過。
可是即便wěi zhuāng到天衣無縫,那一切就真的是沒有發生過麽?
想到這裏,沈昭昭心中一軟,緩緩走了過去小聲叫道:“晏長庚。”
如果自己能夠被喚醒,沒準她也能讓眼前的這個人少受一些痛苦呢?
晏長庚卻對她的聲音置若罔聞,他眉頭緊鎖,全身站的筆直筆直,卻讓人恍惚間產生了一種一碰就碎的錯覺。
“晏長庚!”沈昭昭聲音又大了一些,她壯著膽子走近了幾步,想要拉過晏長庚的手。
晏長庚似乎聽見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微微偏了偏頭,卻仍然不願意睜開眼睛。沈昭昭垂下眼睛,見他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包裹住了他的。
她的手掌要比晏長庚小好多,奶包子似的蜷成一團,手背上還有一個淺淺的小窩。因為一隻手包不住,她又伸出另一隻手來,兩隻手小心翼翼的將晏長庚的右手包繞其中。
“醒醒,晏長庚,”她踮起腳來貼在晏長庚的耳邊喚道,“那隻是假的。”
她感受到掌心中不屬於自己的那部分驟然收緊,沈昭昭再次低下頭,一根一根掰開了晏長庚的手指。晏長庚的肌肉都在輕顫,他的掌心已經被四根手指的指甲嵌出了一道血痕來,沈昭昭撫過的時候隻覺得觸目驚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