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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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如墨,染出一副地獄的景象。
一頭怪物慘叫連連,然而圍攻它的人們,始終沒有停。
或許這個時候,怪物已經不再是怪物,隻是一頭任人宰割的綿羊,企圖得到長老身份的“怪物”們正在拿著刀劍爭你爭我奪。
怪物淒厲地嚎叫著,沒有一個人從品出滋味,沒有人能分辨出它的嘴型。或許曾經是有一個能分辨出來的人,但是她此刻安靜地躺在很遠的地方,再也無法睜眼和說話。
“雪樺決!”
林家長老,包括林舶林誨在內的強加入戰線。強援到來!
一擊斷掉怪物的大多數觸。
陸陸續續的攻擊下,怪物的八條觸終於全部被連根斬下。
“弦取裂!”
司家強者發動攻擊,司家的絕學在混亂展現。即便是這威力絕倫的絕學在真正的混亂也顯得不那麽出塵。
“支驅護焚!”
這次輪到大家族的衛家強者出,又是平時不得一見的絕學。可在這樣的情形下,似乎什麽強大的術法都不引人注意。
“風濺決!”
出的是一個“熟人”!日倉獨運用家族絕學,不斷發動強勢的攻擊。人群的混亂以及喧嘩將他的放聲獰笑掩蓋。它的攻擊滿是惡意,故意不隨著人群攻擊怪物的要害,完全是一種宣泄。
各種絕學攻擊著越發虛弱的怪獸!
不!
現在這般淒慘的怪物,已不能被稱為怪物。
龐大的詛咒之力已經漸漸耗盡,它也架不住成百上千人有序的輪番攻擊。隻在起初生猛,此已經出現頹勢,正要還原為人形。它,不!他的身體逐漸又出現了人的輪廓。
可惜沒有人在意,人們都是為了殺掉他而攻擊的。
人們不會管他是為了什麽而不惜變成怪物的,也不管他的目的達到了沒有。
人們,不!怪物們的眼隻有殺!
淵海厲當初能得救是因為淵九齊念及舊情,絕沒有帶著殺意,隻為壓製詛咒之力,所以淵海厲才能幸運地活下來。
……
遠處,沒有參與圍剿的人不多,用指頭就數得過來。
司奇空和古祁廂就是其的兩個人。
古祁廂悄悄閉上了眼睛。“這已經稱不上除怪了,完全是無差別屠殺。”漸漸露出人形的笛影,鱗片漸漸消失,傷口不停的累加。不間斷的攻擊,他已搖搖欲墜。
司奇空道:“是啊!快看他們醜陋的、被利益蒙蔽的眼睛。還有不少熟人呢!日倉獨,衛……”他念出不少人的名字。
古祁廂悄悄看了一眼,很快又別
移開眼睛。“日倉獨分明是在為抽簽投票時被笛影淘汰一事而存心報複。”
“不止是他,還有好多舉劍會被淘汰的人呢,他們都和日倉獨一樣懷著嫉妒,而光明正大的報複著笛影。”司奇空道。“倒有點假公濟私的味道……”
“咦?笛影好像在往這邊移動?”司奇空道。
“嗯?”古祁廂看過去。果然見到了笛影苦苦支撐著身體,在雨點一樣密集的攻擊,慢慢向著這邊靠近。“他想幹什麽?”
“你說呢?想想他為什麽變成怪物吧!”司奇空視線移向不遠的某個安靜的地方。那裏有一個人閉眼躺著……
好遠的距離呀!以他的前行速度,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到達呢?他又還能堅持多久呢?
鱗片的痕跡完全消失了,他完全變成了一個人——搖搖欲墜的人,隻剩下很稀薄的詛咒之力可以抵擋攻擊,而且很快就會耗盡。
也許到不了那麽遠的地方了。
他的嘴也恢複了原型,終於能說話了。他的呢喃始終沒有停下,究竟是在說著什麽呢?看著遠處的安靜人兒,究竟想說什麽呢?
沒有人知道!
不久!
詛咒之力完全消失,他的身軀重重地載倒在地。
他的交易完畢了。以生命換取力量的術法結束了,他的生命幾乎要完全消失。
也許他早就該死了,如果換一個人,也許根本稱不了這麽長時間,就隻剩下被詛咒之力操縱的死軀,是什麽支撐著他的最後一縷求生意識呢?
人們的攻擊停下了!
因為目的已經達到,目標就要死了。
“太好了!我殺了這個怪物!”一個人道。
“胡說什麽?明明是我給它最後一擊的。”又一個人說。
“你們眼睛瞎了嗎?沒看到我最後用術法打他的心髒嗎?”
“……”
無休無止地爭論開始了。
醜陋的爭執,林誨和林軒慢慢走到笛影的身旁。“林家讓你活了這麽多年,逝水護了你這麽久,連性命都……你也該死了。”
“等等,他好像還沒有死透。”林軒突然看到笛影的嘴輕微地動了動,似乎在說著什麽,可惜醜陋的爭執將他的聲音掩埋。
“你在懺悔嗎?”林誨道。“那副自以為是的清高姿態呢?聽說你在舉劍會上以一勝五呀!真是可笑……”林誨嘲笑一番。
“林……誨……”林軒跟著他的口型動,竟是念出了這兩個字。“他在念你的名字,難道是想說什麽話?”
“哼!”林誨淡淡看了殘餘一息的笛影一眼。他也認出了這種嘴型。“不聽也罷,我們走吧,讓護衛們來收屍。”
然而,林軒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將死之人的話語,聽一下又何妨?”
林誨一怔,他見到林軒的眼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仿佛看到了一絲很像曙光的東西。“哼!”他扯開胳膊,終究還是低下頭,耳朵靠近笛影的嘴。
即便是林誨,也是知道這個將死之人,很可能是真心對待那個人的,不然何以令他化身為那種可怕的非人怪物?連寶貴的生命都不要……
也許他這樣強撐著,是想道歉吧!
“想說什麽就說吧!我會替你轉達,也算回報你為她化身怪物的決心。”林誨道。
笛影微微睜開眼皮,但其實已經什麽也看不見了,隻是一股執念在支撐。
他發現林誨的靠近,嘴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生命最後的言語開始了。“……血……我……我吃過……泉……果實……本該死去的生命才……”
“什麽!你說什麽!”林誨依稀聽出了笛影想表達什麽,心重燃希望,但笛影所言一直不清不楚。林誨抓住笛影的衣領,激動地逼問他。“說清楚!”
笛影馬上就要死了,沒有將話說清楚的能力,甚至感覺不到林誨在揪著他的衣領,連感官都……
“混蛋!你說清楚再死!”林誨用力拉扯著笛影的衣領,越發焦急,生怕笛影沒有說完就死了,不由得將真氣度給笛影。明知無用,明知這當眾人麵的行為會對自己不利,林誨還是做了。
“附在我身上……也許……再把我懷……殘花……給她……她……她……我好想……見……”笛影依然說得不清不楚。
人在將死之時,回憶之書便會翻開。笛影的眼前閃過了某個畫麵,然後……
他的眼角留下了淚水。“血……換血……”說著說著,聲音突然斷了。
這斷斷續續的聲音……林誨很清楚它非常重要。
“喂!繼續說呀!喂!”林誨非常討厭這種人,居然將要緊的事說得這麽含糊。他一把揪住了笛影的頭發,大聲嚷著。
“喂!你這個混蛋……”
林誨急到不顧形象的出拳打了一個死人。
笛影的聲音斷了的瞬間,林誨就明白了。笛影已經死了!但這個人是生是死,林誨不在乎,隻是笛影模糊的話卻顯得那麽重要。
他的拳頭又一次準備落下的瞬間,肩膀上突然搭上來的一隻讓他泄了氣。再仔細看死人的表情時,林誨見到了他眼角含著的淚水。
有人說眼淚不一定都是鹹的,快樂的時候留下甜的淚水,痛苦的時候留下的是苦的淚水。
笛影的淚水是什麽味道的呢?
很難分辨了。
他說完了最後的話,它也許是甜的。
但他卻死了,再也不能見一眼想見的人,它也許是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