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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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夜。

    幽暗的小巷,清冷的月光照在黝黑的巷口,帶來幾分寧靜。遲歸的鳥偶爾發出一聲低鳴,接著又恢複沉寂。遠處隱隱有警笛聲傳來,卻影響不了這裏的清淨。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從小巷口竄出一個人影,那是一個黑衣人。看身是個強壯的男人,在月光的照映下,顯得十分孔武有力。

    聽著漸漸遠去的警笛,黑衣人輕蔑一笑,轉身就要離去,突然,身後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讓他瞬間僵住了身形。

    “逃的掉嗎?這種拙劣的手法,可騙不過我呢。”

    “誰!出來!”黑衣人猛的轉身,同時向後猛的一躍,雙臂格擋在胸前,擺出格鬥的姿勢,死死的盯住那個身影,額頭隱隱有冷汗滴落,那個方向,那個人……居然一直在自己的背後!自己卻毫無察覺!

    巷口的黑暗中,聲音的主人並沒有依言現身,依舊將大部分身形隱藏在夜晚的陰影下。清冷的聲線絲毫沒有變化,依舊冷的讓人戰栗。“舒家是北濱的三大世家之一,警衛係統相當嚴密,一般人是不太可能進入的。能在近五十人時刻巡邏的中小型別墅中完成這宗殺人計劃,還讓舒家大小姐死在自己的臥室裏,一般人都會認為是內部人犯得案,因為就算從臥室的窗戶逃到花園裏,也是一條死路。三米高的牆,一般人是絕對翻不過去的。這樣,你就可以將這宗殺人罪嫁禍到園丁身上了。可惜……”聲音一頓,“能在花園裏走來走去的人,除了園丁,還有一種人。那就是,警務人員!”

    “那天正在下雨,花園裏很容易留下腳印,你堅持你是警車在這附近壞掉了,接到報警後就步行來這裏察看情況,你的警車停在近一公裏之外的地方,可你接到報警不到五分鍾就到了,難道你的速度真的有這麽快嗎?”

    黑衣人默不作聲,卻緊了緊手裏的冰冷。

    “舒家大小姐身上雖然有一處刀傷,可她的死因卻是******中毒。你很清楚,******是一種呼吸抑製類毒藥,口服的話,50~100mg即可引起猝死,大概十秒鍾左右。根本不夠你完成計劃。所以你想了一個辦法,將******塗在了一把匕首上,恰好是人的致死量,然後潛入這棟別墅,進入舒大小姐的臥室,捅了她一刀,不過不在要害。然後跳窗逃出,翻牆到外邊。你早知道,她的臥室裏有行動電話,在受到如此驚嚇後,她第一時間就會給身為警部同時還是她的男友的你打電話,然後你假裝要去她那裏,馬上從大路趕到別墅,舒芷小姐,就在這幾分鍾時間內,******中毒身亡了。”

    “你跟後來趕到的警務人員一起在花園搜查,完全可以利用人多來掩蓋掉自己的腳印,順便減少自己的受懷疑可能,可惜,這樣做還是有破綻的。”

    “那天下著雨,大路上車來車往,泥濘不堪,你的褲腳卻沒沾上半點泥水,又沒有汽車濺落的痕跡,相反,你鞋底的泥土卻很厚,衣服袖口也有摩擦的痕跡,明顯是爬過牆的樣子;雖然一個警察,但到女友家去,卻開著警車,穿著警服,這未免太奇怪了吧?”

    “你……你是誰!你說的這些不過是你的猜測,你有證據嗎?!”黑衣人低吼著,全身已如一隻蓄勢待發的黑豹,氣勢提升到極限,瞄準了聲音的方向。

    “證據?不就在你手裏攥著麽?”聲音一反常態,居然變得悠閑起來,帶著一分調笑。。

    “什麽!”黑衣人氣勢不由得一懈,低頭看向手裏的東西,麵色逐漸陰暗起來。

    “不知道是應該說你自信,還是應該說你大意。犯案之後,居然沒有把凶器丟掉,還是說,這把匕首對你有什麽重要意義嗎?”聲音依舊悠閑如故,卻沒了調笑的意味。

    黑衣人一聲怒吼,身形暴起,猛的向聲音方向撲去,月光下,映出一張堅毅卻略顯猙獰的臉。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幽深的深巷裏傳來了一聲輕笑,接著,一隻白皙的手從巷子裏伸出,手中握著一道漆黑的閃電。

    那是一把刀。

    很古樸的日本刀,唐刀的類型,刀全身黝黑,深邃純淨。刀柄處隱隱刻著兩個古字——“禦神”。刀雖未出鞘,卻帶著一種壓迫似的威嚴。

    黑衣人汗毛聳立,這把刀仿佛是一條怒吼的黑龍,正咆哮著向他衝過來,刀未出鞘,可他一瞬間居然有一種無法麵對這把刀的感覺。他怒吼著,用盡全力向刀鋒側麵一刀刺去。

    一聲痛呼,刀落,人飛。

    “不自量力。”禦神的主人冷哼一聲,“歐陽,不用試了,空手你或許還能接我幾十招,但我禦神在手,你根本不是對手。”

    人影走出黑暗,是一個略顯削瘦的青年,麵孔十分俊美,身材修長,全身散發著陣陣冷意。最引人注目的是,青年的雙瞳,居然流動著點點金色,仿佛燃燒著君王的火焰,不怒自威。

    “咳,咳……”黑衣人歐陽掙紮著站起來,“歐陽,見過葉部。”

    “你還記得,你是個警察?”青年冷意稍釋,“為什麽這麽做?”

    “嗬嗬……”歐陽苦笑幾聲,沒有回答,反而撿起了腳邊的匕首,走上前來。

    青年沒有後退,隻是緊盯著他的眼睛,“你的理由。”

    “葉部,你知道這把匕首的來曆嗎?”歐陽自顧自的說道。

    “這是……”青年一挑眉,“難道?”

    “沒錯,這就是我父親的遺物。”歐陽垂著頭,看不見表情,“十二年前,從我父親因公殉職後,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

    “這麽說,十二年前的那個案子真的跟舒家有關?”青年皺眉道。

    “是!”歐陽咬牙切齒的說,“十二年前,舒家內部****,我的父親接到鄰居的報警後趕去,可舒家家主怕這件事被別人知道影響舒家的名聲,居然把我父親殺了!然後自己點燃的別墅,造成我父親殉職的假象!加上舒家權勢巨大,手眼通天,花錢買通了很多人,最後警方也以此結案。”歐陽終於抬起頭,兩隻眼睛血一樣紅。

    “既然事情過了十二年,你是怎麽知道的?”青年沉聲問道。

    “我最開始也以為隻是意外。”歐陽沉默了一下回答。“直到半年前,舒家家主出車禍去世,我前去調查。這才認識了舒芷……很快,我們就……可是,有一天,她居然跟我說,‘要不是當年她父親幹掉了一個警察,她們舒家可能早就分裂了。那個警察還跟你同姓呢。’我才知道父親死亡的真相!從此,我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給我父親報仇!”歐陽怒吼道。

    青年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換做是我,說不定會更糟糕。但我不能原諒你的行為,所以……”

    “不勞葉部動手了,”歐陽搶著說,“我心願已了,剛才我就已經自己報警了,咳……沒想到,身為一個警察,有一天……咳,會報警逮捕自己,真是諷刺啊……咳,咳……”他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聽著越來越近的警笛聲,青年無奈的一笑,“很好,你的確無愧於警察這個稱呼啊!不過,”他的聲音嚴肅了起來,“你的父親是我十分欽佩的人,我想,他在天堂應該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一輩子生活在仇恨中,以後,希望你能重新開始你的生活。”說完,轉身走出巷子。身後,愣愣的歐陽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嚎啕大哭起來。

    “父親!”

    ……

    聽著身後的哭聲,青年抬頭看了看星空,揉了揉眼睛,“今天晚上……風還真是大啊……”

    “父親……”

    青年抬頭,望著夜晚的天空,父親,母親,我已經20歲了,你們在那個世界還好麽?難道,你們就真的隻給我留下一個葉楓的名字跟這把禦神刀嗎?

    拔刀出鞘,摸著禦神冰冷的鋒刃,葉楓輕聲說道:“老朋友,謝謝你陪了我二十年,看來,今天這個生日,還要你陪我一起過啊……不過,”葉楓拿出手機,打開屏保,看著裏麵那個茶發的清麗身影,“還有你啊……”

    看了看時間,已經兩點多了,葉楓無奈的苦笑一下,“看來今晚上又不用睡了。”

    “看來看去,還是你跟我最像啊,要是能到你那個世界去就好了,哀……”

    不知道是神聽到了葉楓的祈禱,還是命運輕觸了一下它的琴弦,晴朗的夜空,突然出現了一道閃電,不偏不倚的擊中了葉楓禦神的刀鋒。

    一聲輕響,青年,跟他的刀一起消失了,隻留下一片晴朗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