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自然不會回答他。隨便打了個哈哈，就把話題過了。

    商澤憶明白意思，從好奇中回過神，也覺得尷尬，對方不願意讓人知道，一定是有必然的原因。自己這樣直勾勾詢問，本來就不合適，無論對方怎麽回答，都會難堪。

    商澤憶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地嗬嗬笑。

    此時尷尬，小虎抓了抓商澤憶的衣袖，很合時宜地打斷了他們。

    “哥哥，我想出去玩。”

    今日正是中元節，街上正是熱鬧，趕路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看到了。商澤憶原本對節日沒什麽興趣，但這個時刻卻正好需要一個理由走開，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打了招呼一聲，商澤憶就帶著小虎出門了。

    街上很熱鬧，雖然是祭祀先祖的日子，卻妨礙不住人們慶祝的熱情。放河燈，唱大戲，扮鬼臉，來來往往的男女戴著各式的麵具。

    人很多，來回擁擠，商澤憶怕走散，就拉著小虎的手跟著他走。

    小虎走到一家攤販前，停住了，商販是賣麵具的，鬼怪神話，各式都有。小虎依次拿著麵具扮鬼臉，朝著商澤憶吐舌頭，一副孩子的天真浪漫。

    商澤憶哪裏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八成是看上了哪個麵具，又不好意思開口，就在人家攤前多賴會，過過癮。

    “喜歡哪個，挑一個吧。”商澤憶說，童心也被激了起來，“替你沒出來的王哥哥也挑一個。”

    小虎得了準許，開心得不行，呼喚地就去挑選，在攤前弄弄擺擺了半天，選了三個麵具。

    “這個是我的。”他說的是一個小狐狸的麵具，雖然是鬼怪，卻俏皮可愛。

    “這個是商哥哥的。”他把麵具舉到商澤憶麵前，是一張純白的麵具，畫著人的臉，五官俱全，卻沒有表情。

    “還有這個，是王哥哥的。”他把最後一張麵具挑出來，是一張像猴子的麵具，五官以一種奇特的形狀突出，額頭畫著花紋，有些滑稽。

    商澤憶覺得最後一個麵具不錯，襯王小明剛剛合適，就不知道拿給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他付了錢，帶上麵具與小虎離開了。

    他們繼續逛著，從街頭走到了街尾，出了街尾到了河邊。

    河邊很少人，也沒幾個人放河燈，見不到整條河閃耀燈光的美景，小虎有些氣餒。商澤憶則是有些累了，他原本就對這些事情不太感興趣，走了一圈就已經乏了。

    “夜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他對小虎說。

    小虎也是個懂事的孩子，不哭也不鬧，“嗯”了一聲就拉著商澤憶的手往回走。

    秋天的夜晾涼的，風也涼涼的，吹得人也涼涼的，商澤憶覺得今夜的秋風特別的涼，縮了縮脖子加緊了往回走。

    路上沒什麽人了，有些冷清，配上秋日的冷風，顯得更涼了。

    秋風起了，似乎要下秋雨了，三三兩兩的人，不斷與商澤憶擦肩而過，也加緊了回家。人越來也少，擦肩而過的人也越來也少。

    終於街上就最後一個人了，他也在往家趕，匆匆與商澤憶擦肩。

    擦肩是件很奇妙的事，有些人擦肩而過了，是萍水相逢；有些人擦肩相遇了，是緣分到來，但擦肩而過，刀劍相向的，又不知道是什麽。

    商澤憶也不知道。他隻知道，對方拔出了刀，他也該拔劍以還。

    他將小虎護在身後，持劍與對方對峙，暗自戒備。剛就在擦身而過的一瞬間，他感到空氣中的溫度變了，涼涼的空氣變成了冷冷的殺氣，於是不假思索地拔劍，正好守住了這必殺的一刀。

    他剛看得清楚，對方的刀很快，比他的劍快，仿佛白光切開一切，將要世間一刀兩斷，不給人掙紮空間。

    “你是誰？”雖然知道對方不會回答，可他還是要問。他需要時間，無論是王小明發現他們，還是恢複精神狀態，他都需要時間。

    對方沒有回答，甚至連表情也看不清，所有的表情都讓麵具遮住了。他也戴了麵具，是一張怪臉，留著山羊胡子，似笑非笑。

    對方也知道商澤憶的心思，自然不會給他留時間。身形一瞬，揮刀而行，就有無數光華襲來，刀光如月光傾瀉，四麵八方向他包圍。

    憑如此手段，商澤憶已經知道對方武功在他之上，冷哼一聲，不敢再有保留。四麵八方的刀光無法全部抵擋，生死一瞬需有所取舍。他一咬牙，橫劍於前，擋下了直取要害的一刀，其他的刀光用身體硬抗。

    “嗖嗖嗖”衣物盡碎，無數傷口爆開，血流成柱，瞬間商澤憶就成了血人。

    在擋下所有刀光的一瞬間，不顧身上傷口，商澤憶不退而進，一劍直取對方麵門。這一劍很直，很普通，也很快，是他十四年所有努力的成果，在這一刻得到了升級。

    這一劍，比以往所有的劍都要快，甚至超出了他當前的境界，隱隱有生出劍氣。

    他想得清楚，用著舍生的一劍，換對方一瞬間的空檔，然後帶小虎跑。對方武功高出他太多，無法抵擋，隻能先行撤退，跟王小明撤退再做打算。

    “叮”，刀劍相擊，對方隨手一挑，就將這巔峰的一劍挑開，打破了他的盤算。不給商澤憶反應時間，隨後隔空一掌，直接拍向胸口。

    胸口中掌，感覺就像被萬噸巨石擊中一般，商澤憶喉嚨一甜，再也忍不住的鮮血狂噴而出，人被擊飛了數丈。

    小虎見狀，趕緊過來扶起商澤憶，一雙眼睛憤怒地望著對麵，仿佛要跟他拚命一般。

    對方沒有反應，隻是持刀拖地，臨著風立著。

    商澤憶血流不止，拄著劍勉強站起來，仍是站在小虎麵前，將他與對方隔開，始終將他護著。

    “小虎，商哥哥打不過他，現在需要你幫下商哥哥。”商澤憶說，眼睛看著對麵的人，以防他偷襲。

    “你還知道王哥哥在哪嗎？”商澤憶說。

    “小虎知道。”看著商澤憶滿身是血，小虎終於忍不住流淚，一邊哭一邊回答。原本就是孩子，不會想太多，隻是看到對自己好的商哥哥滿身是血，就感到無比的傷心，隻會流淚表達。

    “等下商哥哥一喊，你就跑，去找王哥哥，找到王哥哥再讓他來找商哥哥。”商澤憶肺部受損，又咳了幾聲，隻感覺呼吸刺痛，用力地咳出一些血，然後說。

    “小虎知道的，小虎一定找到王哥哥。”小虎看著商澤憶吐血，更是傷心，眼淚流得更多。

    商澤憶交代完，忽然覺得輕鬆無比。他知道，自己是沒有生還的可能，無論王小明武功多高，都不可能來得及救他。來到這個世界沒做什麽好事，也有好多事沒做，但總的不算太差，起碼救了一個人。

    有始有終，商澤憶在這個世界的故事結束了。

    不顧生死，他大喝一聲，提起最後的真氣朝對方衝去。

    對方提起了刀，自上而下劈出，他已經看到那道月光傾瀉。

    商澤憶最後轉頭看了一眼，小虎很聽話，已經開始奔跑了。

    那他就放心了。

    他要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