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癡子執言片語釋懷 嬌女戲說一言生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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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在那!”,隨著龍吟風一聲喝問,哭聲頓時止住了,良久不聞動靜,龍吟風又問了一遍,仍不聞回答,不由得心裏慌得突突直跳,下死勁兒定住了神凝視著花叢後麵的動靜,花叢“刷啦”的一晃,從花叢後麵站起了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女。龍吟驚得向後倒退幾步道:“你是誰?”。定睛一看方知林玥怡,見她林玥怡眼圈通紅,香腮之上雖有兩道淚痕,顯然便是幽幽咽咽放聲地“女鬼”。

    龍吟風愣了半日方回過神來,故作輕鬆地一笑;“姐姐如何就到了這裏?”。林玥怡蒼白的臉上帶著倦容,剛要說話,卻忍不住抽噎了一下,一時便漲紅了臉,掩麵嗔道:“如何你來得,我卻來不得,連你也要欺負我”。龍吟風翁動著嘴唇,半晌才解釋道:“姐姐當然來得”,他表情有些呆滯,竟不知說什麽好,“隻是隻是這大白天的,你你一個人在這裏哭什麽?”。

    此言一出不放又勾起了林姑娘的心事,淚水已盈了眼眶,成串兒地往下落,卻壓抑著不肯放聲。龍吟風卻不知自己哪一句說錯了,有些不知所措,慌裏慌張慰道:“姐姐,你別哭,我哪裏說的差了,你打我、罵我就是了,隻別哭,行嗎?”。林玥怡聞卻言哭的更凶,蹲下身子,臉深深埋著,越發哭的心酸。龍吟風一時也理不出頭緒,癡癡地站著,心裏如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攪成一團,不成滋味。待林玥怡哭漸漸止住了,又怯生生試探道:“姐姐怎麽了呀,能不能說給我聽聽,我能幫上忙也說不定呢”。林玥怡拭著腮上殘淚,低聲道:“你且去吧,這裏的委屈太多,一言難盡,你幫不了我的”。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聽似再簡單沒了的一句話,卻撥弄了龍吟風的心弦,隻道她看不起自己這麽一個野孩子,心事上湧,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腦袋,緩緩移步,悵然自失道:“是呀,我不自量力,我能幫得了你什麽呢”。

    這幾句話音不高,林玥怡卻聽得明白,便知道他錯會了意,她本就是知書達理之人,隻因今日傷心的過了,才沒來由的惱了龍吟風,此時醒過神來,心裏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因囁嚅道:“你不要錯會了意,我不是那個意思”。龍吟風轉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緩緩道:“姐姐哪的話,我知道,我知道”。罷了竟再也忍不住,積壓在心裏的自卑、委屈與無奈一瞬間如山洪暴發,洪水決堤,臉上雖笑著,已是淚如雨下。

    龍吟風想止住淚水,豈知情感一旦暴發,恰如困獸出籠,豈是人能輕易駕馭了的。卻他不願讓人瞧見,轉身蹲在地上,手不停的摳著泥土,緊咬牙關,忍著不出聲。林玥怡見他哭的淒惶,又忍不住落了淚。

    良久,林玥怡拭了拭淚,稍稍平複心緒,勉強笑道:“倒是我不好了,惹得你也哭了,來,快別哭了,能有什麽大不了的”。龍吟風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抽了抽鼻涕,淚水緊接著又湧出來,低低“嗯”了一聲。抬頭看時,見林玥怡竟不錯神兒的盯著自己,卻有些不好意思。不想林玥怡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龍吟風手上帶了土,忙亂中擦拭眼淚,手上的土和眼淚一攪,卻在臉上和了泥,東一道,西一道,真好像一個大花貓兒。

    林玥怡一邊笑一邊用手帕給他擦拭麵上的土漬,龍吟風站的筆直心中又是緊張又是溫暖,禁不住破涕為笑。

    林玥怡揣起帕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怪我,本是我的傷心事,倒惹得你跟著哭哩”。龍吟風頓覺時才有些失態,羞道:“姐姐哪裏不好了,我不該擾你,隻是”。林玥怡悠悠道:“不打緊,我一個人哭也怪孤單的”。龍吟風滿腹狐疑,暗暗揣度著她的心思,沉吟著道:“林姐姐,我本不該問的,可我就是不明白,姐姐身邊那麽多人疼著,無憂無慮,不像我孤苦伶仃的,哪裏來的傷心事兒呢?”。林玥怡目光空洞的看著遠處,也不知是在與龍吟風說話,還是自言自語,幽幽道:“這裏再好,卻終究不是我家,別人隻道我如何快活,卻不曉得我的心裏的苦”。此話正說到龍吟風的心坎裏,神色黯然道:“林姐姐再怎麽不濟,你也與何叔叔沾親帶故的,可我呢”。林玥怡苦笑了一下:“你哪裏曉得我的苦楚,我多想和你一樣”。龍吟風聽出林玥怡話裏有話,眨了眨眼問道:“林姐姐,今兒是誰惹著你了,能和我說說嗎?”。林玥怡苦澀地搖搖頭,眼淚又盈滿了眼圈,龍吟風勉強笑道:“我不該問的,姐姐不願說,我不問便是了”。

    林玥怡隻是沉默,仿佛不勝淒苦,幽幽道:“沒什麽見不得人的,說也不打緊,免得累了你”。龍吟風聽得糊塗,竟想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正胡亂猜測,卻聽林玥怡平靜地說道:“打早兒的時候有人就給我算過了,說我命犯華蓋,必要克盡家小,就跟我走的近些,都得不了好…”。龍吟風想了想,格格笑謂道:“天煞孤星?”。林玥怡呆了半晌,點點頭:“差不多是吧”。致辭龍吟風再也忍不住,竟然“嘿嘿”地笑出了聲——他年紀雖不及林玥怡長,但這種話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肯信的,林玥怡道:“你覺得好笑?”。龍吟風趕緊斂了笑容:“無稽之談,姐姐緣何就認起真來”。

    林玥怡苦笑道:“你不知此間原委,我原也不信,仔細想時,這話卻全都應驗了的”。說著揀了塊石頭緩緩坐了,遲疑了一下,又道:“打我回來,皎兒他們便像避瘟神似的躲著我,他們嘴上不說,可我心裏知道,那是怕我累了他們”。龍吟風仔細聯想幾日來的情形,確如林玥怡所言,那三兄妹近連日來真沒怎麽露過麵。

    “今兒一早,我想原也好久不見了,不能生分了邊琢磨著過去瞧瞧,剛到柔兒房外就聽皎兒囑咐兩個妹子,讓她們躲我遠些,還說我一生下來就克死了我娘,還害的他們家破人亡,說著不覺淒然,兩行珠淚順頰而下,“再後來便是我嫂子,跟我走的近了斷不會落好的”。

    龍吟風說道:“哦?林姐姐你真的害得他們家破人亡?”。林玥怡抽噎著:“我哪裏有?”。想了想又有些不確定:“就算有,我也不是有意的,說這事兒,斷沒有怪人家的意思,人家兄妹也怪不容易的,有哪個哥哥不疼妹子的”。林說著,又略有些猶豫:“我本來不想說的,哪有人願別人成天瘟神似的躲著自己,說了我心裏倒也踏實,若日後真累了你,我話說在頭裏,也不會說我的不是。讓人說著、恨著,心裏也怪怕的”。

    龍吟風勸慰道:“這有什麽怕的,姐姐還好,不像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說道此處龍吟風不禁黯然低頭,突然一抬頭,強笑道:“姐姐且由著他們去說,現在也無從解釋。雪裏埋屍,久後自明,反正”。龍吟風頓了頓,不好意思再說下去,林玥怡想著,問道:“反正什麽?”。龍吟風底氣不足,清了清嗓子:“反正人家也不愛理我,你若願意,我便真當你作姐姐,好歹不會撂下手不管”。林玥怡喜上眉梢,卻遲疑著問道:“難道你不怕連累了你?”。龍吟風正待回答,卻聞一陣匆忙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二人循聲看去,竟是靈兒。

    靈兒一見林玥怡與龍吟風都在,笑嘻嘻道:“咦,你們怎麽在這兒,讓我好找”。見二人滿麵通紅,手足無措,眼珠兒一轉,壞笑道:“咦,光天化日的,你們兩個躲在這裏做什麽,快說“。林玥怡羞答答道:“靈兒,胡說,小心我打你”。靈兒一臉神秘:“你們瞞得了別人,卻哄不得我,嘻嘻,你們不說我也知道哩”。林玥怡心神不定:“靈兒,好大的姑娘了,逮著什麽就胡說,也不怕羞嗎?”。靈兒當即用指頭滑著臉蛋兒對著二人咯咯地道:“羞羞羞,好羞呢”。

    靈兒越說越起勁兒:“我告訴爹爹給你們張羅喜事去”。說著轉身跑,沒跑出幾步,又轉身回來了,一臉疑惑的問道:“哥、姐,我問問,你們成了親,我應該叫姐姐嫂嫂呢?還是叫哥哥姐夫呢?”。林玥怡臉臊的通紅,抬手作勢欲打:“靈兒,看我不打你……”。靈兒一臉不解,不知林玥怡怎麽會生這大的氣,有些膽怯:“不說就不說嘛,還生氣,我問爹爹去”。說著一溜煙兒的跑沒了影。

    龍吟風目光呆滯地望著靈兒遠去的背影,突然回過神來,尷尬的對林玥怡笑了笑,時才還要說的話,此時卻已忘得一幹二淨。出了半日神,竟誰也都沒說話。嬌羞的空氣,輕輕在兩人身邊環繞,惴惴不安的時間,一滴一滴的流淌。

    “我”良久的沉默浸泡過後,二人口中同時發酵出一個“我”字,不約而同的言語碰撞讓尷尬的空氣,更加含羞帶愧。對望一眼,同時一個“你”字又交織在一起,還是龍吟風打破了沉寂:“姐姐,你先說”。林玥怡飛紅了臉,手腳也沒個放處,嬌滴滴道:“我我要回房去,還有好多事哩”。龍吟風如釋重負道:“那你請便”。林玥怡“嗯”了一聲,再不敢多看龍吟風一眼,匆匆去了。

    龍吟風也無心調息,滿腹心事的回轉房中,緊閉了房門,坐臥難安,迷迷離離,恍恍惚惚,時而憐憫哭泣林玥怡,時而埋怨通風報信的靈兒,時而為自己莽撞的舉止懊悔,時而為自己冒失的言語汗顏,當真是不知道自己時才的舉止是否恰當,言語是否妥當?此刻已記不太清楚。又念及那淘氣的靈兒是否告訴了何雨襄,若說了,何雨襄是不是會責備自己,若要責備自己,是否已經在前來的路上?

    門環輕響,龍吟風一驚,便聽小童問道:“公子可在嗎?”。“在在呢”。龍吟風說著,惴惴不安的拉開房門。小童立在門外,滿麵堆笑道:“小的路上還擔心公子不在,如此便好了,莊主有事,吩咐奴才請公子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