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巫山有雲名飄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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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她一聲令下,幾個下人打開了捧著的盒子。盒子被打開,裏麵卻是空的,隻隱隱能看到氣體從中湧現,與正常空氣接觸,扭曲了空間。
商澤憶怕是毒藥,忙遮住了口鼻,防止吸入。王小虎也一樣,用寬大的衣袖揮著,想將空氣從麵前揮走。
但空氣無孔不入,不可能被隨手揮散。無論是商澤憶的掩住口鼻策略,還是王小虎的揮散空氣手段,對空氣都無大作用。
這種無色的氣體乃是巫山雲家的獨門秘藥,名為雲煙。聽著富有詩意,卻是天下最可怕的毒藥之一。雲煙有毒且詭變莫測,似山中雲霧,粘身便留,無論是身體接觸還是口鼻吸入,都會引發中毒。
雲煙有三種毒法,各有通途,但都可怕無比。第一種最重最可怕,粘之便全身腐爛,乃雲家禁藥,非萬不得已不會用。第二種輕微警告的,中毒便會全身發軟,無法動彈,需一日才會自行散去。還有第三種,是專門針對武林高手,需要內服與外用配合,中毒功力盡散,任是再強的高手也隻能任人擺布。
而商澤憶與王小明,中的便是這第三種。
內服的是剛才的藥茶,摻了雲羅散,單服能寧靜提神,對身體有益。但隻要再粘上一看煙羅,就會自動生成雲煙之毒,使人功力盡失,手腳無力。
商澤憶中了雲煙之毒,癱在了地上,王小明也不好過,扶著太師椅搖搖欲倒。
“好人沒好報了吧。”王小明向商澤憶調笑道,也是他有這樣的心情,身陷囹圄還不忘取笑商澤憶,應了他天生放蕩的性格。
商澤憶也迷茫,不知道是哪裏出錯,他們從劫匪手中將小虎帶回,就算沒恩也絕對是無過,按道理對方不至於對他們下毒。
“夫人,這是為何?”商澤憶不解,於是詢問。
對方是個火爆脾氣,見商澤憶詢問,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罵,罵的無非是無恥小賊,卑鄙下作之類的。商澤憶聽得耳朵癢,王小明聽了也直翻白眼,心說這人怎麽就沒點文化,罵來罵去就那麽幾句。
對方罵得差不多了,氣也出了,然後才回答商澤憶的問題:“無恥小人,今日我雲縹緲就讓你們死個明白。”
“那日你們將我兒擄走,現在又將他送回。為的不就是我藥王府的百草藥決嗎?”
“那日你們送來信件,要我公公一個月不出巫山,寫出百草要訣,才能換回我兒一命。”
“我公公雖然脾氣怪誕,卻最疼這個孫兒,為此熬盡了心血,七天不眠不休才將此書寫成,人也累到在桌前。昨天才寫好,今天你們就來了。你說,世上有這麽巧的事?。”
“你們還敢說不是擄走我兒,害我公公累到的賊人!”
雲飄渺說到氣憤,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怒目而視,簡直是想把商澤憶與王小明生吞了。
商澤憶心想,這人該是天生的辣椒,雖是無心害人,卻是潑辣。此方無理地猜忌本是可以避免,隻需喚來小虎一問便知,卻單單憑著自己的幾分臆想,動了這誅心之舉。這樣的性格,著實不討喜。
他不喜,王小明也不喜。王小明一旦不喜,便口無遮攔了。
王小明歎了一口氣,惋惜道:“可惜了原本挺美的人兒,卻生得潑婦像。可惜了,可惜了。”隻見他邊說邊搖頭,那雙眼睛還賊溜溜地往雲飄渺瞟,直瞟得她怒氣再揚,伸手就要給王小明巴掌。
雲飄渺被言語及眼神欺侮,自是含恨而出,手上的力道用上了十一分,比那十分還多一分,帶起了風聲,又快又急地朝王小明扇去。
王小明見巴掌臨身,哈哈一笑,忽然一改頹勢,從椅子前站了起來,一手握住了雲縹緲的手臂。雲縹緲手臂被握住,正要掙脫,忽然感覺一股大力從手臂傳來,震得他的四肢無力,往地上倒去。
“你沒中毒?”雲飄渺倒在地上,震驚地看了王小明一眼。雲煙是他們雲家的不傳之謎,她最了解此藥的功效,不可能有中毒還能運功發力的人。但確實王小明沒有中毒,還能用武力將她製服,這不得不讓她驚奇。
王小明卻輕蔑一笑,說:“雲煙算什麽東西,能毒得了我?當初雲裳研究雲煙的時候,還是我給他出的建議。”
雲飄渺見家父受辱,不能再忍,又劈頭蓋臉地對王小明一陣罵。王小明也不管他,朝下人說道:“把你們男當家的跟你們少爺叫來,不是說我們是賊嗎,總要有個抓賊拿髒。讓你們少爺辯辯,看看我們是不是賊,也讓你們當家的男人看看,你們藥王府是怎麽對待救命恩人的。”
下人們麵麵相覷,都不敢做主,齊齊地看著雲飄渺。雲飄渺被王小明控著,本就怵了一頭,又聽著對方言辭切切,正氣淩然,大約猜想自己是冤枉了好人。可她又好麵子,不能直接服軟,便使了個眼色讓下人去尋自己相公與孩兒,看看他們有什麽說辭,也讓自己有個台階下。
小虎正在洗漱,而男主人也在府內照顧生病的父親,聽到下人稟報有兩個賊人上門欺負少奶奶,忙匆匆得趕往會客廳。
男主人率先到的,是個儒雅的男士,長衫問冠,做讀書人的打扮。他見自己的夫人被人按住了脈門,癱在地上,也不急躁,平和一問,顯得頗有風度:“在下藥王穀江舒葉,不知兩位為何欺我夫人?“
王小明笑笑,他瞧得仔細,剛對方手指曲了曲,就有藥粉從戒指中滑到他的手掌之中。先禮後兵,怕等下一個回答不好就會有毒粉飛來。
這藥王府的人怎麽盡愛用毒。王小明想。
他卻不怕,一是他內力深厚,世上本沒什麽毒能傷到他,二是雲縹緲還在自己手上,他料到對方不敢真的下重手。
他正想說話,商澤憶提前替他發了聲。
“我兩本是金樓人士,來巫山有急事。那日經過林平,救下一孩童,正好順路,遂帶著孩童一路而來。到了巫山,將孩童還於父母,卻被孩童父母誤以為是歹人,使了毒,散了功。”
“主人家,你說我兩冤不冤。”
商澤憶說得委婉,沒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知道說的是哪擋事,江舒葉經營偌大一個藥王府,更是不是蠢人,隻聽幾言就了了來龍去脈。心想如若真是像他所說,那這兩位可是藥王府的恩人,卻平白受了無端冤枉,這換做自己都會生些脾氣。
他見商澤憶神情姿態,便知道對方中了雲煙,而王小明卻毫無反應,跟沒事人一樣,正要詢問時,小虎來了。
小虎一來就見到商澤憶倒在地上,又見母親被王小明握著手,也倒在地上,不由得摸不著頭腦。忙跑到商澤憶前將他扶起,又把雲飄渺扶起,問:“商哥哥,王哥哥,父親,母親,這是怎麽回事啊?”
小虎來扶雲飄渺的時候,王小明已經鬆了手。雲縹緲感覺自己脫了禁錮,力氣都回來了,正想回瞪一眼王小明,卻聽到小虎這麽親密地喊對方王哥哥,心裏已經明白了大概,知道對方確實沒有說謊,是自己錯怪了。
她剛要說話,商澤憶又提前搶了聲,說:“沒事,雲哥哥趕了太久的路有些累了,剛腿一麻,摔倒了而已。”
雲飄渺聽他話語,就知他心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商澤憶微笑報之。
既然知道是錯怪,江舒葉與雲飄渺趕忙幫商澤憶解了毒。原本想給王小明也吃一顆解藥,見對方神色無異,元氣十足,比健康人還健康,就放棄了。
王小明暗罵了一聲小氣鬼,自顧自坐下了。
所有人再坐下,就沒有剛起的劍拔弩張。
下人重新上了茶,這次不是摻了雲煙的藥茶,而是地道的大紅袍。
江舒葉首先就剛才的事道了歉,說了妻子的魯莽,自己的怠慢。
商澤憶不願再提,事情過了就過了,也沒人受傷,結果仍是皆大歡喜,就沒有深究的必要。
王小明知他性情,江舒葉夫婦卻更為佩服,心說僅僅少年便有如此的胸襟,日後必是一方人物。當下也不敢怠慢,忙著下人殺雞宰鴨,備了一桌的酒菜。
商澤憶剛想拒絕,卻想起正好可以乘機向他們詢問下怪醫聖手的下落,也不客套,跟王小明落了席。
這幾天來都在趕路,一路商風風露宿,吃的也多吃饅頭幹糧,見到這麽一桌的菜,商澤憶也是食欲大開,比平時多吃了很多口。
不小片刻,桌上酒菜已經少了一半,商澤憶也吃了個飽,再吃不下了。他斟一杯酒,敬了江舒葉說:“實不相瞞,我二人此時來巫山是因為家中兄長生了大病,聽聞巫山有神醫,特來求神醫相助的。”
江舒葉原本正苦於無法報答,聽到對方來巫山尋人,不由得喜出望外,忙拍著胸脯打保票說:“不知商公子找的是哪位神醫。舒某不才,在巫山有一些人緣,或許可以幫忙打聽引薦。”
商澤憶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們初來乍到,巫山人生地不熟,尋人著實不便,正好需要江舒葉這樣的本地大族幫忙,才有可能找到怪醫聖手。
“江先生可知怪醫聖手倦無人嗎?”
聽著怪醫聖手的名字,江舒葉愣了片刻,然後才說。
“怪醫聖手,正是家父。”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