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數:10608   加入書籤

A+A-




    崔斂手指動了動,片刻後,忍不住將手放在了他的頭上,輕輕揉了揉。

    他垂著頭,目光“看向”她的方向,張了張嘴,最終隻吐出兩個字:“別哭。”

    從小到大,他都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算再怎麽生氣也氣不起來了。按照黎鑰倔強驕傲的性格來說,她很少哭,所以但凡她掉一兩滴眼淚,崔斂腦子裏什麽也想不到了,不管錯在不在他,他第一個舉雙手投降。

    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根本控製不了。黎鑰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胸口疼,腦子也一跳一跳的疼。

    “崔斂,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趕我走?”

    黎鑰覺得委屈,她仰起臉看著他:“明明是你救了我,為什麽瞞著我這件事?要不是主動找來,你是不是要瞞著我一輩子?”

    就算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個男人都做的太多了。為了一個女人幾乎毀了自己的一生,不但絲毫不怨恨,還為女人想好了退路,這一切值得麽?

    崔斂無聲地歎了口氣,他想要看看她的臉,然而眼前卻是一片黑暗。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定然是鼻子紅紅的,可憐兮兮的讓他心軟的模樣。

    “別哭。”崔斂聲音有些無力。

    他沒想要瞞著她一輩子,隻是越久越好。

    崔斂視野裏一片黑暗,然而眼睛準確地定位在了她的位置,他勾起指尖擦了擦她的眼淚:“你快結婚了。”

    他並不想她內疚,他想著這件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在得知她昏睡後醒來失憶時,他又是擔心又是鬆了口氣。

    兩人糾糾纏纏這麽多年,之前的種種由他一個人記得就好。何況兩人之間,並不是一句話可以帶過的,此時她會因為內疚留在這裏,恢複記憶後也不會開心。

    “回去吧。”

    他害怕自己會貪戀這短暫的溫暖,更害怕黎鑰恢複記憶後,會再次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著他。

    大哭一場,黎鑰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然而卻被崔斂的這兩句話搞得怒火翻湧,她伸手捧著崔斂的臉,低頭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惡狠狠地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嗎?我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不論你怎麽說,我也不會離開的!”她頓了頓,明知道崔斂看不見,還是認真地看著崔斂的眼睛:“放心,我並不是因為內疚自責才留在這裏。我隻是想跟著我的心走,它告訴我,我應該留在這裏。”

    何況,崔斂就像是一把鑰匙,她感覺得到,隻有跟在他的身邊,她才能開啟那些沉睡的記憶。

    崔斂有些沉默:“我眼睛看不見了,腿也斷了。這樣的我就是個……廢人,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待在我身邊。”

    黎鑰沒有回答,反而輕聲問道:“崔斂,你討厭我麽?”

    討厭?怎麽可能,他連喜歡都來不及。

    可是這樣的自己,連喜歡的資格也沒有。崔斂緘默不語,隻微微搖頭。

    黎鑰勾了勾唇,又想哭了。

    在崔斂麵前,她變得根本不像別人形容中的那個驕縱高傲不落淚的黎鑰,而是能被他輕易感染的,一句話能讓她悲、讓她喜,什麽邏輯也不講的笨蛋。

    明明是她害得眼前這個人失明、是她害得這個人斷腿,他本來是天之驕子,還不到三十歲。人生剛過了三分之一,卻被她害得瞬間從高位跌落泥潭,這樣的反差,怎麽可能有人受得了。

    可是崔斂怎麽可以這麽溫柔,明明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他卻連一句重話都不說,還反過來安慰她,為了不讓她內疚,甚至為她安排了一場戲。

    “不討厭我,就不要趕我走。”黎鑰紅著眼睛,輕輕將腦袋枕在了他的腿上,側臉吻了吻他的腿,眼淚成串落在他的腿上,明明腿部已經沒有感覺了,崔斂還是覺得那一塊像是燃起來了。

    “我吻過的,都是我的了。”黎鑰滿臉淚水地笑了:“你知道的,我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包括你。”

    崔斂手指輕顫,妥協般地勾起唇角苦笑,他……無法拒絕她。

    就在他的手顫抖地撫上她的臉的時候,黎鑰腦中‘轟’地一聲,炸開了白光一片。有什麽東西一股腦湧了出來,疼得她臉色慘白,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鑰鑰?怎麽了?”

    “鑰鑰,說話!”

    崔斂聽到不對勁,滿麵慌張地伸手摩挲著她的臉,拿臉蹭著她的額頭,著急地問道:“鑰鑰,怎麽了?告訴我?!”

    他努力睜大眼睛,視野裏仍然是漆黑一片,唯餘耳際黎鑰痛苦的呻/吟斷斷續續傳來。崔斂咬牙,口中滿是鐵鏽內,一顆心高高地懸了起來。

    先前在他們來之前,避免黎鑰他們起疑,崔斂已經讓醫生護工離開了這裏,而luna也已經走了,現在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崔斂此刻無比痛恨自己此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痛苦,恐慌讓他的唇都在顫抖:“……求你說句話,鑰鑰…求你…”

    “我沒事。”

    一隻略有些冰涼的手摸上了他的臉,黎鑰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惶恐的男人,歎息道:“我回來了,崔斂。”

    …………

    溫馨舒適的咖啡廳內,崔司翼伸著兩條大長腿,靠在身後的沙發上,吊兒郎當地打量著黎鑰:“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就好,為什麽還要特意約在這裏?”

    黎鑰抿了口咖啡,有些微苦,她放下杯子看著崔司翼:“當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崔司翼抖著的腿停了一瞬,問道:“當年的事情?你是說什麽事?”

    “我和崔斂的事情,作為青梅竹馬的你知道多少?”

    “嗯……”崔司翼摸了摸下巴,漫不經心道:“或多或少知道些,不過不多。也就是你們以前感情很好,但是後來突然就鬧翻了,有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感覺。當然……”崔司翼攤手:“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沉默半晌,黎鑰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聲音裏帶著種難辨的意味:“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還是不敢承認?!”

    崔司翼俊美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麵色自如地調笑道:“黎鑰你怎麽了?火氣怎麽這麽大?”

    黎鑰深吸了口氣,眼裏帶著失望:“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以為,我們三人當中最沉悶的人是崔斂,最驕縱的是我,最……簡單的、能被一眼看透的人是你。”

    她自嘲地笑了起來:“但是沒想到你是心思最深、最能算計的那個!”

    崔司翼麵上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周身氣溫逐降,虛著眸子麵無感情地看向黎鑰:“你恢複記憶了?”他聲音愈發低沉:“因為誰?我想想……”他撐著額頭,裝出一副思考的模樣,片刻後恍然大悟地打了個響指:“崔斂。”

    他蹙起眉看著黎鑰:“崔斂對你的影響就這麽大?你忘記了當初他是怎麽違背你們的約定的嗎?還是想要把過去一筆揭過?”崔司翼說著就冷笑起來:“那你的心可真夠大的,連崔斂和別人開房你都不介意,那我想想那麽叫做luan的金發助理,看起來和崔斂就不是簡單的老板與員工的關係,聽說外國人都特別開放,他們也已經做過了吧。這樣的崔斂,你也能接手?”

    黎鑰內心有股將咖啡潑在崔司翼臉上的衝動,她伸手左手摁住了自己右手,看著崔司翼詆毀崔斂,越說越過分,隻是冷靜地聽著。

    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反應,崔司翼頗有些無趣地揮揮手:“你要是願意你就去吧。”

    他笑得有些惡意:“趁著婚前好好享受,婚後我可不希望聽見哥哥和弟媳之間的什麽流言蜚語。”

    黎鑰有些疲憊:“你說完了,聽我說好嗎?”

    崔司翼聳聳肩,做了個‘請隨意’的手勢。

    “知道我婚前那晚為什麽回去酒吧麽?原因有兩點,其一,我不是真正的黎家大小姐。”

    “……什麽?”崔司翼微微坐直了身子。

    “很驚訝,對嗎?當初我也覺得荒謬。”

    黎母倒是一直對她很好,但是黎父對她一直淡淡的。她雖然表麵不說,但是一直介意著這件事情,而後來黎雪進門,看到黎父對黎雪的態度,她才會覺得不解。都是他的女兒,他對兩人的態度怎麽差別這麽大?

    黎鑰本人心高氣傲,說得難聽一點是目中無人,根本不在乎黎雪在她麵前蹦躂,可架不住黎父對黎雪極為疼愛,看不得她受委屈。當然,這委屈自然是來自於他的大女兒。

    她去酒吧醉酒那天,正是黎父為了黎雪狠狠責罵她的那一天。也是黎父黎母發生劇烈爭吵的那天,巧合的是,書房裏的爭吵被那天突然回家的她聽到了。

    黎父那句“替別人養了二十多年的野種”太過惡毒,驚得她弄出了聲響,逃離時被黎母察覺到了。

    她心中一片茫然,覺得無處可去,隻在街道上四處遊蕩,就在渾渾噩噩地在酒吧裏買醉時,她遇到了另一個熟人。

    說到這裏時,黎鑰抬頭看了崔司翼一眼:“你應該知道這個人。”

    黎鑰說出了一個名字:“瞿彩。”

    崔司翼突然屏住了呼吸,微微瞪大了眼睛。

    黎鑰若無其事地講述道:“我沒想到她居然還記得我,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她還告訴我了另一件事。”

    “她說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畢竟當初是你們聯合起來設了局,讓我和崔斂鬧翻。”

    崔司翼沒有否認,隻抬起手遮住了臉,勾起嘴角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其實當初他年紀也不大,因著家世性格,身邊跟了群或真心或假意的狐朋狗友,整日裏在校園內招搖過市。本來是肆意揮霍青春的日子,少年哪有什麽煩惱?

    可是當有人不停地在他耳邊誇著崔斂時,他就有些煩躁了。哪有人喜歡不停地與別人比較,何況自己還是較差的那個?

    □□是崔司翼看上了一個姑娘,那姑娘是個文文靜靜的學霸,整日裏穿著白裙抱著書本穿梭於教室圖書館,她走在校園裏,在楓樹下低頭撩發的那一幕讓崔司翼怦然心動。

    於是他大膽地出手追求她。什麽蠢事都做盡了,但是那姑娘就是不為所動。

    轉機是在某次周末,崔斂來接黎鑰回家,兩人來找他時,他正和那姑娘說話,當時有些不耐煩,所以就沒注意到那姑娘看著崔斂時眼裏的光彩。

    等到歸校時那姑娘漸漸和他親近了不少,他暗自高興,誰想姑娘話中都是旁敲側擊問著崔斂的信息。他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意識不到他喜歡的姑娘喜歡上崔斂了。

    後來他就沒和這姑娘說過話了。

    然而,積攢在心中的些許怨恨卻沒有消失。

    說起來三人是青梅竹馬,但是黎鑰與崔斂的感情卻比與他好上很多。他當然看的出來這兩人彼此喜歡,兩人甚至還一起種了一園的薔薇花。

    在薔薇盛開的某個晚上,黎鑰的生日到了,他們一群人年輕人聚在一起,為黎鑰慶生。

    當時的黎鑰不時偷偷看向崔斂,臉上帶著少許羞澀的紅暈。他隻是端起酒杯,冷冷地笑了。

    --有時善惡隻在一念之間。

    也許做了之後他就後悔了。

    後來每每看著黎鑰眼中對於崔斂的厭惡以及崔斂暗藏的痛楚,他既覺得難受、卻又有種詭異的快感。他心裏想著,崔斂終於能嚐嚐他的痛苦了。

    瞿彩不過是一個仰慕崔斂的女孩子,當初他提出合作的要求時,她並沒有拒絕。

    當初的氣氛很活躍,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後來幹脆在酒店開了房,一個個睡在了那裏。

    第二天的場景,對當初的黎鑰來說,也許是個很大的打擊。

    敲門之後,從崔斂的房間裏出來了一個裹著浴巾臉頰紅紅的女生,而她身後崔斂幾乎□□地睡在那裏,周遭被子枕頭一片淩亂,床單上還沾有血跡。

    當時的黎鑰幾乎整個人都懵了。

    所以後來才給了崔斂一巴掌,口不擇言地說出“你真是惡心”“再也不想見到你”這種話,而後揚長而去。

    其實當時的疑點挺多的,隻是情緒激動的黎鑰根本顧不到那些。

    崔斂想要解釋,但是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什麽印象都沒有。何況旁邊那個臉紅紅的女孩子哭著不讓他走。出了這種事,身為一個男人,他必須得負責。

    就算後來女孩子告訴他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也已經晚了。因為那時黎鑰和崔司翼已經訂了婚。

    何況崔司翼讓他注意身份,離黎鑰遠點。

    其實別人怎麽說崔斂根本就是不在意的,但是他根本無法麵對黎鑰厭惡的眼神。

    在兩人完婚之前,崔斂隻想要偷偷回來看黎鑰一眼。沒想到黎鑰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抱著他又哭又鬧,貨車迎麵撞來的瞬間,他隻覺得可笑,明明再努力一點兒,兩人就可以在一起的。

    現今舊事重提,崔司翼並沒有被揭穿的惱羞或其他情緒,有的隻是“終於來了”的感慨,他不得不承認,如果黎鑰沒有恢複記憶,自己還是會和她結婚,就這樣過一輩子。他本來就是個小人,別人不說,他也就當當初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這些年他對崔斂的態度愈發不耐煩,也許也有遷怒的成分在吧。他自己不敢承認,卻聲色俱厲地將這份心虛轉移到了崔斂身上。說實話,他自己都覺著自己混蛋。

    崔司翼抹了把臉:“我不知道當初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但是可以保證的是崔斂和瞿彩之間清清白白。”

    “嗯。”黎鑰輕輕點頭:“我都知道了。”

    瞿彩親口告訴她的,崔斂後來因為瞿彩的要求當了她的男朋友,但是對方和她想象中的完美男友完全不像,空有一個男友的名頭而已。她曾經見過崔斂和黎鑰的相處,崔斂對黎鑰那份溫和與耐心,她無比羨慕。

    但是當崔斂真的成為了她的男友之後,她發現自己錯了。崔斂的溫和耐心隻是對著黎鑰而已,對著別人,他永遠是疏離冷漠的。兩人交往短短幾周內,不知吵了多少次,或是說永遠都是她單方麵在吵而已,崔斂永遠都是沉默的。後來,也是她先提出了分手,並告知了崔斂當初的事情。可惜……

    隻歎一句陰差陽錯,冥冥之中兩人一直在錯過。

    “對不起。”崔司翼的聲音有些幹澀:“我會解決我們之間的婚約問題。”

    “你該向崔斂親口說一句對不起。”黎鑰站起身來,臨走之前又看了他一眼:“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感謝你。”

    …………

    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感受著頭頂傾灑而下的陽光,黎鑰有瞬間覺得恍若隔世。

    “主人,任務已經完成了,你不離開嗎?”

    既熟悉又有幾分陌生的稚嫩聲音在她的腦中響起。

    黎鑰攔下一輛車,報了地址後閉上眼睛,在心中回答道:“這是我的世界,真實的黎鑰存在的世界,這裏有很多人讓我放不下,再等等吧。”

    在恢複身體記憶的同時,那些作為攻略者與係統的記憶也回來了。

    這是最初的世界。

    沒有穿越者、重生者,卻差點被毀掉的世界。

    她和崔斂差點錯過了彼此。也許正是如此,她才會被係統選中,穿梭於各個世界中。若是沒有係統,沒有那麽多個世界的經曆。她也會醒來,但是她會在崔斂的那番布置之下,循著對方的意思離開,最後她還會和崔司翼結婚,婚後生情,琴瑟和鳴。

    ——她一輩子都不會恢複記憶。

    幸好,這次的她,是經曆過許多的她。這麽久的磨礪下,她的性格不再衝動,心思更加縝密。因而最終沒有做錯選擇。

    下了車之後步行幾十米,那是她為崔斂選擇的修養身體的地方。

    打開大門時,坐在薔薇花園邊容顏俊美的男人便“看”了過來,他坐在輪椅上,腿上搭著毛毯,因為嘴角淺淺的一抹笑,整個人周身的冷漠就消弭了不少。

    他並不愛笑的,可是對著黎鑰,卻總是笑著。

    黎鑰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隻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她再一次感覺到自己是真實的活著的。

    她上前幾步,摟著崔斂的脖子,在他側臉淺淺的酒窩處吻了一下。

    “我回來了。”

    崔斂張開懷抱抱住了她。

    “歡迎回來。”

    …………

    最近的一次檢查中,崔斂腦後的血塊不斷減小,意味著他的眼睛將會重見光明。而他的腿也再次做了手術,術後的複建非常痛苦,每每渾身冷汗地摔倒,摔得全身都是淤青,每晚兩腿都會紅腫起來,痛到麻木。

    但是這份痛苦,在黎鑰的溫柔的撫慰中,就都消失了。

    她會吻著他,為他按摩,晚上睡在他的懷裏。

    崔斂想,兩人緣分太淺,她能夠重新回到他的懷抱裏,他就應該無比感恩了。現在他遭受的這一切,與她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麽。

    崔斂最近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將手擱在黎鑰微微挺起來的肚子上,感受著另一個生命的存在。現在月份還小,什麽都感受不出來,但是他還是樂此不疲。

    黎鑰看著崔斂認真的側臉,完全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在那麽多任務中,擁抱牽手親吻的動作她都做過。但是總是下意識保留著最後的底線,也許就是為了這個人,在她的世界中一直等著她的男人。

    懷孕體驗對她來說也是初次,感受著體內另一個生命的氣息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她曾要求過係統,讓係統幫忙治療崔斂的傷,讓他慢慢好了起來。在崔斂慢慢好起來之後,係統也已經多次勸著她離開,但是她總是舍不得,她想陪著崔斂一輩子,完完整整過完屬於黎鑰的一輩子。

    將來她也許會幹脆地讓係統徹底抹掉她對於這個世界的記憶,但是現在的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就這樣離開的。

    現在的她,是黎鑰。

    以後的她,就是專業的攻略者了。