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往事
字數:4363 加入書籤
“那後來呢?”
薑天行關心地問道。
“後來……”薑黎陷入了回憶,“我和師兄輾轉於各個孤兒院,都是因為頭發和眼睛的顏色異於常人,當然也免不了受人排擠,那個時候的我,性格內向,還老愛哭,總是要師兄護著我。哈哈,明明那個時候,師兄也常常被人欺負的……再後來,師兄五歲的時候,因為神血活性慢慢變低,頭發和眼睛的顏色也開始變成和其他人一樣的顏色。小師弟你用想的也該知道,師兄在很小的時候就非常聽話懂事,模樣可愛,品行又好,在孤兒院裏,像師兄這樣的孩子是最容易被人領養走的,但是師兄為了照顧因為頭發眼睛顏色而一直被人排擠的我,就硬是沒有答應任何人的領養,並且說,除非是將我一起領養走,不然絕對不要被人領養。”
“哇哦,師兄你和大師兄那麽小時候感情就這麽好啦!”薑天行發出一聲驚歎。
一般人在五六歲的年紀,除了吃喝玩鬧,其他事情大概都是不在意的,姬軒能在那個年紀就保護起薑黎,這可真是……感情非同一般啊!
“嘻嘻,這就是孽緣吧!那時的我對師兄來說,就是一段孽緣!”薑黎說起往事,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哭包,廢物,好像在那個時候,這兩個稱呼就沒有從自己身上摘掉過,不隻是在孤兒院,就算是後來到了神裔學院,自己也一直是在拖師兄的後腿。
姬軒的存在對薑黎來說是恩賜,是救贖,而薑黎對姬軒來說……在其他人眼裏,怕不就隻是一段孽緣吧!
“後來我的頭發眼睛顏色也變得正常了,而且也換了個全新的環境,到了又一家孤兒院,日子這才稍微好過了起來。”薑黎慢悠悠地道。
“去年在sh,我們不是遇到過一些孤兒院的朋友麽?那些就是我和師兄在最後呆的孤兒院裏認識的,那個孤兒院,我們足足呆了一年,算是所有孤兒院裏呆的時間最長的一所,所以對那所孤兒院裏認識的人,我和師兄的感情也要深一些。”
“然後,就是師兄第一次打預防針了,那一年,師兄七歲,我六歲。”薑黎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等等,師兄,大師兄第一次預防針怎麽那麽晚?”薑天行打斷薑黎的話,忍不住問道。
按道理,嬰兒出生二十四小時內就要進行第一次疫苗接種,分布是乙肝疫苗和卡介苗,之後,一月齡、二月齡、三月齡、四月齡、五月齡、六月齡,八月齡,九月齡,一歲以內,幾乎每隔一兩個月就要接種一次疫苗,一歲後也是差不多每年一次的頻率,怎麽姬軒在七歲才第一次打預防針?
薑黎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不隻是大師兄,我六歲那會兒也是一次預防針沒打過,沒辦法,誰讓我和師兄都是連戶口也沒有的棄嬰,而且被轉過好多次孤兒院呢!孤兒院轉太多,他們也都以為我和師兄早就在上一家打過預防針了,就沒有特別安排我們再打,一直拖到師兄七歲,師兄才第一次打預防針。”
棄嬰和孤兒是不一樣的,孤兒就算父母雙亡,親戚也沒有,但戶口總是有的,而棄嬰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當然沒有戶口這個說法,棄嬰想要上戶口,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而沒有戶口,醫保這些東西都下不來,更何況姬軒和薑黎可不隻是戶口,連出生證明也沒有,打預防針都是個問題。
也虧得薑黎和姬軒都是神裔,身體素質強過普通人不知道多少,就算是小孩子,也是百病不生,不然長那麽大卻一針預防針都沒打,指不定就早早夭折了。
之前也說過了,給小孩子打疫苗除了預防各種疾病外,更是用來查找神裔的手段,疫苗中蘊含著某種可以刺激神血的物質,那種物質可以讓懷有神血,同時神血呈顯性的神裔產生異變,產生這種異變的神裔一旦進入醫院,病症被記錄進入病例,就會迅速被神裔學院得知,然後派出專門人員,以各種理由將神裔收攏。
姬軒七歲才第一次打預防針,其超高的神血濃度一下子就被確認了,神裔學院方麵,甚至連校長都親自過問了,而隨著學院方麵的進一步了解,發現姬軒的身邊,另外一人也有身懷超高神血濃度的表現,那個人當然就是薑黎,薑黎神裔的身份也一下子被發現,兩人當即被神裔學院挖掘走,也理所當然被分在了同一位生活老師門下,一起開始更為親密的師兄弟生活。
薑天行今天終於對自己這兩位師兄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心中也不由為他們間的緣分而感動。
“師兄,你和大師兄恨你們的父母麽?”薑天行猶豫著問道。
被父母遺棄,這無疑是一件非常讓人痛苦的事情,就算因此怨恨乃至憎恨自己的父母,這也不足為奇。
薑天行沒有被父母遺棄,但卻也被父親拋棄了自己和母親,在收到薑天擎死訊前,薑天行對於父親這個名詞是充滿怨恨的,這時的他非常想知道,薑黎是怎麽看待遺棄了他的父母的。
“……”薑黎先是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搖頭道,“談不上,當然,愛就更談不上了,我和師兄對於‘父母’這個詞,更多的隻是概念上的理解,是生育了我們的人,但是,無論是在孤兒院的時候還是在神裔學院,周圍都是群同樣沒有父母的人,所以我和師兄對於父母的感覺……也就這樣吧!”
也就這樣吧!
這句話充滿了無所謂,也是真的無所謂,薑黎並不是個嘴硬的人,更多的時候他是口無遮攔,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所以,他說的話大部分都可以相信,尤其是對自家人說的話。
薑天行幹笑,對於薑黎的回答,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同時,薑天行也想起了自己。
很久以前,在薑天行很小的時候,薑天行對於拋棄了自己和母親薑箐的父親薑天擎是非常怨恨的,因為別人家的孩子都有父親,唯獨薑天行沒有,“野種”這個難聽的詞,似乎從小就跟著薑天行。
每當自己哭著問母親為什麽別人要叫他“野種”的時候,就算天性樂觀向上的薑箐都隻能以比哭還難看笑容安慰薑天行,又或者抱著薑天行一起哭。
小孩子間也是有攀比的,而且比少年人,比大人更為殘酷,而在這種殘酷的攀比中,薑天行在起點上就輸人不知道多少,有父親和孩子和沒父親的孩子,這儼然也就因為這樣,薑天行小時候真是一點也不合群,又或者說,群體容不下他。
在那個時候,薑天行一邊怨恨著父親,一邊卻有無比渴望他回來,回到自己身邊,回到母親身邊,回到家人身邊,薑天行無比渴望自己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後來,在知道期盼盼不回父親後,薑天行決定自立,他不再期盼父親回來找他們母子,他決定靠自己一個人讓母親薑箐過上世上最好的生活,自那時起,薑天行對於父親的怨恨轉化成了憎恨,一股子恨意支撐著他努力學習,奮發向上,頗有點網絡小說中主角常說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意味,薑天行想要靠著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然後讓當年拋棄他們母子的父親嚐到後悔的滋味!
再後來,繁重的學習和母親無時無刻不在的嗬護讓薑天行一度忘記了父親這個名詞,偶有想起,也隻是心中一陣不舒服,怨恨也好憎恨也罷,都成了年輕不懂事時的雜念,薑天行一心一意向著如何回報照顧自己長大的母親薑箐,對父親已經不再那麽記掛。
到最後,薑天行接到了父親薑天擎的死訊,一時間,怨恨憎恨全部消散,有的隻是濃濃的感傷,尤其是在知道父親並不是忘記了他們母子,而是有著不得已的理由才離開他們,血濃於水,多年來對於父親的渴望壓倒了對父親的怨恨,使得薑天行痛哭出來。
雖然對於父親的感情在長久的時間裏經過了多次變化,具體是什麽樣的感情,薑天行自己也不好說,但是薑天行可以肯定的是,父親這個名詞,對自己來說絕對不是什麽“也就這樣吧!”。
當然,考慮到薑黎和薑天行的情況不同,不能一概而論,但是薑黎說出“也就這樣吧!”這句話時,薑天行真的覺得薑黎的性情有些涼薄,但薑黎對薑天行有多好,薑天行自己清楚,而且對自家人,薑黎也絕對沒得說,“涼薄”二字,薑天行實在說不出口。
薑黎和薑天行說話的聲音都比較小,兩人又是坐在最後一排,所以,除了同為神裔的薑紅玉,其他人倒是沒聽見。
這個時候,有社團活動的學生已經陸續離開,雖然已經高三,大部分人學生已經停止了社團活動,但也不乏一些對自己自信十足,完全不怕升學考試的學生,依舊進行著社團活動。而
回家社的學生則因為晚會的原因而繼續留在教室,各自閑聊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