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三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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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宏問張澤:“沈熄真對林盞一點意思都沒有啊?”
張澤想起之前回家的時候,他搭上沈熄肩膀,才朦朦朧朧地說了一句話,沈熄立刻就否認道:“我沒有。”
他那時候還什麽都沒說呢。
張澤道:“沈熄這個人挺喜歡清靜的, 他不喜歡熱鬧, 戀愛了也不愛逛街, 更討厭排隊。所以他心裏,對這件事還是很抵觸的。”
孫宏問:“那豈不是要單身一輩子了……居然還有人排斥戀愛?”
張澤:“也不是排斥戀愛, 他隻是覺得和無關的人那樣,很浪費時間。因為到現在也沒喜歡過誰, 所以到現在都覺得戀愛是累贅。”
孫宏打了個響指:“我知道了。”
因為沈熄下意識對這種“浪費時間”的東西感到排斥,才會一直都感覺不到自己在做什麽。
要從略微排斥一樣東西,到接受它, 需要一段時間。
所以在這段時間裏, 要學著讓他慢慢了解自己的內心,打開自己。
至於怎麽點通他, 就要看林盞的本事了。
總會追到的,”鄭意眠說,“盞盞現在是……溫水煮冰山。”
雖然慢, 但總會融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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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溫水煮冰山”的現場。
被人叫住的林盞回頭:“啊?怎麽了?”
沈熄指指一邊的包:“你不清東西?”
她心一鬆。
剛剛被他這麽連名帶姓地喊, 她以為他要說什麽呢。
本身就沒有拿多少東西, 所以清理起來格外快,林盞把速寫板塞進畫袋裏,很快就整裝待發了。
沈熄:“不需要我幫你背?”
林盞搖頭:“我自己可以。”
背好之後,她率先衝到前麵去,麵對著幾條分岔路口,開始犯難了。
……我不記得路了,怎麽辦?”
沈熄歎氣:“我記得。”
林盞乖乖退到他身後:“那你帶我走吧。”
沈熄正在回憶往哪邊走是對的,趁他回憶的空當,林盞也抬頭繼續欣賞晚霞。
像兩瓶墨水相撞,傾灑一片,邊沿處漸淡,愈往中心,愈加濃烈。
沈熄走出好幾步,發現身後沒有跟隨的腳步聲,一回頭,發現林盞正在神遊。
他催她:“林盞,快點。”
噢噢,來了。”
林盞猛然回過神,背著畫袋就要往沈熄那邊跑,一不留神,腳下一個打滑,就踩上了石塊。
她來不及平衡,腳踝處突如其來重重地崴了一下。
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
嘶——”
林盞吃痛,停下來,扶著樹幹檢查了一下腳踝。
……感覺馬上要腫了。
——活了十七年,這是她第一次崴到腳。
真不是時候。
她伸出手指,想嚐試著戳一下那塊紅的地方。
沈熄立刻出聲製止:“別碰它。”
林盞看看沈熄嚴肅的神色,心想萬能的沈熄也許真的知道應急方法呢,於是她的手真的停住沒有動了。
林盞有些沒底氣:“……那我現在怎麽辦?”
沈熄走到她旁邊,說:“腳別用力,你先原地坐下。”
林盞抽了張餐巾紙,墊在地上,然後坐下了。
然後呢?”
不過我覺得,要不我就忍一下走回去,休息一會兒就……”
不行,”沈熄想也沒想就拒絕她,“讓受傷部位負重,這樣會加重病情的。”
話音剛落,沈熄從包裏抽出一樣東西。
林盞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包冰袋。
林盞:“你隨身還帶這個嗎?”
沈熄:“為了應對突發狀況準備的,這是常識。”
林盞低頭笑了笑,旋即抬頭,打趣道:“我有點好奇你包裏都有什麽了,是不是還有個小藥箱和任意門……嘶——”
腳踝忽然觸碰到一個冰涼的物體,林盞下意識往回縮。
沈熄扶住她腳踝,低聲說:“別動。”
林盞:“……噢。”
他的指尖因為碰過冰袋,而變得異常冰涼,貼在林盞的腳踝邊,讓她每一寸皮膚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沈熄的指腹……是軟的。
這個念頭讓林盞身心激蕩,仿佛坐上了激流勇進的飛車,下一秒就會在一片冰涼中猛然跌落。
她忍不住用大拇指指尖,用力抵住中指的指腹。
……冷靜點啊林盞,心理素質不能崩啊。
她硬生生強迫自己轉移視線,目光上抬一點,就看到沈熄的低垂的睫毛。
她放任自流地想,崩就崩吧,誰讓這個人是沈熄呢。
下一秒,沈熄用毛巾隔著,拿著冰袋貼上她的傷處,劇烈的寒意浸透毛巾,侵襲上林盞的每一寸神經,包裹著她,加速冰凍。
痛和涼一起從傷處猛烈地擴散開。
林盞弓起身子,下意識地把腿往回縮:“痛痛痛——”
沈熄握住她小腿,安撫似的柔聲說:“別怕,我會輕一點。”
不好好做急救的話,會很可怕的。”
……把她當小孩子哄呢?
但她居然很受用。
她一點點放鬆自己的身體,慢慢舒緩下來。
兩手撐在身後,小腿被他握著。
這是個完全放鬆和打開的姿勢,代表她對他毫無防備。
山林中安靜得隻剩下樹葉的簌簌聲。
她看見他的手指上沾上點點水漬。
沈熄的手指白皙修長,每一個骨節都清晰明了,每一個弧度都恰到好處。
因為瘦,動作間,手窩凹陷下去很深,顯出別樣的性感。
指尖偏白,帶著一點血色。
此情此景,此種境況,讓林盞不自覺地想,沈熄的手這麽好看,真適合當醫生。
從小到大,照拂過她的醫生們,不例外的都有雙極其好看的手。
沈熄不止手好看,動作還特別麻利,料理得也很到位。
簡單地包紮過後,沈熄轉過身,背對著她蹲下。
上來。”
他說。
林盞鏽掉的腦子一下沒轉過來:“……什麽?”
男生語調清冽,夾雜著些許冰粒碾過的低沉沙啞。
上來,我背你。”
這才不服道:“我那是浸淫在藝術中好不好?你想啊,我連我的顏料和天價畫筆都棄之不顧了,足可見我對藝術的熱愛。”
鄭意眠糾正:“是對美色的熱愛吧?”
膚淺,庸俗,”林盞敲桌強調重點,“是因為我……”
她說過三遍,鄭意眠已經能倒背如流了。
是因為你要畫的那幅畫需要一種沉靜的氛圍,但是你實在感受不到,隻有在希望之光的身上才能感受到。”
不知道那少年叫什麽,就索性叫他“希望之光”了。
孫宏就坐在她們旁邊,自然把事件的來龍去脈聽了個清楚。
他摸著下巴小聲道:“林盞,你試著往好的方麵想,也許以後你們就再也見不到了呢?怎麽樣,這麽一想是不是開心多了?”
林盞的臉立刻冷下來:“……”
鄭意眠:“你別聽孫宏胡說,他故意惹你生氣的。我覺得你們應該還能見到,也許那個男生就是本校的呢?”
這我知道!”孫宏自告奮勇,“我們學校有個氣質又冷又帥的,叫……”
鄭意眠撇嘴:“你不會要說你自己吧?”
孫宏:“那我自愧不如,一班有個叫沈熄的,人家那是高嶺之花啊。上回跑一千米,我第二,多少女生搶著給我送水啊,簡直快構成事故了都……”
林盞冷漠臉:“……說實話。”
孫宏賠笑:“後來才知道是因為沈熄在那個地方等自己兄弟下一場比賽,她們是給他送水的……我擠破重圍去看了一眼,那家夥,長得真是好看,我一個男的看了都覺得帥。”
我覺得以你的顏值,絕對可以拿下。”
林盞重新拿起畫筆和小刀,把筆削尖了,這才說:“八字還沒一撇,人家在不在這裏讀書都是個問題。”
沈熄的名字她聽過,是崇高的風雲人物之一。
雖然在同一個學校裏,但林盞對這些事從來不上心,大多數時間也在隔班級比較遠的畫室裏,集體活動裏她也總是站在後麵,對沈熄這個人,自然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當然,最重要的隻是她不想看。
學校盛傳已久的沈熄和梁寓,她全都一眼沒見過。
孫宏看她這樣子,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我靠,林盞,你那是為情所困的表情嗎?活久見啊,我還隻見過別人被你所困,沒見過你被困。”
說到這裏,他尖著嗓子,有模有樣地學林盞拒絕別人——“不好意思,我暫時沒有那方麵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