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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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欣喜若狂!

    兩個男人為那一絲小小的顫動而笑得咧開了嘴,和一個小孩子得到了喜歡吃的糖果後一樣孩子氣。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都有了非常巨大的變化,彼此說話時,早已沒有了昔日的和氣,但也並非生疏。心智的成熟,雖讓他們再也說不出某些話了,但隱隱約約間還是有著一些不曾改變的東西吧!

    “我……我怎麽……你們怎麽在這裏?”這艱難地撐開眼皮的女子,看見陌生的景象,有些無法理解。

    “醒了就好,其他的隨他去吧。安心養傷。”林軒道。難以想象,這個高大的“莽漢”也能說出聲調如此輕細的言語。

    “傷?對了,現在到底怎麽回事?阿影呢?”林軒的話語反倒提醒了她。她更加激動,急地推開被子站起來。

    她的記憶停留在與血霧相抗的瞬間,那時明確的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是發生了什麽,才讓自己安好地躺在這裏呢?她不知道。

    林逝水禦起真氣檢查了自己的身體一遍,濃鬱的生之氣散布於血肉之,內傷外傷都差不多愈合了,昔日的舊疾也神奇的消失了,甚至連修為都有進境的跡象。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是應該死了嗎?淵森舒呢?阿影呢?”

    “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還是好好養傷吧。過些時候,我會給你解釋的。”林軒又道。

    “不對!我怎麽可能還活著?現在到了什麽時間?”林逝水道。那驚人的紅芒依舊未能從她腦海消散。

    林軒又準備用敷衍的話語搪塞過去,但林誨卻製止了他,接過言語道:“離你昏迷時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淵森舒早已逃走,長老們正率眾追擊……”

    “那阿影……”林逝水的一句話沒有問完就停下了,突然感覺到腳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

    果然是那樣嗎?

    她不敢低頭去看,身體像是凝固了,再怎麽用力,哪怕一根指頭也無法動起來。

    林軒和林誨似乎有意隱瞞著什麽,聽著他們的聲音,她其實一開始就有所預料了。

    是啊!

    當時的漫天紅芒怎麽會放棄吞噬生命呢?他是紅芒的攻擊目標啊!

    那不會再有任何人想救他的狀況……

    她的瞳孔瞬間灰暗下來。“能告訴我,這半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她艱難地低下頭,不出意外的見到了那個人。

    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似乎很安詳,那種安詳依舊停留在他的臉頰上。

    她蹲下來,將他抱住。

    這冰冷的溫度,就像夢一樣,沒有實感。

    灰暗的瞳孔,漠然的表情,沒有任何過激行為,她仿佛一個得了絕症的人。

    她輕輕撫過他的臉頰,眼皮舍不得落下。

    死了啊……

    脆弱的生命本就是這麽容易碎掉。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沒有抓緊生命,隻是這一次碰巧是他。

    林誨黯然歎息,嘴開始動了。他將林逝水閉上眼睛後的事都說了出來。沒有隱瞞的必要,因為這些事早就傳出林家,估計世界上已人盡皆知了,她遲早都會知道的。

    話畢時,林誨說了一句對不起。

    從某種意義來說,笛影的死就是因為他們。

    “為什麽要道歉呢?你沒有錯。為了家族利益,這麽對待一個異族人,其實一開始就沒有錯。”就像人類以人為心,為了活下去殘殺其他生物。“錯的人是我,是我們。現在我們隻不過是在品嚐這錯誤的代價而已。”林逝水道。言語沒有溫度,也分辨不出是不是真心話,不含憎恨埋怨,也沒有感激歡樂。

    “隻是他不應該這麽早就閉上眼睛的,未來還有好多好多隻有他才能做到的事呀!他怎麽可以拋棄呢?”林逝水道。聲音越來越低,不是對其他人說的,自言自語而已,到最後已經隻有嘴唇在動,沒有發出聲音。

    她默默地抱起笛影漸冷的身軀,又默默的往屋外走,連腳步聲都沒有,這種安靜讓人發寒。

    直到最後,門關上,傳來一絲聲響,林誨和林軒方才猛然驚醒。

    “林誨,她……”林軒顫顫道。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林逝水目前的狀態。“她從小就是這麽善良,哪怕看到一隻小鳥死了也會悶在心裏難受一會兒。麵對這次的打擊,她又會消沉多長時間呢……”

    “也許是自作自受吧……她說的對,我們並沒有錯。冷靜地分析一遍就會發現,我們對待異族人的方法並沒有錯。”林誨冷漠地道。“十幾年前,這個結果就已經注定了。她不忍讓一個嬰兒失去生命的因,成就了今日的果,自作自受……”

    “你說什麽!”林軒一聽,一股怒火不受控製的往腦子湧。他一把拽住林誨的衣襟,拳頭捏得作響,差點就打了下去。

    “放!”林誨掙脫林軒的,轉過身,回避正麵看著他,隻有這樣才能隱藏自己的表情。“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但是你要記住,事已發生,隻有最冷靜的分析整件事,才能避免日後出現同樣的錯誤。不過……”

    “……這一次也許和對待小鳥死去的傷感不同了。那種眼神,大概很早的時候就不再是姐弟那麽簡單了……”林誨道。視線也轉向林逝水離開的方向。

    “什麽意思?”林軒沒有理解這句話。他並不是什麽聰慧過人的人,一向不擅長理解這種拐了彎的言語。

    “沒什麽意思。現在我能做的隻有一件事,追殺淵森舒和淵九齊,然後收拾好大戰留下的其他爛攤子。你就先回前線吧!那邊的戰事不能延誤,你即便留在林家也沒有任何作用。”林誨道。隱約的傷感浮現一絲冷靜。

    “離開?逝水還是這個樣子,我怎麽能離開?”林軒大叫到。

    林誨轉身淩厲地回了一句不留情麵的話語。“你這個蠢貨,留下來又能做什麽?還想給我添亂嗎?滾回前線去!”

    林軒張了張嘴,卻接不上林誨的話。他突然明白了,並非是林誨太冷漠,而是林誨更懂得某種道理——冷靜的價值。冷靜與冷漠的區別太大了。眼前朝自己怒吼的人,隻是將情緒壓抑於心底而已。

    “抱歉……”林誨說完又轉過身,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連他自己也看不到。“你先回前線吧!也許淵九齊和淵森舒會去邊荒,你在那邊也可以幫一下追擊的長老們。”

    這是久違了的一聲道歉,林軒無法抗拒,再也無法發出任何吼聲。林誨這看似沒有氣勢的一句話,對於林軒來說,太過沉重了。“逝水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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