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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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驚呼一浪蓋過一浪,林盞不知為何,也跟著她們亢奮起來了。
胸腔中的心髒猛烈躍動。
接二連三的驚喜在她身邊發生。
希望之光不僅是沈熄,而且跟她隻有一個教室之隔。
而且,她鍾意的這個人,今天確確實實就是崇高的希望之光。
他要力挽狂瀾,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去美術館介紹。
就像開寶箱一樣。
你因為寶箱華麗的外殼而駐足,心中正惶恐寶箱內一無所有時,卻發現裏麵載著稀世奇珍,熠熠生輝。
巨大的對比,讓林盞收獲了前所未有的驚喜。
林盞拉著鄭意眠,眨眨眼,小聲又張揚地說:“沈熄就是希望之光!”
“我知道。”鄭意眠揉著被林盞抓痛的手腕。
林盞:“你知道怎麽不告訴我?”
鄭意眠:“……”
“林盞,”孫宏平複她的心情,“咱們帶點腦子行不行?很明顯鄭意眠是剛剛才知道的啊,你看你那個反應,很容易就猜到了。”
林盞:“……”
孫宏:“我就說要你看看沈熄吧,你非不看。剛剛是誰說沈熄跟自己沒關係的?”
林盞立刻否認:“肯定不是我。”
孫宏嘿嘿嘿地笑:“你剛剛的反應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什麽叫……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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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嗎?主任大概就跟我說了這幾個重點,剩下的要你自己發揮了。沒問題吧沈熄?”
沈熄正在看著紙條上的重點,身後的張澤笑嘻嘻地替他回答。
“放心吧,他經常去美術館,解說這點小事輕而易舉。”
沈熄看完紙條上的內容,收好後點點頭。
“沒問題,我們現在出發?”
寸頭男生急忙道:“你現在就覺得可以了嗎?那好,我們早點去等著。”
身後的女生們紅著臉,有膽子大的率先開口:“沈熄加油!”
後麵又接連響起了幾道加油聲。
她們以支持他為榮。
張澤屈起手指,用關節蹭了蹭鼻子,搭上他肩膀,笑著湊到沈熄耳邊:“沈熄加油。”
沈熄側眸:“……滾。”
“送到這兒了啊,”張澤笑著拍拍他肩膀,“我先回教室了。”
沈熄點頭,算是應了:“記得別讓人隨便給我放東西。”
張澤:“盡量吧。”
那些女孩子瘋狂起來,他一男的怎麽攔得住?
寸頭男生歎了口氣。
……唉,自己什麽時候能受歡迎到沈熄這種程度呢。
沈熄往前走,把紙條收進口袋,默背完重點之後,抬眼就看到高二三班的牌子。
想起剛剛那個跟蹤狂。
看到是他,眼神些微有點詫異,又流露出光芒。那點古靈精怪全從眼神裏褪去了,隻剩下七分的懵。
有點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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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從中分流,切開一個小小的豁口。
沈熄,穿著校服的沈熄,破口而出。
林盞急忙低頭,拉住鄭意眠的袖子:“沈熄出來了沈熄出來了……”
鄭意眠詫異地抬頭,跟孫宏交換眼神。
鄭意眠:她在幹嘛?
孫宏:不知道,可能在嬌羞?
鄭意眠:嬌羞?你確定林盞會嬌羞?
孫宏:太可怕了,難道是傳說中的反差萌?
鄭意眠搖搖頭,看著古往今來幾乎從不臉紅的林盞,從耳尖一路紅到臉頰。
林盞低著頭,整個人熟得就差冒熱氣了。
等人走後,鄭意眠這才拍拍她臉頰:“走了。”
孫宏對著林盞,語調簡直稱得上是不可置信:“不是我說……你這……什麽意思啊?”
林盞抬手揉揉臉頰:“我不知道,我感覺我今天不太對勁。”
那一種本能的驅使,本能地想要去到他身邊,卻又因為他的突然靠近而慌亂到不知所措。
已經遠遠超出了她自己所能控製的範圍了。
像飛蛾要撲火,卻又在觸及滾燙明火的那一刻,下意識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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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班整隊完畢,隨著黃郴一起去往美術館。
去美術館的路上,林盞沒有提起什麽,倒是孫宏懂她,問黃郴:“老師,今天我們學校是不是有人在美術館解說啊?”
黃郴:“好像有,是李誠吧。”
“換掉了,”班長說,“換成沈熄了。”
“沈熄?”黃郴道,“這孩子不錯,成績好懂禮貌,表達能力也很強。”
林盞心裏一甜,居然湧現了小小的得意。
是吧,這是我看上的人。
孫宏:“那個解說我們可以去聽嗎?”
黃郴:“找到了當然可以,就是不知道他們在幾樓。到時候你們找到了,不要大聲喧嘩啊,小點聲。”
孫宏:“好的老師。”
一行人很快到了美術館,黃郴在一樓解散了大家。
“不要大聲喧嘩,一個半小時之後在這裏集合。好了,自由活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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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林盞來說,自由活動當然不隻是欣賞畫作這麽簡單。
美術館燈光偏暗,每一個展廳的主題都分得很清楚,大多數畫家的作品林盞都瞻仰過。
此刻那些畫作跳脫出屏幕,被人精細地裱好,再呈現在人的麵前時,震撼的感受便加倍放大了。
但她心裏裝的可不止這些。
她正對著畫麵發呆,聽到孫宏問:“林盞,我覺得這幅畫抽象的程度跟我的差不多啊,是不是我也有成為大家的潛質?”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孫宏是被家裏人逼著來學美術的,對這種藝術的感知能力很弱。
鄭意眠:“人家的抽象是有具體內容的,看起來型不準,其實這些關鍵部分,盆骨啊形態啊,塑造得很好的。”
孫宏指著牆上的一幅人體寫生:“算了,我還是適合看這種。”
林盞:“……你開心就好。”
大家逛完一樓的展廳,上樓時,林盞跟鄭意眠閑聊。
“你覺得沈熄會在樓上嗎?”
“看命了,”鄭意眠說,“再說了,剛剛人家還路過你身邊呢。算了,不說你了,能理解。”
林盞就是……你不近,她近;你不動,她動;你不言,她調戲,撩之。
你一動,她心理素質就崩盤了,隻能慫了吧唧地回到原位。
嗯……俗稱——敢撩不敢當。
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林盞咳嗽一聲:“那是不在我計劃範圍內……你也知道,一出點什麽意外狀況我就會很慌亂嘛……”
“所以,我剛剛臨時決定了。”
鄭意眠看她一臉浩然正氣,問:“決定什麽?”
林盞:“決定讓沈熄多意外意外我,鍛煉我的心理素質。”
鄭意眠:“……”
孫宏想歪了,難為情道:“讓沈熄意外你?這麽意外……不太好吧。”
林盞:“想歪的自行了斷吧。”
孫宏一臉委屈:“齊力傑不在,你們就欺負我。”
齊力傑跟孫宏玩得比較好,但是這段時間家裏有點事,不能來上學,孫宏就跟著林盞她們一起玩了。
“你該慶幸他不在,”鄭意眠笑著說,“他要是在,就是跟林盞跟他一塊兒欺負你了。”
孫宏:“……還笑,電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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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說有笑地出了電梯,到了三樓的倒數第二個展廳,林盞看到了攝像機。
她小聲道:“在這裏麵吧?走,進去看看。”
跟做賊似的。
想讓他看到自己,卻又怕他太快看到自己。
偌大的展廳裏,一道清朗的男聲正在進行講解。
聲如其人,沈熄的聲音像是藏在山澗裏的泉水,和緩而沁人心脾。由於不受陽光暴曬,一字一句仿佛珠玉落盤,泠泠作響。
咬字清晰,帶著疏離的冷意。
但聽起來卻很舒服。
林盞拉著鄭意眠往前湊了兩步,聽得更清楚了些。
“油畫家鄭雲是中國當代超寫實主義油畫的領軍人物,他的畫最大的特點就是極端寫實,大家可以看看這個竹簍,連毛邊畫得都很清楚。他的作品畫麵絲毫畢現,幾乎跟照片無差……”
林盞隻聽進了這麽一段,然後扶著牆壁踮起腳,去看站在畫麵前的那個人。
他的身上帶著的,是見慣大場合的從容不迫,也是對自身能力的清晰把控。
這樣的氣質,對林盞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看清楚他點在畫框上的手。
燈光給他的手指鍍上一層流光,透明畫框反射的光也泄在他指尖,明亮地躍動。
就連他手腕上凸出的尺骨,弧度都漂亮到不行。
講解完畢,沈熄留大家安靜地欣賞一番,正把手放下,就感受到了一道如炬目光。
他對上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瞳。
少女的琥珀色瞳仁中綴著高光,像萬千星辰碾碎,盡數鋪在她眼底。
很快,那雙眼睛消失在重重人流之中。
他似有所失,竟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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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盞扶著心髒弓下身,虎口脫險般喘著氣。
好險,差點就被看到了。
鄭意眠看她這個樣子,揶揄道:“怎麽,一見鍾情了?”
“不是一見鍾情,”林盞平複心神,悵然地遠望,卻又帶著點笑意說,“是每一見,都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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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逛一會兒,就到了黃郴規定的集合時間。
林盞頗為不舍地揮別沈熄,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沒關係,反正她近水樓台,以後就可以和沈熄天天見麵了。
不愁不能看個夠。
不愁不能……撩到手。
心中有個小計劃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